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霞谷关才收回,还有无数事情等着戚绍决断。

他没办法亲自送棺椁回京,阿宁也陪在他的身侧。

随着一声悲怆的号角,二十四名亲卫抬起棺木。

戚老将军的棺椁在前,覆盖着染血的帅旗。

旗角“戚”字虽已残破,却依然在晚风中猎猎作响。

紧随其后的是戚家三位将军的棺木。

城墙上的将士们铠甲未卸,伤口未愈,却齐齐单膝跪地。

兵器撞击青砖的声响,像极了天地间最沉重的叩首。

“祖父,回家——!”

戚绍的呼喊撞碎在焦黑的箭楼上,惊起群鸦盘旋。

城下的百姓早已聚集在主干道两侧。

褴褛的衣衫上补丁摞着补丁,有的缠着渗血的绷带,有的抱着夭折孩子的襁褓。

当棺木队伍转过街角,头发花白的老汉突然跪下,手中捧着的陶罐“当啷”落地。

里面是他藏了一个月的麦饼。

还是戚家军上次守城时,戚老将军分给他的最后一点粮食。

“老将军啊......”老汉浑浊的泪水砸在青石板上。

“您走的时候,连口热饭都没吃上......”

他颤巍巍地从怀里掏出一个馒头,放在路边。

馒头的牙印清晰可见,“馒头软,老将军路上吃......”

妇人王娘子抱着面黄肌瘦的幼儿,跪在尘埃里。

孩子不懂事地想去抓棺椁上的白幡。

她却任由泪水滴在孩子头顶:“儿啊,记住,是戚老将军用命给咱们换来的安生......”

话音未落,身后的老妪突然跌倒。

怀中紧抱着的,是戚家大爷当年送给她孙子的木制长枪。

而她的孙儿,也如戚家将军们一般,不在了。

她艰难地直起身子,仰头双眼望向天空:“虎子,见到戚家的将军们,可一定要做他们的兵。”

队伍行至城隍庙前,断了左臂的少年石头领着一群乞儿。

将讨来的半碗小米粥泼在棺木车轮下:“戚爷爷,石头以后再也不偷您军营的马料了。”

他仰头望着棺木,脸上的污渍混着泪水,在夕阳下划出五道痕迹。

那是北狄人破城时,他为保护妹妹被划伤的刀疤。

戚三夫人的孝衣早已被泪水浸透,指尖深深抠进棺木缝隙。

仿佛这样就能抓住夫君最后的温度。

她想起新婚之夜,戚三爷掀了盖头便要奔赴战场。

自己追出二门,将绣着并蒂莲的平安扣塞进他掌心。

“等我回来,带你去看霞谷关的雪。”

如今平安扣还在棺中,可霞谷关的雪,却永远等不到赏雪的人了。

“阿铮......”她忽然低唤,像是怕惊醒了棺中的人.

“你说过要教咱们的孩子骑马射箭......”戚三夫人喉间突然哽住。

她想起三个月前收到的那封家书,最后一句“吾念吾妻”,如今却成了永别。

棺椁上的白幡被风掀起,她突然发疯般扑上去,却被戚阳扶住。

戚阳一身缟素,她盯着祖父的棺椁。

想起十岁那年,祖父手把手教她耍枪:“阳儿,枪头要对准敌人,更要护住身后的百姓。”

如今祖父的枪头断在霞谷关墙下,可身后的百姓,却还在为他的离去痛哭。

谢清妤走在队伍中央,素白绒花随着步伐轻轻颤动。

她看见街角茶棚的老板,将最后半坛黄酒泼在地上,酒香混着血腥味弥漫;

看见城门楼上,几个老兵正在修补“戚”字军旗。

针线穿过布料的“嗤啦”声,像极了泣血的低吟。

当棺木经过石桥,不知谁起的头,百姓们突然齐声唱起《霞谷关调》,苍凉的曲调敲打在每个人的心间。

“烽烟起兮守边疆,马革裹尸兮护家邦——”

歌声撞在焦黑的城砖上,惊起檐角栖息的寒鸦,却惊不醒棺木中沉睡的人。

歌声漫过石桥时,不知谁敲响了裂了半道缝的铜锣。

咚——咚——

苍凉的节奏里,百姓们突然齐齐跪下,额头贴着冰凉的青石板。

当唱到“青山埋骨兮魂归乡”时,送葬队伍忽然被一片白花包围。

不知多少人从家中捧出珍藏的山茶绒花,那是霞谷关的特有的花,也是戚老将军最爱的花。

花朵儿落在棺椁上,落在谢清妤的素衣上,落在戚三夫人沾满泪痕的孝巾上,像一场无声的雪。

“戚老将军千古——!”

