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西尔法即将到访的消息,镇远漕运上下严阵以待。远远看到清一水蓝衫大背头、挎着黑刀、挺拔俊俏的上官郎君们,以及身着轻纱飘逸长裙、头戴兜帽、手持各式乐器、腰间响着荡魂铃的慕容仙子们,一行数十人缓缓而来。队伍之中,抬着的一个金碧辉煌的小箱子尤其惹人注目。
上官恶、慕容霜安排林正风、萧墨远、铁铮、东方逸这些无关之人在一处厢房歇下,叮嘱他们西尔法离开前不要出来,免得横生枝节。
一切就绪,上官恶、慕容霜领着众人静候西尔法大驾光临。
西尔法混在一众上官郎君之中并不突兀,如若不是先一步走了出来,常人只当他是寻常上官郎君,很难发现他。此刻,他一边向上官恶、慕容霜走来,一边耍起他那痞气十足的腔调,“兄弟啊,我那只淘气的小猫,是不是在你这啊。”
上官恶朝慕容晓所在的凉棚瞥了一眼,“在这呢。这不听话的小妮子,已经替你教训过了。听说你要来,吓得快能抖出两筐糠来,你就饶了她吧。”
顺着上官恶的视线望去,慕容晓在上官豹、崔绿枝、桃红柳绿、慕荼山、慕少白的簇拥下,被牢牢捆着看守着,蜷缩在一旁,偷眼看他,当真在瑟瑟发抖。
看到气息尚佳的慕荼山、慕少白,西尔法眸子一亮,颇感惊喜,说道,“荼山啊,你家小猴子还活着。容月卿呢,该不会又是以命换命的法子吧。”
慕荼山冷哼一声,算是对西尔法之前见死不救的控诉,冷冷道,“还没死,在别有洞天养伤,你要不要去补上一刀?”
“啧啧啧,荼山,你看你说的是什么话。你和容月卿是我在这世上绝无仅有的好友。若是为了一只不知哪来的小虫子送了命,你让我如何看待那只虫子?为了你俩,我试问足够容忍了。”西尔法说着,看慕少白的眼神冰冷无情得仿佛在看一具尸体。
慕少白被西尔法盯得发毛,下意识地往慕荼山身后躲。
他没想到西尔法是知情的,难怪一直不待见他。在西尔法眼中,他就是只无关紧要的虫子,是个害他好友性命的累赘。这就不难理解,西尔法乃至整个旭日山庄的人都不待见他。还真不仅仅因为容月卿早年干的那些混账事,纯粹觉得他慕少白是只随时可以被捏死的虫子,俏想他们家最宝贝的小姐简直是痴心妄想。这么一对比,上官末对他还算客气。
慕荼山护住慕少白,指着西尔法继续怒骂,“凭什么你心血来潮养的就是宝贝,我俩养的就不是命根子?他好歹肉身是我肚子里掉出来的一块肉,身上流的容月卿的血,怎容你随便糟践!”
不管如何,本该熬不过昨夜的慕少白活了下来。西尔法也只得接纳他,双手投降状,“好好好,我往后且当他是你们的宝贝儿子看待。但想做我们旭日山庄的姑爷,那是想都别想。只要明确这一点,他爱怎么找阿晓玩我都不再干涉,这总可以了吧?”
西尔法询问地看向慕少白,慕少白得到西尔法亲口承诺,心底还生出了感激,忙不迭点头。西尔法自问放过慕少白,慕荼山可不放过他,毫不留情,继续指着西尔法鼻子臭骂,“若不是宗女足够优秀,谁稀罕做你的女婿,嫌日子过得太快活么?”
