等到方观雨和钱容让人将他从床上薅下来时,他脸上还有几丝不自然的红晕。
屋里的香还没散去,甜腻腻的,闻着让人有些作呕。
正在蓄势待发的郑公子见有人竟敢强闯他的院子,张口就要叫骂,却被眼前的刀硬生生逼了回去,狼狈不堪地被龙禁尉扔到院子里。
他抬眼就看见院子里站着两张阴沉的脸。
向来跋扈一见坏自己好事儿的人居然是家中的那个野种,哪儿还会忍。
骂道。
“郑大!你居然敢坏小爷好事!”
“还有!你居然敢把外人带到府上来!等爹娘从钱家寿宴回来,我定然让他们像打死你那个贱人娘一样,把你也打死!”
啪!
清脆的巴掌声落下,郑公子被打得偏过头,半边脸瞬间红透。
钱容收回手,指尖有些发麻。郑恒心里暗骂。
方才看到钱容这张让人犯恶心的脸,她竟一时没忍住动手。
蹲下身,看着眼前那张又惊又怒的脸,嘴角勾出一点冷笑。
“郑恒,死到临头还敢叫嚣?想你爹你娘了是吗?别着急,过不了多久,定会让你们在牢狱里团聚。”
如今的钱容,与郑恒印象里的早已大不相同。
他方才瞟眼一看竟没认出来,这会儿挨了一巴掌,倒是清醒了,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两步。
“你、你怎么在这?”
爹娘说,这个贱人攀上了瑶光郡主,甚至为了她,连钱家寿宴都不肯让他去参加。
那寿宴上定然有许多标致的小娘子,偏偏让他错过了!
幸好今儿管家去找的这个我不差。
倒是稍有慰藉!
只是,这贱人怎么在他府上?还敢打他!
难道…
顶了顶牙,早知道她这么够味,以前就不让她独守空房了!
钱容看他那猥琐的眼神,就知道这满脑子男盗女娼的狗东西在想什么。
她不顾自己还有些发红的手,又是两巴掌甩了过去。
这次她是一点力气都没留的。
“啧,如今倒是对称了。”
甩这两巴掌,她都觉得脏了自己的手。
郑恒被这两巴掌打得有些懵,脸颊两侧对称地红透了,嘴角甚至渗出一点血丝。
他捂着脸,脸上那点猥琐的光再也看不见了,只剩被打蒙的愣怔。
半晌才反应过来,挣扎着就要起来。
“贱人,你居然敢打我!我要杀了你!”
可还没从地上爬起来,就被眼疾手快的龙禁尉又压了回去。
钱容嫌恶地别开脸,掏出手帕擦了擦指尖。
对着龙禁尉的侍卫们郑重行了一礼。
“各位,我与这厮有些私事要处理,还请各位行个方便替我绑了他,再给我一件趁手的武器。”
龙禁尉小队的队长看了一眼郑恒,眼中全是冷漠。
郑恒是什么货色?郡主没明说,但他们来晋州城几日,也听得清清楚楚。
欺男霸女、专横跋扈、强抢民女,犯下的罪比郑巡抚只多不少。
而钱容,更是在他手上受了几年搓磨。连母亲留下的嫁妆都被抢了去。
呸,算计女子家产,男人中的败类!
队长朝两旁的侍卫递了个眼色,立刻有人上前用粗麻绳将还在挣扎骂人的郑恒反手捆了个结结实实。
绳子勒进肉里,疼得他嗷嗷直叫。
被麻绳勒得脖颈发紧的郑恒,这会儿终于有些怕了。
“毒妇!你这个毒妇!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们不能这样!你们怎么敢这样?我爹是巡抚,我娘是伯爵府嫡女!你们绑了我,是要掉脑袋的!等我爹娘回来,我要杀了你!”
哎,别人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这郑恒倒是像被酒色掏空了脑子。
龙禁尉队长懒得接话,从腰间抽出一条镶着铁刺的软鞭,递到钱容面前。
“钱姑娘,你随意。这巡抚府大,这里便烦请您费心,我带弟兄们去旁的地方。”
说完挥了挥手,手下人便将郑恒扔到地上。
他则带着弟兄们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这是将郑恒的命交到了钱容手中了。
看到钱容眼中的杀意和她手中冷冰冰的铁鞭,郑恒吓得往后退了几步,倒是想起往日钱容还在巡抚府时,他是怎么打骂钱容和她的丫鬟们的,不自觉地往后缩。
“不!你们不能走!她会杀了我的!她真的会杀了我!”