歌声突然拔高,谢清妤看见街角卖胡饼的老汉,正对着棺木比出当年戚家军的“护民”手势。

右手握拳贴左胸,那是每个戚家军士兵保护百姓时的标准姿态。

老汉的手在抖,却坚定地比了一遍又一遍。

仿佛这样就能再见到老将军骑马路过时,朝百姓们挥鞭微笑的模样。

当最后一个音符消散在渐浓的夜色里,不知谁点燃了纸钱。

明灭的火光中,百姓们看见棺椁上的“戚”字被映得通红,像老将军当年征战时染血的军旗。

此刻,整条长街都是哭声,都是歌声,都是对这位守护者最后的道别。

棺木车轮碾过青石板的声响,与远处传来的更鼓声交织。

仿佛大祁山河在共同吟诵一首冗长的挽歌。

歌里有忠魂,有民心,有永不熄灭的星火!

而此刻,街角阴影里的玄色身影。

勇王戴着压低的斗笠,腰间玉带钩在暮色中泛着冷光,正盯着棺木的方向。

嘴角噙起一抹阴狠的笑:“老东西还真得人心。”

他身边的护卫附耳低语,手指数次指向谢清妤的方向:“殿下,清平县主身边有谢季两府的暗卫。

还有戚家旧部,取她性命恐怕极难。”

“急什么?”勇王的声音像淬了冰。

“几个妇人扶灵而已。”

“从霞谷关到京都,路途漫漫。总会有机会的。”

护卫又问道:“那咱们何时归京?”

勇王恼怒地瞪了护卫一眼。

他此番领兵上北境,连战场都没上,就要灰溜溜地回京都。

被他父皇知晓,定然也落不着好。

还有北狄那边,按原计划该是他攻破霞谷关。待他登基之后,划霞谷关附近三城给北狄。

如今却都成了泡影。

真正令人呕血。

这一切都怪戚家军用出了利器,‘绕指柔’。

而从曾副将那里得知,就是谢清妤炮制的那玩意。

这谢清妤几次三番挡他的道,简直该死!

夜风卷起满地纸钱,谢清妤忽然打了个寒颤。

——

扶棺归京的队伍在暮色中缓缓前行,白幡被山风吹得猎猎作响。

原本五日的路程,因棺木沉重、人心哀戚,竟拖成了十日。

每日辰时启程,酉时歇宿。

沿途驿站听闻是戚家军送葬,无不开门相迎。

戚三夫人褪去丧仪时的悲恸,如一尊玉雕般端坐在马车中。

唯有为夫君棺椁擦拭时,指尖才会微微发颤。

这日抵达秦岭驿站时,暮色已合。

驿丞领着伙计们跪在道旁,见棺木上的 “戚” 字,个个眼眶发红。

戚三夫人亲自安排停放棺木的厢房,命戚阳与谢清妤去沐浴歇息。

“一路风尘,都去洗洗吧。”

谢清妤跟着驿卒穿过回廊。

一眼望去,驿站虽小,却收拾得干净。

房内炭火烧得正旺,铜盆里的热水腾起袅袅白烟。

炭盆里的火星噼啪炸开,谢清妤的指尖刚触到中衣系带。

窗纸便传来极轻的 “噗” 声。

她骤然屏息,余光瞥见一道黑影自檐角翻落,足尖点在窗棂上竟未发出半分声响。

“谁?” 她的喝问刚到喉间,后颈一凉,膻中穴已被点中。

黑衣人旋身进屋的刹那,她闻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檀香,混着铁锈味的血腥气。

这味道,与虎跳峡密信上的熏香如出一辙。

蒙脸黑巾扯下的瞬间,谢清妤瞳孔骤缩。

勇王勾起唇角,玉带钩在火光下泛着冷光。

“清平县主受惊了。”

他伸手捏住她的下巴,指腹碾过她紧咬的唇瓣。

“在虎跳峡坏我大事,你说本王该如何罚你?”

