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阳光透过圣乔治汉诺威教堂的彩绘玻璃，洒在铺着深红地毯的过道上，廊柱间悬挂着诺福克公爵府的蓝白族徽与菲兹威廉伯爵府的金狮纹章，精致的银质烛台映得满室生辉。
伦敦顶级贵族陆续入场，侍从们低声通报身份，马车的轱辘声与宾客的轻声寒暄交织，却始终恪守着贵族社交的体面。
教堂大门再次推开，德文郡公爵威廉身着深黑丝绒礼服，手护在未婚妻海西左侧并肩走入。
这是海西第一次参加伦敦顶级贵族的婚庆活动，不同于马会和沙龙的谨慎得体，这次的着装奢华体面极其重要。
她身着一袭淡紫色真丝帝政裙，高腰设计衬得身姿纤细挺拔。
面料是威廉特意从法国订购的薄软丝绸，触感柔滑，贴合摄政时期对“轻盈感”的追求。
裙摆垂坠着细密的银线刺绣，行走时若隐若现，既不抢新娘风头，又难掩公爵未婚妻的贵气。
菲兹威廉伯爵夫妇立刻迎上前，伯爵语气恭敬：“威廉，海西小姐，感谢二位拨冗前来。”
海西欠身行礼：“能见证露伊莎小姐与爱德华公爵的喜事，是我的荣幸。” 威廉补充道：“两府联姻实乃佳话。”
简短寒暄后，二人走向前排尊贵宾客席。
海西淡淡地注视着一个个顶级贵族进门，感谢摄政王时期，已经不再那么时兴假发，也不用涂厚重的铅白妆容，至少她这一次可以把英国所有的顶级贵族面目与爵位一一对应。
收起张狂恭谨跟在马博罗公爵身后的乔治，挽着未婚妻艾莉亚.斯宾塞.丘吉尔出现在众人前，立时引来周遭一片窃窃私语。
望着朝她和威廉暗使眼色打招呼的乔治，海西只能内心吐槽这家伙当初‘抗拒订婚’，不成熟行为给贵族们带来了不少谈资。
“那就是德比伯爵一家！”威廉趁为海西整理鬓边发丝的机会，偏头低语。
随着威廉的话音落下，大门处出现一个庞大的家族队伍。德比伯爵夫妇开道，身后紧跟长子夫妇，长女夫妇，却不见小女儿夫妇露伊莎和威克汉姆。
海西清晰听到四周贵妇人微微失望地叹息，又因为忌惮威廉的权势而立即噤声的波动。
“呵呵，”海西忍不住轻笑出声，快速抬起折扇微微遮掩，随即却说出的话语，却让威廉微微黑脸。
“德比伯爵可要比他的长子俊美英挺，啧啧，年轻时必然是伦敦社交圈的风云人物。”
诚实的说，德比伯爵夫人金发碧眼，雪肤花容，暗红色织金长裙，勾勒出她依然修长苗条的身材，然而眼底的沉郁让一朵红玫瑰化身曼陀罗。
德比伯爵一身红丝绒配黑色丝绸长礼服，背脊挺拔，两鬓染银霜，淡漠的脸庞上勾起温和笑容，仿佛不曾发现周遭顶级贵族们等待看他和威廉公爵之间的好戏一般。
德比伯爵意有所指开口：“菲兹威廉，恭喜你女儿嫁得良人。”
伯爵夫人扫过威廉和海西的方向，控制不住情绪地开口：“亲爱的露伊莎，未来的诺福克公爵夫人，真是恭喜了！不像我家的露伊莎......”
