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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其他类型 > 我们村里的爱情故事 > 第520章 小花泪(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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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收后的黄土坡泛着浅黄,李小花骑着自行车往家赶,车筐里装着给娘买的花布。刚进平安村,就看见梅花大嫂挎着竹篮在槐树下张望,看见她,眼睛一下子亮了,三步并作两步迎上来。

“小花!可算把你盼回来了!”梅花大嫂攥着她的车把,笑得眼角堆起褶,“我给你瞅了个好后生,保准你满意!”

小花心里咯噔一下,这阵子被提亲的事搅得心烦,刚推掉小郑那边,实在没力气应付新的。“大嫂,我这阵子学校忙……”

“再忙也得抽空!”梅花大嫂不由分说,拉着她往村西头走,“这后生可不是一般人,咱村西头老张家的二小子,叫张明远,名牌大学毕业,现在在县一中教物理,跟你还是同行呢!”

提到县一中,小花愣了一下。县一中是县城最好的中学,她去开过几次教研会,隐约听说过有个姓张的物理老师,年纪轻轻就带毕业班,教学能力很突出。

“人家可是正儿八经的农家娃,”梅花大嫂边走边说,“爹娘都是种地的老实人,他自己也肯干,大学是靠奖学金念下来的。前阵子他娘托我给说亲,我一琢磨,你俩多般配啊,都是老师,都从黄土坡走出去的,知根知底!”

说话间到了老张家的院门口,土坯墙爬满了牵牛花,院里的枣树枝桠伸到墙外,挂着青黄的枣子。张明远的娘正坐在门槛上择菜,看见她们,赶紧站起来,围裙上还沾着麦糠:“来了?快进屋!”

小花刚迈进门槛,就看见堂屋门口站着个年轻男人,穿着件洗得发白的蓝衬衫,袖口卷到小臂,露出结实的手腕。他个子很高,眉眼清俊,鼻梁上架着副黑框眼镜,见了人,微微颔首,脸上露出温和的笑,不像小郑那样局促,也没有城里后生的疏离。

“这是明远,这是小花。”梅花大嫂笑着撮合,“你们俩自己聊,我跟你婶子去灶房忙活。”

屋里一下子静下来,只有墙上的挂钟“滴答”响。张明远给她倒了杯热水,搪瓷杯上印着“劳动最光荣”,是多年前的老物件。“李老师,常听同事提起你,说你带的毕业班升学率全县第一。”他的声音清朗,像山涧的溪流。

小花接过水杯,指尖碰到杯壁的温热,心里的拘谨散了些:“张老师太客气了,我也是瞎忙活。”她想起教研会上见过他,当时他正在发言,讲物理实验教学,条理清晰,眼神专注,原来就是他。

“不是客气,是真心佩服。”张明远推了推眼镜,认真地说,“我也是农村出来的,知道咱这儿的娃想考出去有多难,你能把他们带出来,不容易。”

这句话像把钥匙,瞬间打开了小花的话匣子。俩人从各自的学生聊起,说到农村孩子基础差,得一点点补;说到有些学生家里穷,舍不得买练习册,他们就自己刻蜡纸油印;说到有个女生怕耽误农忙想辍学,他们骑着自行车跑了十几里地去劝……

“我那个辍学的女生,后来考上了师范,现在回咱乡当老师了。”张明远的眼睛亮起来,像有星光在闪,“前阵子来看我,说要像我当年劝她那样,劝更多山里娃读书。”

小花的心猛地一动。她想起自己为啥放弃省城的工作回县城,想起那些在田埂上追蝴蝶的童年,想起惠娥总说“日子是熬出来的,也是拼出来的”。眼前这个男人,懂她没说出口的坚持,懂她埋在心里的牵挂。

“我办公室有个学生,爹在外地打工摔断了腿,他就想辍学去工地。”小花的声音轻下来,“我跟他说,你现在多认一个字,将来就多一条路。现在他每次模拟考都在前五名,说想考建筑大学,将来给爹盖结实的房子。”

张明远看着她,眼神里带着共鸣:“咱当老师的,不就是给娃们指条路吗?哪怕只能帮一个,也值。”

窗外的枣树上,麻雀叽叽喳喳地叫,灶房里传来剁馅的声音,混着梅花大嫂和张母的说笑声,像支踏实的生活小曲。小花看着眼前的男人,他穿着洗旧的衬衫,指甲缝里还沾着点墨迹,是常年握粉笔的痕迹,可他的眼睛里,却有比星辰更亮的光。

