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无助,这种观看着自己行动的感觉让徐子夜有一股说不出道不明的感觉。
就好像是自己已经死了,以一个全新的视角去看待另一个自己。
“知道我曾经的感觉了吗?”
寂静的空间内,突然传出一道声音,徐子夜坐在冰冷的座椅上向前方望去。
一个跟自己长的一模一样的人正向着自己走来,直到走到徐子夜面前。
“我曾经就坐在你所处的位置上,看着你,或者说很多个你,从出生到死亡,到下一次重生,再到死亡!
周而复始,无穷无尽,而我只能作为一个看客,作为一个旁观者去经历你的不同人生!”
“你究竟是谁?”
徐子夜愤怒地想站起身来,可自己所坐的座椅上瞬间伸出数条锁链,将他牢牢固定在座椅上。
“对,就是这个样子,只不过现在换成了你坐而已!”
“你想干什么?就为了夺取我的身体?”
徐子夜挣扎着起身,可他越是挣扎,身上的锁链就越紧。
“你的身体?不不不,你错了,这具身体不是你的,当然也不是我的,这只不过是个载体而已?”
另一个“徐子夜”语气依旧那么平静,仿佛对一切都不感兴趣。
“至于我是谁?上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已经告诉过你了,我就是你,而你不是我,我是起源,是开始,是出处,
至于你,你以为你是徐子夜?不你不是,徐子夜只是你现在的代号,也许你死了下一个就叫徐一夜也说不定!”
“你究竟想干什么?囚禁我?”
徐子夜已经不再挣扎,整个人靠在椅子上,冷眼看着对面的自己。
“我是想让你认清自己是谁,想听个故事吗?”
对面的“徐子夜”身后凭空出现一把同样的椅子,坐下后盯着徐子夜。
“我有拒绝的权利吗?”
“没有,那么现在故事开始——曾经有一位人杰,在一些大能的帮助下推翻了上一任统治的暴君,而那些大能称自己为神为仙!”
“你在跟我讲封神榜的故事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不必了,三岁小孩子都知道这个故事?”
“是嘛!”
“徐子夜”并没有反驳自己,而是继续说道。
“故事是由后人所书写,他们会用美化的角度来构思全新的故事,你所谓的封神大战也是一样,我们的故事继续——
在推翻了上一任所谓的“暴君后”,那些高高在上的神和仙开始索要自己的回报,首先就是限制了人的修炼,也就是你们说的斩天路,
自此之后,人无法再通过自身修炼达到升仙,就算达到了,也会引来天雷将你形神俱灭!
这样的目的就是以防有后世之能力者撼动他们的位置,这个条件那位人杰同意了!”
“你说的人杰不会就是周武王姬发?”
“没错,就是他!他以为神仙的条件仅此而已,可他低估了那些神仙的贪婪。
他们接着提出了第二个条件,需要人们绝对的信仰,而这个绝对的信仰就要从这位人杰的身上开始。
所以从那日起,这世间再也没有了人皇,只有天子。
这是多么充满恶意的称谓,明明是平起平坐的皇者,突然变成了儿子,哈哈哈哈!”
对面的“徐子夜”放声狂笑,感觉这一切都觉得不可思议。
“徐子夜”的笑声在死寂的空间里回荡,带着一种穿透历史的苍凉与刻骨的讥讽。
徐子夜被锁链禁锢在冰冷的座椅上,只觉得那股寒意从脊椎直冲脑髓。
人皇变天子?斩天路?形神俱灭?
“这……这不可能……”。
他所知的封神故事,是正义伐纣,是众神相助,是天道昭彰。
可对方口中吐露的,却是赤裸裸的背叛与奴役的序章。
“不可能?”
“徐子夜”收敛了狂笑。
“姬发以为牺牲人族的修炼之路和帝王的尊严,就能换来长治久安?他太天真了!神仙的胃口,岂是那么容易满足的?”
“徐子夜”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得更低。
“封神榜,你以为是什么?是功德簿?是升仙梯?
不!那是神仙精心编织的牢笼!是套在人族精英脖子上的无形枷锁!”
“那些在战场上陨落的英灵,无论敌我,只要上了榜,魂魄便不再归于幽冥轮回,而是被强行拘禁于封神台!
他们的力量,他们的意志,甚至他们的存在本身,都成了神仙维系其永恒统治的工具!
所谓的‘神位’,不过是高级一点的奴役契约!他们被剥夺了自由意志,成为镇压人间可能出现的任何反抗力量的打手!
那些曾经为了人间自由而战的英魂,最终却成了禁锢同胞的锁链!”
徐子夜听得头皮发麻。
封神榜,这个象征着荣耀与归宿的神物,在对方口中,竟成了最恶毒的诅咒。
他仿佛看到无数闪耀的名字背后,是空洞的眼神和被束缚的灵魂。
“这还不算完,”另一个“徐子夜”继续着他的黑暗史诗,“神仙们要的,是彻底的掌控。他们不仅在人间设下层层规则,限制灵气,阻断登天之路。
更在人心深处埋下恐惧和顺从的种子。他们宣扬天命,鼓吹敬畏,让凡人从骨子里相信自己是渺小的尘埃。
而他们,是高高在上、不可违逆的主宰!他们篡改历史,美化掠夺,将一场精心策划的奴役,包装成了一场伟大的救赎!”
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狠狠砸在徐子夜的心上。
他感觉自己过往的世界观正在寸寸碎裂,露出下面狰狞而陌生的真相。
他不再挣扎锁链,只是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人”,或者说,这个自称是“起源”的存在。
对方讲述的细节太过离奇,却又带着一种诡异的、令人无法反驳的冰冷逻辑。
“为什么?”
徐子夜的声音充满困惑,“你跟我说这些……究竟是为了什么?是为了让我绝望?还是为了证明你比我更了解这所谓的‘真相’?”
他紧紧盯着对方的眼睛,“这些……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和你囚禁我有什么关系?”
他不明白,这颠覆乾坤的封神秘辛,与他徐子夜,与此刻的囚禁,有何关联?
对面的“徐子夜”嘴角上扬,形成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这笑容里没有得意,没有嘲讽,只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为什么?”
另一个“徐子夜”重复了一遍徐子夜的问题,“因为,我们不是旁观者,徐子夜。我们,是反抗者。”
他的目光重新审视被锁链禁锢的徐子夜。
“你问我究竟是谁,我们究竟是谁?”他微微停顿,“听好了,这具躯壳里是那位被迫签订屈辱契约的人杰之血。
我们是他的后裔,是他在绝望中埋下的、反抗那些所谓‘神仙’的第一颗火种!”
徐子夜的瞳孔骤然收缩!
“我们,”
另一个“徐子夜”的声音带着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骄傲与悲怆。
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烙印在徐子夜的灵魂上。
“我们是姬发之后,是周王朝的第三位王——也是你们口中那本《邪物志》的真正创始人……周穆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