龙禁尉没理他,甚至嘴角勾出一丝冷笑。
若钱姑娘能这般狠心果决,倒也好了,这世上便少了个祸害。
别以为他们没看到刚刚床上哭泣不止的女孩看着可还没及笄。
说畜生都夸了他!
见龙禁尉根本不搭理自己,郑恒只能将求救的目光投向一旁已改回母姓的方观雨,口中不住求饶。
“大哥!我是你弟弟!救我!你不能看着我被这个疯妇打死啊!”
“哥!我们可是血亲兄弟,你不能啊”
这是第一次他没叫方观雨野种。
可是方观雨恍若未闻,只是嘲讽地看着他。
对着钱容轻轻开口。
“钱姑娘若是待会儿累了,方某也可以代劳。”
惨叫声、痛哭声、求饶声,混着铁鞭落在肉上的声音,交织成一片。
伤人者,人恒伤之。
若真要论,郑恒才是这巡抚府最恶的恶人。
他的院子不仅折磨了钱容七年,更埋葬了许多被他强抢而来的女子的一生。
没人知道那几个小时里郑恒到底受了什么样的折磨。
只后来听到消息、围着巡抚府的百姓们,看到了浑身是血、没一块好肉的郑恒被龙禁尉像拖一条狗似的从巡抚府大门抬了出来。
巡抚府倒了,百姓们心中的怨恨终于有了发泄的地方。
“好!打得好!”
“郑恒,你害死我女儿!你该死”
不知谁先喊了一声,此起彼伏的叫好声浪撞在巡抚府的朱漆大门上。
有个老妇扒开人群往里挤,看到像狗一样血肉模糊的郑恒时,忽然冲了过去,不顾他浑身是血,举着拳头就往他身上砸。
“畜生!你个畜生也有今日!我家小草!我家小草才十四岁啊!你把我的小草还给我!”
显然,这老太太不是唯一一个被郑恒抢了女儿的人家。
由她开头,又见周围的官兵左看右看假装没看见,群情激愤的百姓们再也忍不住,冲上前来对他拳打脚踢。
听到他的闷哼声,还有人遗憾地说。
“怎么还没死啊?”
见再打下去郑恒真的要死了,龙禁尉的百户才上前拦阻。
“好了!好了!够了!再打下去便真要死了!”
“诸位行个方便,这郑恒罪恶滔天,郡主已查实,定是要秋后问斩的。今儿他若死在这,我们兄弟也不好交差,诸位出个气便罢了。”
百姓们这才退去。
这下,郑恒真的只剩一口气了。
看着龙禁尉拖着郑恒往牢狱而去的背影,他们心中一直压着的郁气终于散了些。
“女儿啊,你看到了吗?那郑恒要死了。”
“死的好啊!”
而最开头的那个老太太踉跄着往前追了两步。
“官爷!你们看到我的小草了吗?她今日被巡抚府的管家绑了回来!”
话音还没落,就见钱容回过头,对着她摇了摇头。
钱容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又用眼神朝她后方望了望。
那老妇人几乎立马懂了,一脸期盼地望着巡抚府。
不知在巡抚府外等了多久,才看到从偏门出来一个换了身衣服、摇摇欲坠的小姑娘。
小姑娘看到她就扑了过来,
劫后余生的大哭起来。
老妇人上下打量着她。
“小草!小草!你没事吧?”
名唤小草的姑娘还有些惊魂未定,摇了摇头。
“娘,我没事。瑶光郡主的人来得巧,那畜生还没对我怎么样,就被人提溜了出去。”
“刚才钱家姑娘还特意嘱咐我,多在这府上待一会儿,等人走了再出来。”
这般她的名声也能保住。
老妇人泪流满面,连连点头:“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郡主大恩,钱家姑娘也是个好的!”
“我一定去庙里给她们立个长生牌。”
“郡主要是不来,我们还不知道要过这样的日子过多久呢。”
那快老妇人一边拉着小草的手,一边抹着泪。
“走!娘带你回家!”
“刚刚娘听那些官爷说,那郑恒要被处死了,以后我们再也不用提心吊胆了。我们回去好好庆祝庆祝!”
“好!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