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功和霍枭齐齐怔住。
他们忽然想到,司使武功高强,整座焚骨楼更是处于他的监控之下,方才两人对峙时所说的话,很可能已经被司使知晓。
两人身上气势骤松,不约而同奔至门前,伏跪在地面。
告罪的话尚未出口,竟有人比他们更快出声。
“民女有要事禀告,请求面见司使。”
听到声音,霍枭和陈功不敢置信地回头,目光死死落在嘉萝身上,余下缉妖卫亦齐齐回神。
迎着众人的视线,嘉萝挺直脊背,缓缓走到门口。
而那门,恰在此时打开,竟像是专门为她而开。
屋子大而深,嘉萝目视前方,所能见到的也只有深色的地板。
她明显感觉到有一道目光自她面颊扫过,又在须臾间移开。
她猜出这道目光的主人,越发不肯避让,直直将目光迎上去,于是又得到那目光片刻的注视。
但也仅仅是片刻。
“允。”
低沉的声音清晰传入每一个人耳中。
“民女请求单独面见司使。”
此言一出,莫说霍枭、陈功等人当即作色,便是屋内稳坐高台的陆行云也不由微挑眉头。
任谁也想不到,嘉萝一个见风便倒的柔弱女子,竟然有这样的胆色,敢在陆行云面前提要求,且所提的要求竟是单独面见陆行云。
纵然缉妖司内所有人都不觉得陆行云是传言中搅弄大殷风云的祸首,是罪同丘山的佞臣,但他们亦知司使在外有那样的名声,和他冷酷残忍的手段脱不开关系。
便是他们自诩对司使忠心耿耿,面对司使时,仍不免心悸,常怀警惕之心,告诫自己在司使面前定要谨言慎行,万不可仗着与司使共事的微末情分行有失分寸之事。
可眼前的这女子竟敢提出如此胆大妄为的要求,如何能不令他们心惊。
跪在地上的陈功除了心惊,还生出几分震怒——他不惜得罪霍枭,冒着被司使责罚的风险,助此女得见司使,可她竟转头将他撇下,欲单独将挖心案的线索告知司使,简直是把他当猴耍,分毫未将他看在眼中。
惊怒过后,陈功不由在心中冷笑,笑嘉萝不知死活,竟敢提出这样的要求。司使是何等冷硬性子,岂容她放肆提劳什子的要求,他且等着司使降罪于她。但愿她足够幸运,能少受些皮肉之苦。
“可。”
屋内再次传来的声音令陈功面上的表情寸寸碎裂,几欲扭曲。
他甚至忘了规矩,不敢置信地抬头望向屋内,直到感受到一道冰冷目光的注视,陈功方回过神,垂下头。
这一刻,他忽然感觉事情失了控,朝着他无法掌控的方向肆意奔走。
他忽然意识到,他还不知道阮嘉萝想跟司使禀告的线索究竟是什么,若两人一同拜见司使,他还能替她周全一二,免得她不知分寸,惹得司使生怒,降罪于他二人,这原本也是他的打算。眼下放她一人面见司使,他这心无论如何也安定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