午饭很简单,韭菜鸡蛋馅饺子,玉米面窝头,还有一碟腌黄瓜。张母一个劲给她夹饺子,嘴里念叨:“多吃点,看这娃瘦的,教书肯定费脑子。”张明远在一旁帮她剥蒜,动作自然,像认识了很久的熟人。

小花咬着饺子,韭菜的清香混着鸡蛋的鲜,是熟悉的家常味。她想起小郑家的真皮沙发和青花瓷茶具,那里的苹果切得精致,却没有这样的暖意。原来日子的温度,从来不在排场,而在烟火气里的真心。

吃完饭,张明远说要去村东头看个学生,那学生暑假帮家里掰玉米,不小心崴了脚,他带了些伤药。“李老师要是不忙,一起去?正好顺路送你回县城。”

小花点头应了。俩人并肩往村外走,黄土路被晒得发烫,脚踩上去软软的。张明远说起他小时候的事,说家里穷,买不起煤油灯,他就着月光看书,眼睛就是那时候熬坏的;小花也讲起环宇爹,说他总把唯一的白面馍留给她,说“女娃读书才有出息”。

“我爹娘总说,找媳妇就得找你这样的,实在,能跟你一起往前奔。”张明远忽然开口,脸上泛起浅红,却没回避她的目光,“李老师,我觉得……咱挺合适的。”

小花的心跳漏了一拍,低头看着路上的车辙印,土坷垃里还嵌着片玉米叶。她想起桃花林里的粉色花瓣,想起小郑眼里的认真,那些都很好,却不像此刻这样,踏实得让人想停下脚步。

“我娘也说,找对象得找个知冷知热、能说到一块儿的。”她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嘴角忍不住上扬,“张老师,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张明远的眼睛瞬间亮了,像被阳光照亮的湖面。他想说什么,最终只是笑了笑,眼里的温柔像要溢出来。

回到县城,张明远送她到学校门口。“这是我的备课笔记,”他从包里拿出个厚厚的本子,“里面有些物理和语文结合的案例,或许对你有用。”

小花翻开一看,字迹工整,眉批里写着“此处可结合《两小儿辩日》讲解光学原理”,可见是花了心思的。“谢谢,我看完还给你。”

“不用还了,送你了。”他看着她,认真地说,“下周六有空吗?我想请你去看场电影,县里影院刚上映的《焦裕禄》。”

“好。”小花点头,看着他骑着自行车离开,背影挺直,像棵迎风的白杨树。

惠娥很快就知道了这事,托梅花大嫂去打听,回来后笑得合不拢嘴:“老张家是咱村的老户,知根知底,明远这娃从小就懂事,放学回来就帮着喂猪、割草,读书又刻苦,是个靠得住的!”

曹二蛋也说:“我去公社开会见过他爹,是个老实本分的庄稼人,教出来的娃错不了。”

双方家长见了面,坐在惠娥家的土窑里,喝着粗瓷碗里的茶水,聊着俩孩子的婚事,没提彩礼,没说排场,只说“让娃们自己愿意,日子过得舒心比啥都强”。张母给小花塞了个红布包,里面是对银镯子,样式简单,却磨得发亮:“这是我当年的陪嫁,传给你,盼你稳稳当当过日子。”

惠娥也回了礼,是条自己织的蓝布头巾:“咱农村人,不讲究那些,这条头巾防晒,明远骑车子用得上。”

择日子那天,张父翻着老黄历,选了秋收后的十月初八,说“那天宜嫁娶,收完庄稼,大家都有空来喝喜酒”。小花看着日历上圈出的日子,心里像揣了块暖玉,踏实又温润。

张明远来看她时,带了本新的《唐诗宋词选》,扉页上写着:“执子之手,与子偕行。”小花看着那行字,忽然想起多年前在田埂上,惠娥说“日子就像种麦子,选对了人,就能长出好庄稼”。

如今,她好像真的选对了种子。这黄土坡上的爱情,没有城里的玫瑰娇艳,没有高门大户的排场,却像地里的麦子,扎得深,长得稳,带着泥土的芬芳,藏着岁月的踏实。

秋风拂过校园的白杨树,叶子沙沙响,像在唱支祝福的歌。小花知道,属于她的故事,终于要翻开新的一页了。这一页里,有黑板前的并肩,有灯下的共读,有黄土坡上的相守,更有那些关于爱与责任、平凡与坚守的,最动人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