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在前十分钟的课程,哈利就已经能确定了莉丽丝的话是对的。
他确实喜欢上了这个不一般的教授,初始可能是佩服的——坦坦荡荡地承认自己,因为接受了霍格沃茨的工作被族群撵了出来,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但我期待回家的那一天。”费伦泽高大的身躯在这样的环境下显得无比和谐,仿佛他天生就属于这里,“我离开紧林的那天已经有另一个年轻的马人愿意登记身份,开始了解适合自己的工作了。”
他看上去是真的很高兴。
尤其是接下来,费伦泽让大家当场躺在了地上,盯着上方的星空看。
在听到他说特里劳妮教授说过,靠占星判断需要“谨防热的东西”是“人类的胡说八道”的时候,哈利躺着眨了眨眼,又长舒了一口气。
——这么说来,那些令人头疼的的知识学不明白,或许并不全是因为自己缺乏占卜天赋啦?
“我们看来人类微不足道的伤痛、事故、意外,”的蹄子在苔藓地上轻轻踏了一步,发出沉闷的声响,“和广阔的宇宙相比,这些琐事就如同地面上忙碌爬行的蚂蚁一般无足轻重,它们的发生与否,并不会受到遥远行星运行轨迹的影响。”
“特里劳妮教授――”
帕瓦蒂几乎一开口就是特里劳妮教授,语气里充满了为自己偶像辩护的委屈和隐隐的愤慨。
她显然无法接受费伦ZE对特里劳妮教授占卜方式的全然否定。
“――也是人类的一员,”费伦泽简洁地说,哈利听出来他显然没有因为被打断而生气,语气平淡而客观,“因此,她的视线同样被蒙蔽,并且被你们人类固有的那些局限性所束缚。”
哈利稍微侧过脑袋,看见帕瓦蒂气鼓鼓地抿紧了嘴唇,她身边的拉文德·布朗也露出了同样不满的神情。
但是对于习惯了特里劳妮那套戏剧化预言的学生们来说,费伦泽这种冷静、哲学化,甚至带着些宿命论的占卜方式,简直新奇得挪不开耳朵。
嗯,是耳朵,哈利和罗恩可能从来没有这么投入地上过一节占卜课。
“当然,我并不评判西比尔·特里劳妮是否真的会预言。”
费伦泽的语气还是很温和平淡,他确实没有对上一任教授产生什么极大的不满,顶多只是客观评价她的教学内容:“只是有大部分的时间和内容都浪费在自吹自擂的废话,这种废话被人类称之为算命——大部分是为了算自己明天是不是会摔倒这种毫无价值的未来。”
哈利听见罗恩忍不住笑了一声:“特里劳妮教授曾预言我的死亡,大概每周一次吧。”
罗恩在哈利耳边极小声地嘀咕,引得哈利差点也要大笑,又赶紧憋住。
他并不想当即被帕瓦蒂和拉文德的眼神捅刀子。
费伦泽似乎听到了,或者仅仅是感受到了学生们的或是气愤、或是疑惑的表情。
他转过身:“我知道,人类习惯于将目光聚焦于自身,渴望得到关于‘我’的答案——‘我会怎么样?’‘我能得到什么?’‘我该害怕什么?’‘我的所知是不是错误的’。”
哈利忽然意识到是什么让这位教授跟别人不一样——他带着马人的智慧和与生俱来的傲气。
这份傲气也不是没有底气的:“马人的占卜,生长于对星辰运行的观察、理解,对自然韵律的感应。”
“我们不寻求琐碎的预言,不执着于个体的吉凶。”
“当我们看着这篇星空的时候,是为了理解更大的图景——万事万物在时间长河中的位置,和一些星空难得给予我们的关联和提醒。”
听到这里,学生们竟然都安静了下来,第一次认认真真地仰头看着那片星空。
他又一次开始走神,直到他的耳朵敏锐捕捉到了一个关键词:“战争?”
哈利听见费伦泽的一字一句几乎是在当面认证他们说的话:“这十年间,代表战争的火星异常明亮,这证明还有一场战役会在不久的将来爆发。”
当然,哈利满意地发现他的同学们再没有露出那种“你在说什么胡话”的表情,只有些是恐惧的,有些是意味深长的。
但总归,大家心里都留下了一两分痕迹:我们要警惕起来。
“我们马人会通过燃烧几种药草和树叶,通过观察烟雾与火焰,来预测一下灾难、战争到底离我们有多远。”
可是火堆点起来了,烟雾也飘起来了。
哈利还是茫然的发现——他看不出什么来,那么或许那还是没错的——自己就是没有这部分天赋。
只是他们的新教授看上去毫不在乎,也并不苛刻地指责他“毫无灵气”,费伦泽只是说:“没关系,我们马人也经历了很长的时间才学会这些,现在也不一定不会犯错。”
“我喜欢这个教授。”哈利很肯定地和罗恩说。
罗恩显然刚从睡梦中醒过来:“什么?”
课程结束时,费伦泽特意叫住了哈利,罗恩也留了下来——他有些疑惑,自己跟这位教授曾经见过吗?
“哈利·波特,”他低沉的声音在哈利耳边响起,“我总觉得我们本该相遇的。”
哈利眨眨眼。
现在不就算是遇到了吗?
“比这更早。”费伦泽说,但旋即又摇摇头,“但就像我说的,这不重要——你和海格是好朋友,对不对?”
哈利彻底摸不着头脑了:“你认识海格?”
“他是个值得钦佩的人,在许多层面上都是——但如果你见到海格,替我转告他一句话。”费伦泽摇摇头。
哈利抬起头,迎上那双充满智慧的蓝色眼睛。
“什么话?”
“那些努力是没用的。”
哈利愣住了,所有占卜学的教授都是这样讲话的吗?
“什么努力......没用?”
费伦泽只是摇了摇头,没有进一步解释。
“他会明白的。”他轻轻拍了拍哈利的肩膀,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可是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单独和海格有一小会的谈话时间也是很困难的事情,乌姆里奇好似下一个要泄愤的人就是海格似的——每一节神奇动物保护课都紧紧地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