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台顶的了望哨也被解决了,击杀专员顺着土坯缝爬上去,趁他打盹的功夫,短匕直接抹了脖子,尸体顺着台壁滑下来,刚好被老赵接住。
“两块石,别缠错了。”
老赵把两具尸体并排放在岸边,先给巡逻哨捆石,再给了望哨系绳。
小吴则提着河水皮囊,往土墙上的血迹泼水,水流顺着墙缝往下淌,把血痕冲得干干净净。
等两具尸体都推入土墙下的深水区,老郑又检查了一遍柴薪堆。
六堆干柴散在台边,用油纸盖着,没动过的样子,这样就算建奴白天来查,也只会以为值守哨去巡逻了。
亥时二刻,唬船继续逆流而上,水面上的白色荧光标记又多了两处,像墨色河面上的星星。
这是把一种含钙的磷矿研磨成粉和上生漆制成的荧光颜料,磷光被钙质反射后,视觉上偏冷白,类似月光下的白霜。
亥时三刻,唬船钻进香坊湿地的芦苇荡。
这里的水更浅,芦苇长得比人还高,船行在里面,草叶擦着船身,发出“沙沙”的响。
3号烽火台就藏在芦苇荡深处,台边插着根木杆,上面挂着个破灯笼,里面的蜡烛早灭了。
“就一个,持弓箭的。”
老郑用望远镜看了看,台顶的值守哨正坐在草堆上,手里的弓箭搭着弦,却没瞄准任何方向,他在看远处的萤火虫,眼神发直。
老赵这次没绕路,直接从芦苇丛里钻出来,手里的短匕藏在袖里。
值守哨刚发现动静,想拉弓,老赵已扑上去捂住他的嘴。
短匕刺进胸口时,值守哨的身子颤了颤,弓箭“啪嗒”掉在沼泽里,溅起一点泥水。
“沼泽深水区在那边。”
小吴指着烽火台下游五十米处,那里的水面泛着黑,比周围深些。
老赵把尸体捆好石块,和老郑一起抬着往那边走,泥地陷得深,每走一步都要拔一次脚。
等把尸体推入水中,老赵还特意用长杆捅了捅,确认沉底了,才往回走。
留守组的小李正用夜光漆标记沼泽里的暗桩,这些原木藏在芦苇根下,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标记完了,没漏。”
小李抹了把脸上的泥,语气里带着点轻松,这是平原段的第三座烽火台,快到主燧了。
亥时五刻,唬船驶离沼泽,芦苇荡里只剩下那座空荡荡的土台,和沼泽底的那具尸体。
子时初,前哨1号唬船终于抵达平原段末尾的4号主燧。
这座砖石台比前面三座都高,台顶的了望塔挂着个铜铃,风一吹就轻轻晃,台边还砌了间砖房,里面亮着灯。
“分两队,一队攻了望塔,一队突砖房。”
老郑压低声音,手里的短匕在夜色里泛着冷光。
一队三人顺着砖石台的缝隙往上爬,了望塔上的值守哨正低头往下看,没发现头顶的人影。
一名击杀专员突然扑上,短匕刺进他的后腰,值守哨闷哼一声,倒在塔台上,尸体被直接推下台,老赵早在台下等着,接住尸体就往深水区拖。
另一队则摸到砖房门口,门没关严,能看见里面的火夫正弯腰添柴,旁边还坐着个巡逻哨,手里拿着个陶碗。
老郑先踹开门,麻布捂嘴套同时扣在两人脸上,短匕一前一后刺入,火夫和巡逻哨连挣扎都没来得及,就软倒在灶台边。
“分两次沉,别一起推。”
老赵先把火夫的尸体捆好石块,推入塔下的深水区,再回来抬巡逻哨。
小吴则在砖房里忙,用水囊冲灶台边的血迹,再把火镰、腰刀扔进河里,连个念想都不留。
子时二刻,老郑和通信组的小王扛着一艘单人唬船跳下水。
这艘船涂得漆黑,长四米,宽才一米二,只能容下一个人。
“沉尸区简图在这儿,暗桩标白了。”
小王把用油纸包好的木牌递给老郑,又检查了一遍船底的防光漆,才撑着船顺流而下。
船行得快,像条黑鱼在水里窜,很快就没入芦苇荡。
留守组的两人正往台顶的柴薪堆上盖油纸,假装值守哨还在打理。
小李还穿上了建奴的布衣,靠在木杆上,远远看去,真像个打盹的了望哨。
子时三刻,远处传来一阵隐隐约约的蒸汽机轰鸣声,是舰队来了。
老郑知道,小王肯定已经把消息送到了。
那些黑沉沉的船只会绕开沉尸区,顺着夜光漆标记的航道向阿勒楚喀要塞挺进。
阿什河的夜色依旧浓得化不开,只有水面上的白色荧光标记,与河底的四具尸体,见证着这场无声的突袭。
前哨1号唬船泊在芦苇丛里,老郑摸出块干粮,咬了一口。
接下来,该等过渡段的消息了。
……
戌时二刻,阿什河过渡段的沟谷风裹着湿冷,在蜚克图镇东的芦苇荡里打旋。
中军2号唬船的船身贴着缓坡滑行,船底裹的厚麻布蹭过沟谷支流的碎石,只留下几不可闻的“沙沙”声。
李响蹲在船首,指尖反复摩挲着短斧柄上的麻布,这是昨夜特意缠的,就为了剪绊绳铃时不闹出动静。
身后的沉尸专员王铁蛋正把麻绳在石块上绕圈,每块石都足有十斤重,是白天从河岸搬上船的:
“头,5号的烽火台看着近,暗桩得标红,别跟平原段的白混了。”
戌时二刻的沟谷里,5号烽燧的土台像块黑疙瘩藏在芦苇后,台周拉着的绊绳铃在风里绷得紧,每隔十米悬着的铜铃泛着冷光。
李响带着突击组五人跳上岸,芦苇伪装衣让他们融进夜色,只有踩在湿泥上的软底布鞋,偶尔陷进土里时发出轻响。
“张二猫剪铃,我和铁蛋摸窝棚,你俩望风。”
李响压低声音,指了指台左侧的半地下窝棚,里面漏出一点微光,是值守哨的火镰在反光。
张二猫立刻蹲下身,短斧刃贴着最外侧的绊绳,消音棉刚好裹住斧刃与柄的衔接处:
“滋啦”一声轻响,第一根绊绳断了,铜铃没晃一下就被他接住,塞进芦苇丛。
八根绊绳,他剪得极慢,每根都先按住铃身再下斧,等最后一根断时,沟谷里仍只有风卷芦苇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