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这巨大的嗓门震得耳朵嗡嗡响，看着满地狼藉的文件，忍不住咳嗽了一声，试图维持一下局长的威严（虽然在这家伙面前基本等于没有）：“赵哥，早上好。”
“好个屁！”赵御霄根本不吃这套，直接冲我比了一个极其标准且充满感情的国际友好手势，脸上的表情痛心疾首，仿佛我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他妈的！你这甩手掌柜当得是真潇洒啊！一声不吭玩消失，电话打不通，信息也不回！你知道局里积压了多少事情吗？！你知道老子、高苍北还有林渊三个人这阵子是怎么过的吗？！妈的比连续出三个月外勤还累！老子已经通宵三天了！三天！”
他一边咆哮着，一边用力拍着桌子上那堆积如山的文件，拍得灰尘和烟灰四处飞扬：“看看！这都是等你签字审批的！这边是各分部的季度报告！这边是异常能量波动分析！还有这堆！是他娘的预算和报销单！财务处那帮孙子天天追在屁股后面催！老子恨不得拿符箓把他们嘴都给封上！”
我被他喷得一脸唾沫星子，只能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确实，这次离开的时间有点长，而且归墟那边信号隔绝，后续又直接带着桔梗回了阳间，根本没顾上局里这边。
“辛苦你们了…”我干巴巴地说道，试图安抚这只暴怒的雄狮。
“辛苦？！这他妈是辛苦能形容的吗？！”赵御霄眼睛瞪得更大了，气得原地转了个圈，又猛地指向角落里一个安静坐着的身影，“你看看人家林渊！都快被文件埋得看不见人了！本来话就不多，现在更好了，快成哑巴了！”
我顺着他的手指看去，这才发现办公室角落的沙发上，果然还坐着一个人。
林渊。局里另一位顶尖好手，性格冷静沉稳得近乎刻板。此刻他正埋首于一台轻薄笔记本和几份摊开的加密文件里，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听到赵御霄的咆哮和自己的名字，也只是极其轻微地推了一下眼镜，头都没抬，声音平淡无波地纠正道：“赵指挥，我昨天还和你讨论了关于西郊地脉异常波动的十七种可能性推测。另外，我的声带功能完好。”
赵御霄被噎了一下，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闭嘴！干活！”
林渊果然不再说话，手指在键盘上敲得飞快。
赵御霄又把炮火对准了我，开始喋喋不休地抱怨这段时间处理的各种奇葩任务、难缠的各方势力、还有内部协调的各种破事。从他的话里，我能清晰地感受到这段时间局里承受的巨大压力和他们的疲于奔命。
我安静地听着，没有打断他。让他发泄一下也好。同时，我也快速地从他连珠炮似的抱怨中提取着关键信息，大脑飞速运转，试图尽快重新掌握局里的情况。
大约半个小时后，赵御霄大概是骂累了，也可能是通宵的疲惫终于彻底涌了上来，他猛地打了个巨大的哈欠，眼泪都飙出来了。
“不行了不行了…老子得回去躺会儿，不然真要猝死了…”他胡乱地挥挥手，脚步有些虚浮地朝门口走去，走到我身边时，用力拍了拍我的肩膀，语气总算缓和了一点，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回来就好。剩下的烂摊子，你自己收拾！”
说完，他又打了个哈欠，摇摇晃晃地拉开门走了出去。
办公室里终于安静下来，只剩下林渊敲击键盘的清脆声响。
我看着满地狼藉的文件和几乎被淹没的办公桌，又看了看角落里那个安静忙碌的身影，长长地、认命般地叹了口气。
办公室里终于安静下来，只剩下林渊敲击键盘的清脆声响，规律得如同某种精密仪器。
我看着满地狼藉的文件和几乎被淹没的办公桌，又看了看角落里那个安静忙碌的身影，长长地、认命般地叹了口气。甩手掌柜当久了，债总是要还的。
绕开地上几堆摇摇欲坠的文件山，我走到那张象征着我局长身份的宽大办公桌后。椅子上也堆着不少卷宗，我随手将它们搬到旁边已经不堪重负的小茶几上，结果那茶几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最上面的几个文件夹哗啦一下滑落在地。
林渊敲键盘的手指停顿了零点一秒，极其轻微地推了一下眼镜，没抬头，也没说话，继续他的工作。
我揉了揉眉心，坐进椅子里，深吸了一口还弥漫着赵御霄烟味和怒火气息的空气，伸手拿过了离我最近的一摞待审批文件。
最上面一份是华东分局送来的季度总结报告。我翻开快速浏览，指尖无意识地划过纸页。报告用的是标准模板，数据详实，条理清晰，但我几乎能透过这冰冷的文字看到分局负责人那张写满疲惫和焦虑的脸——辖区内三起b级灵异事件同步爆发，分局能动用的外勤小组全部扑上，甚至不得不临时征调了两位在休假的顾问，才勉强在造成更大规模恐慌前将其处理完毕。报告末尾，措辞谨慎地再次提出了增加编制和高端战力配备的申请。
我用红笔在申请栏旁边批注：“已知，转战略支援处评估优先级。” 然后签下名字和日期。
下一份，西南某地提交的异常能量波动分析报告。附件里的频谱图呈现出一种极不规则的尖峰脉冲，与我数据库中记录的任何已知妖物、鬼魅或能量泄露事件都对不上号。分析员的结论是“疑似未知空间裂隙前期征兆，建议提升监控等级，并派遣高阶探查小组介入”。
我皱了皱眉。未知空间裂隙…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尤其是在李长安逃脱、蚩尤隐患未除的当下。
再下一份，是西北分局的紧急求援函。戈壁深处一座唐代古墓疑似发生异变，周边三个村庄居民出现集体梦魇和精神力流失症状，当地分局派出的一个五人侦察小组进入古墓范围后失联超过48小时。报告附件里还有几张模糊的卫星照片，显示古墓上方盘旋着不正常的灰黑色气旋。
“妈的…” 我低声骂了一句。这种涉及古墓、尤其是唐代这种灵气复苏时期墓葬的事件最是棘手，里面蹦出什么东西都不奇怪。失联48小时，生存几率已经很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