菲兹威廉伯爵夫人并没有等她说完，就截住了话头，淡淡回应：“今日沾沾喜气才好。”
寒暄两句，夫妇二人便转身走向后排座位。
德比伯爵目光迎上海西尚不及收回的打量，二人目光短暂交锋，都选择淡淡转移了视线。
威廉握着她的手微微用力，低头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亲爱的，他只是个伯爵，已经53岁了，最小的女儿都比你要大！”
海西放在裙侧的手指反手捏了捏威廉的手掌，仰头低声揶揄：“哦，亲爱的，我只是觉得他们家蠢的可能不是他，孩子的教育太重要了。”
威廉一怔，随即低笑出声，指尖偷偷摩挲她的手背：“你倒是看得通透。”
他自然明白她指的是德比伯爵家之前错误的站队行为，还有小女儿露伊莎的丑闻，既佩服她的敏锐，又庆幸她从未被这些是非缠上。
周围人没如愿看到海西因德比伯爵家到来，与威廉公爵闹别扭的场景，反而收获一嘴狗粮，心里的好奇更加浓郁。
随着座位渐渐坐满，前排贵族席很快热闹起来。哥哥西里斯男爵的爵位太低，来的晚，此刻已经被请到爱德华身边，作为多年的密友，自然有这个殊荣。
海西却只是朝霍华德兄弟二人远远的颔首致意，让威廉自己过去与一大群表兄弟们凑在一起打招呼。在今天这样的大喜日子，她还是避嫌一点的好，无论是爱德华，还是托马斯都保持一点距离。
就在这时，乔治安娜跟着兄长达西走了过来，她身着浅蓝纱裙，气质温婉，看到海西便眼睛一亮，快步上前：“海西！好久不见。”
“乔治安娜，达西。”海西笑着起身，自然地拉过她的手，朝她身后的菲兹威廉.达西微微点头。
达西微微鞠躬行礼，“海西小姐。”目光不自觉地望向爱德华与西里斯的方向，身侧的手指微攥。
这样的顶级贵族聚集场合，能得到诺福克公爵与西里斯男爵的青睐，对他拓展社交、稳固地位至关重要，显然是在等合适的时机上前攀谈。
海西偏头看向西里斯的方向，后者正趁着仪式未始的间隙，不时用目光确认妹妹的处境，二人很快目光相触。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一个眼神交汇，便完成了默契的交流。
西里斯随即低头对身侧的爱德华低语了几句，爱德华听完立刻点头，抬眼朝达西的方向微微颔首，清晰示意他此刻便可过去。
达西经过海西身边时低语“多谢，海西小姐。”
他心里清楚，若不是海西与西里斯的兄妹情分，若没有这两位核心人物的背书，即便他是达西家族掌权人，也难有这般顺理成章的机会。这一次的引荐，强过他数年在社交圈的苦心经营。
乔治安娜望着兄长的背影，轻声对海西笑道：“海西，谢谢你。哥哥一直想...没有机会...没有人介绍...”
海西轻轻拍了拍乔治安娜的胳膊，截住她后面的话语。
达西作为菲兹威廉伯爵的外甥，这样的场合本应该由他的大表哥亨利.菲兹威廉勋爵帮他拓展人脉。可惜此刻他自顾不暇，还有亲弟弟需要照顾，自然轮不上达西。
海西巧妙地转移话题：“亲爱的，我在苏格兰狩猎的日子每天都在想，要是你也在该多好。”
乔治安娜的羞涩立刻被好奇取代，眼睛亮了起来：“真的吗？我一直想看看苏格兰的风景，只是路途遥远，哥哥也没有时间。”
“苏格兰高地苍茫粗旷，漫山树影，林间鹿群栖息，山泉流淌，不同于英格兰的秀美的精致。”海西轻声解释，又将话题延伸到社交圈上，“更重要的是，一路上我认识了许多极为出色的贵妇人与小姐，特别是艾莉亚.丘吉尔小姐，博文优雅，与乔治勋爵郎才女貌，感情甚笃。”
作为乔治的未来表嫂，海西还是有义务维护好他的形象，保护艾莉亚的体面，夸赞他们感情稳定的话语，从她这个旁观者口中而出，意义自然不同。
艾莉亚正朝这边走来，听到海西的夸赞，心中感激万分，今天她和乔治一同出席，还不足以打破人们对他们冷淡未婚夫妻关系的评价，急需第三人的侧面佐证。她本想暗示海西帮忙，没想到她并没有特意等她的请求。
“海西你太过奖了。”艾莉亚走到两人身边，目光扫过绅士间侃侃而谈乔治，“我和乔治相处日久，越发觉得他性子直率真诚，倒是我时常被他逗得哭笑不得。”
她顺着海西的话往下说，既回应了“感情甚笃”的夸赞，又用一句小抱怨增添了真实感，不显得刻意。
“艾莉亚，请允许我介绍，这是我的多年好友，乔治安娜.达西，菲兹威廉伯爵的外甥女，出身德比郡彭伯里。”海西自然地将乔治安娜推到艾莉亚面前，又补充了一句，“她内向博学，想来会与你有不少话题，未来在伦敦社交圈还需要你多多指点。”
乔治安娜立刻欠身行礼，羞涩地浅笑：“艾莉亚小姐，久仰丘吉尔家族的盛名，能认识你很是荣幸。” 她虽内向，却因海西的铺垫少了几分局促，眼底带着对新朋友的期待。
艾莉亚立刻温和地握住乔治安娜的手掌。她领悟了海西的意思，她本人不需要她的回报，但希望她能够照顾这位羞涩地小姐。菲兹威廉伯爵的外甥女，出身彭伯里足够与贵族小姐们交往，性格内向羞涩，正好作为她的社交盟友，何乐而不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