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近侍的话,尚文扩心中一松,当即低头不语。
李雍泽则是挑了挑眉:“呈上来!”
“喏!”
接过东瀛的国书,李雍泽翻开看了看,本以为跟其他邦国示好的国书没什么两样,当他看下去之后,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意味深长了起来。
李雍泽看着国书沉默了片刻,随后将国书递给了一旁的近侍,看着下面的廖文清和尚文扩缓缓开口道:“正好你们两个在这,看看这个吧!”
两人闻言也有些好奇,廖文清清率先接了过来,当看到里面的内容,脸色也变得奇怪了起来,随即递给了一旁的尚文扩。
看着国书上的内容,尚文扩当即紧了紧眉头:“举全国兵力,助我们攻打西恕?东瀛什么时候跟我们这么友好了?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里不会有什么文章吧!”
廖文清也跟尚文扩有着一样的想法:“上面说的好听,为了民族大义,可这些东瀛猴子向来是有奶便是娘的主,他们会这么好心?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李雍泽敲了敲桌子,随后猛然抬起头,看向下面的近侍开口道:“明日朝会,传东瀛使团觐见!”
“喏!”
待近侍下去后,李雍泽缓缓靠在了椅背上:“不管他们打的什么主意,问问就知道了!”
说着摆了摆手:“你们先下去吧,我说的事你们好好想想,怎么能将此事推行下去!”
本来以为能躲过去的尚文扩,脸上顿时露出了一抹无奈之色,此时也不是解释的时候,只能应了声“喏”,随后满腹心事的走出了承德殿。
尚文扩刚要离开,就被廖文清叫住了:“左相大人慢行!”
尚文扩闻言身形一顿,随后看向廖文清:“廖大人何事?”
廖文清凑到了尚文扩的跟前,面带笑意的开口道:“左相大人,圣人把你放在这个位置可不是权衡官场的,虽然你有一字并肩王作靠山,但别忘了,他跟圣人才是一家人!”
“现在正是圣人需要你出力的时候,你可不能退缩啊!”
听着廖文清的话,尚文扩挑了挑眉,这是敲打我来了?
尚文扩摇了摇头,随后缓缓开口道:“我不是不支持圣人,也不是想置身事外,只是这件事没有你们想的那么简单!”
廖文清见尚文扩的表情不似作假,当即眉头一紧:“左相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尚文扩面色平静的看着廖文清:“你真正的了解过下面吗?”
廖文清闻言,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怎么没了解,不过换几个七品小官而已,这件事不难吧!”
尚文扩看了廖文清好一会,脸上突然露出了一抹笑容:“廖大人的了解恐怕都是在纸张上吧。”
廖文清眉头一紧:“左相什么意思?”
“县令之流在长安确实算不得什么,毕竟这里的官多,但你知道在下面,县令意味着什么吗?”
“什么?”
“那可是一县之长,就算被称为土皇帝也不为过!”
“他们为什么能在下面作威作福?还不是靠着本身的权利。”
“在下面,就连一名小吏都能把人搞的家破人亡,更别说县令了!”
“而且,下面的人际关系复杂,多是利益捆绑,牵一发而动全身,到最后不知道牵扯出来多少人呢,他们代表的不是自己,而是大多数人的利益,你想动他们,怎么动?兔子逼急了还咬人呢,何况还是官员!”
听着尚文扩的话,廖文清当即开口道:“这不可能,区区七品官员,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权利,你说的……你说的……”
说到这,廖文清也说不下去了,尚文扩说的没错,下面不比长安,一县之长就是最大的官了。
没人牵制的他们,岂不就是土皇帝吗。
如果不是尚文扩点破,他现在都想不清楚里面的关节,难道……我真的错了?
看着廖文清的模样,尚文扩笑了笑,随即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知道圣人器重你,但也正是因为如此,你做事才要三思而后行。”
“涉及党争,古往今来就没有兵不血刃的。”
“我知道你是为了大唐好,但也要讲究方法和策略。”
“眼下朝堂初定,一字并肩王还在与西恕大战,一旦朝堂动乱,前方的仗还怎么打!”
廖文清眉头紧锁:“如果按照我的方法,一点点将他们换……”
廖文清话没说完,尚文扩就打断了他的话:“你当底下的老狐狸都是傻子?”
“就算他们没有察觉,你又能换掉几人,换多了谁看不出来,换少了又有什么用,退一万步讲,就算换掉了,初来乍到的官员,有何资本对抗本地世家,不过是傀儡罢了!”
“除非那人有一字并肩王的胆魄和心计,不然一切皆休!”
尚文扩眼神深邃的看了廖文清一眼:“说了这么多,想必你已经有了一些想法,请廖大人回去好好想想。”
“最好让圣人跟一字并肩王沟通一下,从大人出世开始就与世家不对付,想必他早已经有了想法!”
“言尽于此,在下告辞!”
说着尚文扩摆了摆手,扭头向宫外走去。
看着尚文扩大身影,廖文清皱着眉头在原地,脑海里不断回想着尚文扩的话,陷入了沉思。
次日早朝,天未破晓,皇城根下的铜壶滴漏刚过卯时三刻,承天门已响起整齐划一的靴声。
执金吾挎着腰刀巡视,灯笼的光晕在青石板路上拖出细长的影子,将陆续汇入宫门的官员们映得轮廓分明。
众官员上殿后,李雍泽贴身近侍范之意的声音响起:“诸卿有事,请即奏闻,若无,则可退班。”
随着范之意的声音落下,户部尚书胡子易率先出列:“启禀圣人,陇右屯田之法初见成效,不但耕地未荒,收成比去年多了三成,此乃圣人之功!”
李雍泽闻言脸上露出一抹笑容,随后缓缓开口道:“这件事李其孝做的不错,我记得王怀快告老了。”
“王爱卿年事已高,还是早些回乡颐养天年吧。”
“传旨,李其孝久历戎事,熟知边务,治军整肃颇有威名,今河西防务至关紧要,特擢其为河西节度使,总领一方军政。当尽心守土,安辑军民,勿负朕之托付。”
着中枢即刻办理,拟好正式诏文用印,再传符节与斧钺,不得延误!”
“臣遵旨!”
“启禀圣人,剑南道大雨已连下三日……”
将政务处理完,李雍泽拿出了东瀛的国书在手中晃了晃:“东瀛有意举全国兵力助我大唐攻打西恕,只是这东瀛远在海东,素少与我朝共赴战事,此番主动请缨,诸位以为,是真心相助,还是另有图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