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陆行云乖乖躺到床上休息变成一件难事。
他并没有真的醉倒,且怀着捉弄嘉萝的心思,故意坐得端正,不管嘉萝温声软语说什么,他都置若罔闻,只当听不懂。
嘉萝深吸口气,双手按在陆行云肩上,用力把人往床上推。
或许是因为嘉萝用出了全力,或许是因为陆行云没想到她会如此行事不曾设防,总之,嘉萝成功让陆行云“躺”到了床上。
陆行云仰面躺着,睁大的双眼直直盯着嘉萝。
嘉萝从陆行云的目光中读出几分错愕,如果他没有选择装醉,现在应该已经脱口而出,问她为什么了。
可惜,现在的他什么都不能问。
嘉萝毫不愧疚,拉过寝被盖在陆行云身上。
她弯着腰,和陆行云隔得很近,轻易闻到陆行云身上的酒香,区别于平日里他身上散发的清冽冷香。烈酒浇灭了他从骨子里透出的冷漠,令他看向她的目光中多了几分炽热、缱绻。
嘉萝怀疑陆行云并非完全清醒,可能有一点点醉,至少他清醒时的目光不会这般不克制。
真情流露也好,假意试探也罢,嘉萝不躲不避迎上他的目光,眸光柔情万种。
自今日嘉萝去焚骨楼找陆行云,到陆行云生出“嘉萝心悦他”的猜测起,他便很喜欢盯着嘉萝看,喝了酒后,这种行为不仅没有减少,反而变本加厉,目光几乎没有从嘉萝身上移开。
也因此,陆行云见证了嘉萝所有细微的变化——她比在他清醒时,更加有趣、更加可爱、更加大胆、也更加直白,直白得展露她对他的感情。
她果然有所隐瞒,有所顾忌。
从前她面对他时,总是热情有余、亲近不足,很多时候会令他生出矛盾的错觉。在猜出她喜欢他后,所有的疑点似乎都得到了解答——她喜欢他,但不敢靠近,因此行为总有矛盾反复之处。
他虽然为此欢喜,但更想知道她为何不敢对他表明心迹。
仅仅因为身份有别?陆行云觉得以嘉萝的胆量不至于此。
因为他的处境危如累卵,她害怕受牵连?一则嘉萝未必看得清朝堂局势,二则她若真想明哲保身,何必几次三番接近他。
猜想的原因一个个被提起,又一个个被陆行云否定,所以才有了装醉一事。
他想看看,在确定他并不清醒的情况下,嘉萝会做些什么?他能否借此机会,找出她隐瞒的秘密?
眼下看来,秘密虽然没找出来,却让他更加确定嘉萝对他的心意。
从她两次愣神,能看出她很中意他的皮囊。
陆行云缓缓勾唇,对嘉萝露出一抹极灿烂温柔的笑容。
他看到嘉萝的眼眸慢慢瞪大,感觉到她的呼吸一点点放轻,整个人再一次愣住。
真是很单纯、很好骗啊,陆行云想。
下一息,嘉萝猛地收回目光,直起腰身,陆行云的视线中只剩下她衣裙上绣的朵朵青莲,月白的底色,淡青的描边,某个瞬间,陆行云仿佛能闻到青莲散发的清香。
在然后,他意识到那可能是嘉萝的体香。
脑子里紧绷的弦断掉,有什么东西在身体里烧起来。
他以身布局,自以为算透所有,却未算到自己竟这般不争气,轻易被引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