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店小二的连声催促,孟桓回过神,这一次,他不再讲究什么君子之风,一双眼紧紧盯着嘉萝。
嘉萝同样望着孟桓,在他之前开了口,“孟郎君,孟大娘托我给你捎信,她另有话要我当面说与你听,可否移步一叙?”
孟桓默了默,到底点头。
顶着店小二满是探究的目光,嘉萝和孟桓出了酒楼,往人少的巷子走去。
“这位娘子,你究竟是谁?手中为何会有我母亲的信?你腰间的玉佩又是从何而来?”及至人少处,孟桓连声询问,急切之意尽显。
嘉萝停下步子,看向他的目光多了几分遗憾与歉疚。
虽说知人知面不知心,仅靠外表很难判断一个人的好坏,但孟桓给嘉萝的第一印象实在很好。
他虽处境困窘,目光却很清正,加之在阮嘉萝口中他亦是个有志向、有担当的人,嘉萝不免对他生出几分好感,而她接下来要告诉他的真相太过残酷,因此于心不忍。
然再不忍,有些事却也不能瞒着孟桓。
嘉萝隐去原主和狐妖的联系,只道自己受人迫害,必须改名换姓才能生存,恰在京郊遇到重伤濒死的阮嘉萝,经她同意后,取了她的身份文牒自用。
“此番我来寻你,正是受了阮娘子之托。她让我转告你,能遇到你是她这辈子最欢喜的事,奈何她与你情深缘浅,今生无缘相伴,她盼你余生顺遂,早日觅得良人。”
对面的孟桓全身早已僵硬,待将阮嘉萝的遗言听完,凝聚在眼眶中的泪水不受控地涌出。
嘉萝取下腰间玉佩,送到孟桓面前,“斯人已逝,孟郎君节哀。”
孟桓迟迟未曾应声,也没有去接玉佩,再抬眸时,那双眼已然红肿不堪,他颤抖着声音,一字一句道:“她葬在何处?”
嘉萝声音艰涩:“我带你去见她。”
孟桓失魂落魄跟在嘉萝身后,宛如一道游魂。
嘉萝让爆爆一路观察,发觉没有人关注他们,方才松了口气——缉妖司耳目遍布大殷,若非现下缉妖司内里正乱,嘉萝也不敢堂而皇之来找孟桓。
她对孟桓不可能全然信任,看在死去的阮嘉萝的面子上,她愿意将一部分实情告知于他,愿意带他去看阮嘉萝的墓,也愿意借他些银钱以备春闱之用,可若孟桓反过来拿这件事威胁她,她也不会束手待毙。总之,一切看孟桓的表现,在他没有明确表现出对她的恶意前,嘉萝愿意用善意对待他。
好在孟桓并没有辜负嘉萝给他的机会,他对阮嘉萝应是真心,见到她的墓后,便重重跪下,哀哭不已,悲痛至极时甚至用手捶打地面,直将那只握笔的手捶打得鲜血直流。
嘉萝立在他身后,静静等待他将心中悲痛发泄出去,并没有多言——人在极度悲伤的时候,是听不进去旁人的话的,失去爱人的痛苦也不是三言两语能抚平的。
听得孟桓悲痛的哭声,想到阮嘉萝和原主的结局,嘉萝心中颇为唏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