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珣!!!
桃炽、容姝眼神尽皆一凛,二人目光淬了毒般,凛冽的视线不约而同盯着慕容晓身后紧闭的房门,恨不得将房门灼穿一个洞来。
“阿豹!”门前的慕容晓生怕被这二人目光洞穿,惶恐地向上官豹求救,让上官豹赶紧带她离开门前这个是非漩涡。
上官豹拉起慕容晓的链子,小心将她抱起,雪白的小脚露了出来。慕少白则在柳曲默的招呼下放下桃红,和柳曲默一起将软榻抬下台阶,搬离房门移到大桌前,将房门前的一片清空出来。
重新落回榻上,慕容晓松一口气,抬头,发现慕少白同样脸色不善地紧紧盯着房门,眼中露出了久违的阴鸷。醒悟过来慕少白应当是为李珣在她闺房感到生气,慕容晓不觉为房里的李珣担忧起来,生怕他踏出房门的一霎,会被人分尸活剐了去。
桃红也察觉气氛不对,咕溜溜爬回软榻上,和慕容晓抱成一团,活像只好奇的小猫,不动声息地看起了热闹。
桃炽与容姝周边气氛骤冷,桃炽死死攥住椅柄,抓得指节发白,木头在他掌心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呻吟;容姝身上翻涌的真气发出了嗡鸣,带着身上钗环乱撞,出离的怒意渐渐凝聚成杀意。
“容姝,这是宫里,不得动手。”慕少白如此提醒,指尖却在发丝上摩挲,弦杀术随时蓄势待发。
受慕少白提醒,容姝走丢的理智勉强回笼,瞬间红了眼眶,悲愤交加,滚烫的泪珠簇簇而下,力竭声嘶地质问,“他不是谋反么?不是该打入天牢收押起来,如何还能在此逍遥快活!”
李珣隔着木门,听着容姝的话,只觉字字泣血句句诛心,摸在门框上的手迟迟没有将门打开。
他躲在慕容晓屋里,本想等来桃炽,告诉桃炽真相私下负荆请罪,桃炽如何处置他他也甘愿。谁想一下子冒出来这许多人,更有他最不想面对的容姝。西尔法突然出现将他堵在这个死局里,逼着他面对修罗场,故意让他难堪。
屋里迟迟没有动静,容姝摇晃脑袋,质疑西尔法,“莫不是这屋里根本没有人,你戏耍我们的?”
西尔法不置可否,用他最喜欢的慵懒姿势坐在主座上,冲屋里戏谑道,“大侄子,别躲了,万大事有姑父顶着,出来吧。”
“谁是你大侄子,少拈亲带故恶心人!”面对西尔法的调戏,李珣终于忍无可忍,生气地破门而出,怒道,“我何须你多管闲事,今日我李珣就是死在此处也与你无关!”
西尔法啧啧的,食指在身前摆了摆,慢条斯理轻蔑一笑,“是否与我有关,我说了算,可由不得你。”
言谈间,西尔法眼前划过一道金芒,容姝身轻如燕罗裙飞舞自餐桌上越过,拔了头上金钗化身玉面罗刹,娇小身躯爆发出万钧之力,将猝不及防的李珣按倒在地,不由分说就是一顿招呼,口中大喊,“卑鄙小人,还我师父命来!”
李珣后脑重重磕到青石板上,顾不上疼痛,惊慌间堪堪躲过容姝刺向他咽喉的金钗,钗尖剑气划破了他的脸。未得喘息,眼眶鼻梁各挨上一拳,血腥之气充斥鼻腔,只得双臂护到脸上格挡,眼冒金星,惨叫连连。
“诶,容姝!”慕少白哪里想到这个妹妹发作起来如此干净利落,弦杀术毫无用武之地,慌乱间只拉住了容姝的广袖。
容姝武艺在身,发起狂来哪能轻易拦住,只听到“刺啦”一声,外衣破损,挡不住那金钗破空直取要害,眼看要血溅当场。
上官豹眼疾手快将李珣自容姝身下抢了出来,金钗扎空,没入地上青砖成了一枚金坨坨,青砖顷刻碎裂成了蛛网。容姝当真毫不念旧情,要将李珣置之死地。
慕少白、柳曲默一左一右将容姝架住,容姝仍是挣扎。
慕少白劝道,“容姝,冷静,冷静。想想爹,想想容晏,会牵连到他们的。”
这么劝,容姝总算冷静了下来。可还是不甘心,哭道,“哥,他杀了我师父,污蔑我大师兄,还想玷污我,将我软禁了起来。”
什么?听说李珣做了禽兽之事,慕少白护住容姝,紧张问道,“他没有得逞吧。”
慕少白敢说,若容姝当真被玷污,今日就是天王老子来了,李珣也必须死。
“我没有。”李珣连忙澄清。在上官豹怀中好久缓过一口气,不过片刻功夫,李珣发冠掉落墨发散乱,眼青鼻肿一脸的血,衣衫破损,哪里还有之前半分儒雅的模样。看到地上碎裂的青砖,确认容姝恨他入骨,心灰意冷,感觉肉体犹在,灵魂已留在那片青砖之上被杀死了。
忍着心碎的感觉,仍袒护容姝清白,蠕动着染血的嘴唇,对慕少白道,“她还是清白之身,那是我做戏给别人看的,我不想别人伤害她。”
“说得倒是好听。”慕少白接过柳曲默递来的披风,盖在容姝破裂的外衣上,护住容姝,对李珣嗤之以鼻,“伤她最深的不正是你这位二师兄么?!”
李珣哑然。
“阿豹,我屋里有新做还没穿过的外衣,带容姐姐到屋里挑选一件。”慕容晓吩咐上官豹。
到底云英未嫁,容姝一通发作,同样披头散发衣衫不整,被人看到传出去影响名声。
将容姝劝进屋里重新梳妆打扮,柳曲默搬来药箱为李珣疗伤。
看着这场闹剧,西尔法吃着水果看得津津有味,问慕容晓,“小东西,你说你容叔叔这闺女,这泼辣的性子随她爹还是随她娘,好像都不是这样式的,难道是寒梅君教的?”
慕容晓白他一眼,“说好的万大事有你这个姑父顶着呢?要出人命了,屁都不放一个。”
西尔法吐着枣核玩,心不在焉,“你没听他后来说的,不用我多管闲事,死了也与我无关么。”
“…………”慕容晓语塞,好像是这么一回事。
“噗——”李珣一口血吐了出来,柳曲默惊骇地看着那滩血,指手画脚地劝他守住灵台心无杂念。
换了其他太医什么的,李珣一定不作理会。柳曲默亲自为他疗伤,他乖得像只绵羊,任由摆布。看着酷似寒梅君的柳曲默紧张的神情,李珣再绷不住,泪流满面,对着柳曲默泣不成声。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师父是这世上对我最好的人,我怎么可能会想害死他呢。是我害你们父子阴阳相隔,对不起。”
言罢,李珣受不住良心责备,手起一掌想要自断心脉自行了断。
柳曲默不耐烦地先一步点住他穴道,生气地运起了腹语术,“我是个药师,我给你治伤,你死了才是对不起我。”
柳曲默当真要么不说话,一说话一鸣惊人,瞬间熄了李珣的寻思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