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队长,你什么意思?”
方平安脸色阴沉了起来,不管这人是要搞自己,还是要通过这些人拿捏自己……
现在方平安都处于被动状态。
毕竟他接济这群“走Z派”是事实。
方平安没有害人的心思,但这个时代……
保不准别人就用这些捕风捉影的事情搞他。
崔书记一脚踹了过去,直接把曹队长踹了个踉跄——
“尼玛说话老是说一半,有毛病吧你?还踏马大晚上在那儿阴笑?曹老三你什么时候养成的臭毛病?!”
然后在曹队长尴尬的讪笑,以及方平安的不解之中才解释了起来。
“曹队长是想摆托这群累赘。”
“上面交代了,早就定下来了,下放的都放在你们村!”
“这是你想换就换的?”
黑夜中,崔书记对着曹队长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然后继续慢慢说着这群人的事情。
“上面的要求是让他们到我们公社最艰苦的地方进行劳动改造,当年就落到了西峪村。”
“结果这群人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工分也赚不到几个。”
“我们自己都吃不饱,哪儿能养着他们?再说也不敢养啊!”
“他们别看是坏分子,以前也是有身份的人,谁没两个亲朋好友啊?”
“也是靠着亲友们的救济,他们才坚持到现在。”
“不过这两年救济的也越来越少,前几个月还病死一个,县里发了好大的脾气。但又不让转移到其他地方去,还有检查组时不时下来监督他们劳动改造,开开批斗会……”
“上头没有文件下来之前,他们就只能在这儿待着,我们也没辙。”
“曹队长的意思是你既然认识他们,能不能帮一把。”
方平安这才明白曹队长的意思,这是怕担责啊。
又不能优待因为有人来检查,又不能让他们死了县里还有人盯着,西峪村本就贫穷,曹队长夹在两方势力之间又没辙,哪边他都得罪不起。
而且即便是他想帮忙,就算有这个能力,村民们也不让啊,凭什么优待坏分子?
“我咋帮,我也就是以前认识,你也说了这些都是走Z派坏分子,谁惹都是一身骚啊?”
“崔书记,咱们有一说一啊,我是念在他们是旧时的份儿上请他们吃……帮我点忙,耽误的工分我也用野猪抵了,这里可没我什么事儿啊。”
“我村子现在就一个仓库,其他什么都没有,连地都没种,我也很难啊。”
方平安是有那个心,但一定不能表现出来。
即便是有办法,也得是从书记或者大队长嘴里说出来的,他只是“为难”照办而已,这才说的过去。
大包大揽接收下放劳动改造坏分子,他脑壳是有病吧?
“先不说困难不困难的事儿,我跟你掰扯掰扯今天打猎的事儿。”
崔书记话锋一转,聊起来今天方平安打野猪的事情。
“你那野猪按重量来说,算270个工分,不过是在西峪大队后山打的,是集体资源,所以三分之一归公社,三分之一归西峪大队没毛病吧?所以到你手上应该是90个工分。因为没有用他们大队的集体工具,就不再给你扣了。”
“对了,你有没有狩猎证,没有的话你这算是私自打猎,可是犯错误的。”
这个年头,根据人民公社“三级所有,队为基础”的体制,山林、河流等自然资源归集体管理,捕获的野猪等野生动物原则上需上交公社或生产大队。
私人打猎需经批准,未经允许私自上山打猎可能被视为“侵占集体财产”,轻则批评教育,重则扣工分或批斗。
上交后的处理——集体分配:猎物由大队统一分配,优先供应食堂或作为节日福利。
供销社收购:部分猎物可能由供销社按国家定价收购,收入归集体。
方平安不知道崔书记为什么突然问这个,不过很顺手的就从口袋(空间里)把狩猎证给掏了出来。
“早就办了,轧钢厂给办的,不过后来东城区也给盖章登记了一下。”
东城区猎王嘛,怎么可能没有证儿?
崔书记脸皮子一抖,你出门带这玩意儿干啥?
不过检查了一番便还给方平安了,有这玩意儿就不算犯错误。
“肉,公社和西峪村分了,你的部分说用来抵他们那群人今天耽误的工分。”
“但我们也不能让你吃亏,他们一共12人,每天的工分是4个,也就是一天一起48个工分。”
“今天已经休息半天了,减去24个工分,你那工分还剩66个工分。”
“我再抹个零头,也就是他们还能休息一天半的时间。”
方平安听了半天才反应过来——
敢情我帮他们打一只野猪抵消耽误的工分,只能抵两天啊?
我打一只野猪最后自己只落得三分之一?
好亏啊!
还有,成年男性劳作一天是10-12个工分一天,成年女性8-10工分一天,这些老弱病残累死累活一天才4个工分?
你们这苛扣的也太过分了吧?
不过方平安没有说出来,每个地方都有每个地方的规矩,他问了也是白问。
“崔书记,你到底什么意思,我读书少听不懂,你就直说呗。”
崔书记想骂人,你都培养出来3个大学生,听说还过目不忘?
你读书少?骗鬼呢?!
但人家又真是初中学历,这就有点故意玩文字游戏的意思了。
他没办法,只好一边打着电筒摸黑走路,一边跟方平安解释道。
“我是想啊,光接济那是不行的,上面检查组来了,他们得看工分本儿的,这些人是来劳动改造,而不是过来养老的。”
“而西峪大队又没有那么多岗位来供这些人赚工分,他们自己活儿都不够呢。”
说到这里曹队长疯狂的点头,大家伙都想多拿工分,工作的事情你给这些下放的坏分子安排了,那么本村的人就少了。但工作就这么多,他曹队长也变不出来那么多工作。这个年头可不兴吃空饷,你虚开一个工作让亲朋好友去点个卯就拿工分,村里人可是要戳你脊梁骨的。
更不说年底工分可是要跟大队公社真金白银的换粮食和钱的。
你虚开那么多,年底结算的时候咋办?
乡亲们不吞了你才怪!
所以知青,下放劳动改造的坏分子,那都是事多工分少,还有各种苛扣。
你们做事多工分少,村民们就赚了对吧。
现在的死循环是——没有多余的工作给这些坏分子赚工分,轻松的工作村民们也不让这些人干。而没有工分就不能去换粮食和钱,这些人的接济又断了。但上面一方又要这些人活着,另一方又要让这些人多干活巴不得累死他们,还经常过来检查和批斗……
所以曹队长愁啊!他完全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方平安明白曹队长和公社的苦衷,但不明白崔书记说这个到底什么意思。
“所以,崔书记,你到底要我干啥?”
“你们新村,能不能给他们‘创造’一些劳动内容出来?”
“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