喉间的穴道被制,谢清妤只能用眼神怒视。

勇王的拇指摩挲着她颤抖的唇角。

忽然低笑:“季回安藏得好啊,这般美人儿,竟舍得让你孤身犯险。”

他的手滑向她的脖颈,指尖掠过锁骨处的朱砂痣,“听说你们未婚定情,可惜了......”

谢清妤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想起季回安在城门口为她整理披风的清晨,想起他说 “等你回来” 时的温柔目光。

此刻勇王的指尖带着体温,像条毒蛇在她颈间游走。

解开盘扣的动作熟练得令人作呕。

“别用这种眼神看本王。”

勇王忽然捏住她的下颌,迫使她直视自己。

“你几次三番坏我好事,制什么破香丸,竟然能令人失魂。”

他忽然凑近,鼻尖几乎触到她颤抖的睫毛,“看看你的身子能不能也令本王失魂。”

里衣的肩带突然滑落,谢清妤雪白的肩头在火光中显露。

勇王的喉结滚动,手指划过她胸前的抹胸,绣着并蒂莲的缎面被扯得歪斜。

她别过脸,盯着炭盆里爆燃的火星。

“求我啊。” 勇王的声音带着喘意,“求本王饶你一命,或许还能不杀你。”

他的手掌突然覆上她的腰,隔着里衣仍能感受到她的颤抖,“比跟着季回安那个伪君子强百倍。”

谢清妤的眼泪终于滑落。

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屈辱。

勇王的手指解开她的腰带,外衫应声而落,只剩月白羽纱里衣裹着单薄的身子。

“真不错。” 勇王盯着她若隐若现的身段。

忽然扯掉自己的上衣,“北狄大汗说要拿你的人头祭旗,本王倒觉得,活人才更有意思。”

他的嘴突然凑近,谢清妤猛地偏头,牙齿几乎咬碎舌尖。

勇王的唇擦过她的耳垂,落在颈侧。

刺痛感混着恶心涌上来。

她闭上眼睛,任由泪水滑落,却在此时听见了,

“砰 ——”

木门被内力震成碎片,带着雪气的寒风灌进屋来。

勇王的身子突然腾空,撞在墙角的博古架上。

青瓷瓶碎裂的声响中,季回安的玄色披风已兜头罩住谢清妤。

她闻到熟悉的龙涎香,颤抖的手指被一双温暖的手紧紧握住,迅速为她扣好里衣的系带。

“季回安!” 勇王咳出一口血,盯着对方手中的软剑冷笑,“你敢伤本王!!!”

“是私通北狄的反贼。” 季回安的剑尖抵住他咽喉,袖口绣着的睡莲在火光下格外清晰。

“虎跳峡的密信、截粮的账本、买通兵士误导戚老将军,导致戚家四位将军陨落,霞谷关落入北狄人之手......”

他忽然贴近,声音冷如冰锥,“需要季某一一念给你听?”

季回安的剑刃轻轻转动,在他咽喉划出细痕,血珠瞬间沁出,勇王却不觉得疼。

“你…… 你是何时盯上本王?” 勇王的声音带着惊恐。

“不过这一切都不重要。”季回安看着谢清妤肩头的红痕,眼底杀意更盛,“重要的是,你竟敢伤她?”

季回安的软剑突然压深几分,鲜血顺着勇王的脖颈流下。

“回安!” 谢清妤忽然拽住他的袖口,声音带着哽咽,“别在这儿......别让老将军的棺木沾了脏血。”

“回京再说。”

季回安浑身一震,猛地收势。

他低头看着谢清妤,见她虽满脸泪痕,却仍强撑着扯出笑容,心中剧痛难忍。他

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水,将她紧紧护在身后。

目光重新落在勇王身上:“今日暂且留你一命。”

“但...”季回安的言外之意,勇王还未揣摩透彻,便觉的身下一痛。

剧烈的疼伴随着屈辱而来,季回安竟然断了他的子孙根!

勇王‘啊’的大喊一声,便被季回安带来的暗卫给拖了出去。

炭盆里的火渐渐熄灭,窗外的雪越下越大,却再也无法掩盖屋内的狼藉。

季回安的披风裹着谢清妤,带着他长途奔波的寒气,却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温暖。

“阿妤,别怕。” 季回安忽然低头,在她额间落下轻轻一吻。

“我来晚了。”

她摇摇头,望着他眼底的血丝,知道他定是从京城快马加鞭,连换几匹战马才及时赶到。

雪光映进窗户,却有一双手将她紧紧拥入怀中,带着她见过的所有温暖与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