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妙音用手紧紧捂住了嘴,才没有失态地惊呼出声。
她看着那个傲然立于宗师尸体旁的年轻男子,美眸中充满了极致的震撼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悸动。
她亲眼见证他被那恐怖的冰枪吞噬,感受过那毁灭性的力量。
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连她都几乎绝望。
可他不仅没死,反而在关键时刻,以这样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出现,完成了惊天逆转,一剑定乾坤!
这需要何等的心智、何等的胆魄、何等的神奇手段?!
这力挽狂澜、如同神明降世般的身影,心中那份原本基于才华和思想的欣赏与敬佩,在此刻悄然变质,掺杂进了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属于女子对强大异性最原始的倾慕与悸动。
她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脸颊也有些微微发烫。
唐玉宣在亲卫的搀扶下,挣扎着站了起来。她看着李长风,眼眶再次湿润,但这一次,是喜悦和激动的泪水。
从地狱到天堂的巨大转折,让她几乎虚脱,但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狂喜和安心。
他没事!他还活着!而且……他斩杀了一名宗师!
她瞬间明白了李长风的意图。利用风无痕认定他已死的心理,隐忍不发,在最关键的时刻,给予致命一击!这份算计,这份胆识,这份实力……
“混蛋……”她低声骂着,嘴角却不受控制地向上扬起,带着泪,却又在笑。原本以为山穷水尽,一切皆休,没想到他竟以一己之力,硬生生扭转了乾坤!
对方最大的倚仗,宗师风无痕,已死!
这必将成为征东之战的关键转折点。
“噗通……噗通……”
吕清月此时,几乎能清晰听到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声,剧烈得几乎要撞破胸腔。
那贯穿风无痕胸膛而出的紫青双剑,仿佛也同时刺穿了她一直以来紧紧包裹内心的、用骄傲、偏见和屈辱构筑的坚硬外壳。
一股难以言喻的热流,伴随着这心跳,猛地冲上头顶,让她感到一阵眩晕,脸颊不受控制地泛起滚烫的热度。
那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混杂着极致震惊、劫后余生的狂喜、以及一种连她自己都未曾预料到的……与有荣焉!
她看着那个威风挺立,被万人膜拜崇敬的男人!
这一刻,他身上哪里还有半分平日里的轻浮与戏谑?
那挺拔的身姿,那冷峻的侧脸,那掌控全局的气度,那于绝境中力挽狂澜的魄力与实力……分明是一位顶天立地的枭雄,一位足以令万军折服的统帅!
过往的种种,如同走马灯般在她脑海中飞速闪过。
官道初遇时他的“狂妄”,将军府密室中他的“轻佻”,洞房花烛夜他的“无奈”与“妥协”,炼制破境丹时的专注,分析局势时的睿智,战场上指挥若定的从容……以及,他偶尔流露出的、隐藏在玩世不恭下的深沉与疲惫。
原来,真正的他,是能够在谈笑间布下逆转地脉的暗棋,是能够在万众瞩目下硬撼宗师绝杀而佯装殒命,是能够在最关键的时刻给予敌人致命一击,挽救全军于覆灭的……盖世英杰!
一股强烈的羞愧感涌上心头。
自己之前那些所谓的“骄傲”和“不甘”,在他展现出的绝对实力和深沉城府面前,显得何等可笑,何等幼稚!
她竟然还曾觉得是下嫁,是屈辱,是牺牲……
现在她才幡然醒悟。
不是她下嫁,而是她……高攀了。
以他李长风今日展现出的潜力——如此年轻,便能设计斩杀宗师,心思缜密,胆识过人,背后更有楚国皇室的血脉和擎天宗的背景——他的未来,不可限量!
莫说是她一个将军之女,便是楚国真正的公主,恐怕也未必能配得上他!
父亲吕连杰……他是不是早就看出了这一点?所以他才会那般恭敬,甚至不惜以国家大义和父命相逼,也要促成这门婚事。
还有楚皇陛下,他那异乎寻常的宽容与耐心……此刻想来,恐怕不仅仅是因为血脉亲情,更是因为看到了李长风身上那无法估量的价值!
第一次,吕清月心中对这门政治婚姻的抗拒,如同阳光下的冰雪,迅速消融。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庆幸,甚至……是一丝对父亲和楚皇的感激。
感谢父亲,为她选择了这样一个足以托付终身的雄主。
感谢楚皇陛下,赐予她这段原本被视为枷锁的姻缘。
她看着那个在万军欢呼中,如同定海神针般屹立的身影,一股前所未有的决心在心中疯狂滋长,如同破土而出的藤蔓,紧紧缠绕住她的心脏。
过往的委屈、不甘、愤怒,在这一刻,被她亲手埋葬。
从今往后,她不再是那个心系故国、对夫君充满怨怼的楚国影衣卫副指挥使吕清月。
她是李长风的妻子。
她要将影衣卫的敏锐洞察、将门虎女的坚韧果决,全都用在辅佐他的道路上。
她要努力去了解他,适应他,站在他的身边,而不是对立面。她要成为一个能配得上他、能真正帮到他的、合格的妻子!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便如同燎原之火,再也无法熄灭。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心绪,抹去眼角不知何时渗出的、混合着复杂情感的湿润。
她挺直了脊梁,快步冲到了李长风的身边,第一次真心实意地喊出:“夫君!”
李长风微微一愣,扭头看向她。
吕清月满脸红晕,担忧地问道:“你没事吧?”
李长风摇了摇头,看向石破天道:“救人要紧!”
石破天的身躯被小心翼翼平放在临时铺就的毛毡上,脸色已呈金纸,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
李长风半跪在他身侧,手掌紧贴其背心,精纯的玄气不顾一切地渡入,试图护住他即将崩碎的心脉。
随军医官手指搭在石破天腕脉上,脸色越来越白,最终颓然摇头,声音沙哑:“五脏……俱裂,经脉尽碎,宗师之力……已非药石能医。”
“石前辈,撑住!”李长风低喝,额角渗出细密汗珠,紫府内玄气疯狂运转,不惜代价地输出。
石破天艰难地睁开眼,那双曾经沉稳如山岳的眸子此刻显得有些涣散,却并无恐惧,反而带着一种释然与欣慰。
他反手,用尽最后力气握住李长风的手腕,那手掌依旧宽厚,却冰冷无比。
“小子……别,白费力气了。”他声音断断续续,带着血沫从嘴角溢出,“风老鬼的……绝命一击,我……心脉已断……能撑到此刻,已是……侥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