“噗嗤”上官郎君队伍中,传出了几位堂主毫不留情的嘲笑。
西尔法脸色不善地瞧了上官郎君队伍一眼,上官郎君队伍恢复规整。
寒暄得差不多,西尔法决定进入正题。劝慕荼山道,“行了,好姐姐,能不能带上你的宝贝儿子先到一边去?我该处理庄内事务了。顺带把蛊童也带出去,我离开这许久这小东西惹出来的麻烦事,我要一笔笔地跟她清算。”
好了,最害怕的审判时刻终于来临。慕容晓颤抖着身子,泪眼汪汪察言观色地留意着西尔法的每个细节,可怜兮兮地喊了一声,“叔叔~”
看到憔悴清减不少,肿着眼睛带着泪痕的慕容晓,西尔法是有几丝心疼的,但紧接着就是无法遏制的愤怒,一把抬起慕容晓被捆着的双手,看着那捆得美观结实的绳结,嗤笑道,“嘻,捆得还挺别致。”言罢,甩开慕容晓便放了下来,“来,我看你这回要怎么耍赖过去。”
慕容晓当即就招架不住,哭了,“我错了~”
西尔法被气笑,“你错了?错的怎么会是你呢?错在我居然相信,你会老老实实听从安排,待在你亲人身边!我是真小看你了,我出趟镖才多久,掌杀余铁虎,八宝楼被擒,害你亲姑父断了一臂还不满足,还唤醒了蛊童给我参加蛊王之争?你这是赢了,万一你输了真当了那蛊王新娘,你是觉得我从大漠九死一生杀回来还不够艰难,还要与整个西南为敌才过瘾?”
慕容晓被说得无地自容,轻声狡辩,“余铁虎那是意外,我并不知情。”
“八宝楼是你去的吧!”西尔法如今像头被踩到尾巴的凶兽,“容月卿!我这辈子能被称为朋友的屈指可数,那是和我玩得最好的一个。看我面子上,他儿子就算死绝了也绝不可能将主意打到你头上。你干了什么!你亲自将自己送过去,送进横龙岭那个龙潭虎穴,引诱容月卿向你动手,勾起了柳家的邪念!但凡你不去八宝楼,也不会是今天这般田地。”
慕容晓越想越觉得自己罪该万死,泣不成声,“呜呜呜,我真的知道错了。”
“你还有更本事的,借琳琅阁之手引横龙岭、黑舟相斗,这就算了,黑舟啥时候招你惹你了,还是你故意的,还悬赏黑舟鬼首?你上官魔叔叔差点死在你手上,你知道么?”西尔法越说越气,都想当众将慕容晓吊起来抽。“你非要把所有人都作死了才收手?”
慕容晓越哭越厉害,眼看就要哭得抽搐过去。上官豹承接了西尔法的雷霆震怒,求情道,“大庄主,小姐自洛阳郊外一役便情绪不佳忧思不断,八宝楼之时更是险些丧命,元气大伤还未恢复,不能再受刺激。”
看着抽搐不断,明显要挺不过去的慕容晓,西尔法心软了。停止了对慕容晓的训斥,手轻轻一摆,上官郎君将那个显眼的华丽箱子抬了过来。原来是个精美的可以抬着行走的吊笼,三尺来长,笼壁结实,窗枝精美,笼门推开,里面修饰精致,各式坐垫铺设得厚软,可再华丽,也改变不了这是个笼子的事实。
“绑你上刑柱我也不舍得,给我乖乖呆在笼子里,好好反思己过,这些账就一笔勾销。”西尔法仿佛在做一个多么慈悲的决定。
慕容晓也不做多想,乖乖地躺了进去。西尔法贴心地察看内部,十分满意,“千机阁做的东西就是精巧,我躺进去难受,你躺进去倒是刚刚好。”
西尔法将连接着笼壁的脚镣套到慕容晓的脚脖子上,如此哪怕有人打开了牢门,慕容晓也离不开笼子。
“回我姑姑那么?”慕容晓现在巴不得马上哭倒到林夫人的怀里。
西尔法拉上了牢门,露出亲切的笑意,“我护送长公主有功,官家要召你进宫当贵人了。”
什么!!慕容晓被惊到,奈何已经是笼中鸟,疯狂拍打笼壁,“叔叔,你这是要把我卖了么!”
还不等西尔法说什么,萧墨远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使出了毕生所学刺向西尔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