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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夜,贺聿川浑浑噩噩的,像是睡着了一会儿,又像是一直醒着。

晨光透过窗户刺的贺聿川眼疼。

他闭了闭眼,再次睁开时,他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早上七点。

杜锦应该睡醒了。

贺聿川按下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他最后低一次头。

至于说什么,他没想好,待会儿看吧,至少告诉她一声,他今天要去丽国了。

直到电话里传来机械的女声,杜锦也没接电话。

贺聿川不死心的又打了一次,杜锦还是没接。

愤怒掺杂着委屈。

他都低头了,杜锦还不肯不接电话,非得这么绝情?!

他又打了一个电话,让人查杜锦在哪。

几分钟后,就收到回复了,杜锦在安城,今早九点的航班去海城。

贺聿川现在才知道,杜锦在五天前就带着杜文才离开江州了。

呵,离开了!

离开江州都没跟他说一声!

贺聿川心里飘过一万只羊驼,羊驼走后,心里空了。

他把手机扔在一边,屏幕慢慢暗下去,屋里又恢复了寂静,心里空得发慌,连呼吸都觉得沉重。

他闭上眼睛,突然生出一种很无力的感觉。

走吧,走吧,都走吧。

他是被万红雪的连环call叫回家的,他今天下午离开,要陪家里人吃顿午饭。

万红雪看着他那萎靡不振的样子,一边心疼,一边恨铁不成钢,“赶紧滚赶紧滚,别让我看见你这副样子。”

为了个女人要死不活的,还是她那个放荡不羁的儿子吗?!

吃过午饭,贺聿川要启程了,他不让家里人送行,只让司机送他去机场。

贺聿川笑着对大家挥了挥手,“大家保重,我走了。”

“聿川。”贺聿舟跟了上去。

大家以为贺聿舟是交代贺聿川公司上的事,都没跟上去打扰。

贺聿舟走到贺聿川的面前。

“好好工作。”贺聿舟的语气很温和,是大哥在开导弟弟,“很多事都急不得,需要时间给彼此缓冲,心里那些遗憾不甘,也得交给时光去消化。你需要时间想清楚你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贺聿川喉头酸涩,佯装若无其事的说:“你当年死皮赖脸的追着棠棠出去的时候,可没说要缓冲。”

贺聿舟说:“我跟你不一样,我清楚自己的内心,我可以接受姜棠的一切。也正是我经历过,所以我才能给你这样的建议。”

贺聿川:“···”

贺聿舟说:“十七岁的时候,奶奶曾告诉我,爱情就像一场旅途,只有欣赏过所有的风景,才清楚自己真正要的是什么样的风景,也才不会后悔选择这样的风景。”

“现在,我把这个建议送给你。等你领略过所有的风景,也许你会更欣赏其他的风景,如果你还是坚持她,从丽国回来,也就两天时间。”

贺聿舟拍拍贺聿川的肩,“一路顺风。”

飞机划过蓝空。

贺聿川看着逐渐模糊的江州,现在真正的离开,才清楚自己的心里是多么的不舍。

那晚,杜锦也曾想向他靠近的,只是她又缩回了壳里。

如果,那晚他上楼······

还有,她把所有的钱都给他了,她以后不活了?

贺聿川清楚杜锦大概有多少钱,他给她的,还有她的工资加起来,扣除帮杜文才还账的,她就有五千二百多万。

律师给他的那张卡里刚好是这么多。

安城。

杜锦当初只想离开江州,没想好要去哪个地方。

她带着杜文才在安城停留了几天,她决定去海城。

江州在北,海城在南,而且海城的发展在全国也算靠前。

这几天,杜文才整天唠叨着要回鹤县,杜锦是绝不会回去的。

杜文才的证件全部被杜锦收着,他身上没钱没手机,只能跟着杜锦。

杜锦也没多少钱,她自留了五万应急,其他的全部存进了那张卡里。

她需要找份工作养活自己。

昨天,她订了去海城的机票,父女俩又因此争吵起来。

杜文才骂的很难听,骂杜锦是贺聿川的情妇,现在他不要她了。

被父亲骂情妇,无异于往她的胸口捅了一刀。

杜锦笑的比哭还难看,“是!我当情妇挣来的钱,帮你还赌债!你赌的心安理得!”

杜文才:“我以后不跟你要一分钱,我回老家,你爱去哪去哪!”

杜锦:“你做梦都别想回去!”

杜文才大骂:“我还不知道你,等到了海城又要把我关起来!我是犯人吗?!”

“犯人都比你强!”杜锦气冲冲的回了自己的房间。

今天早上九点的航班,六点十分,两人搭了辆出租车,从酒店去机场。

车子行驶到半路,杜文才忽然说,他晕车想吐,让司机靠边停下车。

司机的车尚未停稳,毫无防备的,杜文才一把扯过杜锦肩上的包,同时,另一只手打开车门,飞快的跳下了车。

杜锦怔了两秒,连忙也跳下车,追了上去。

杜文才逃命的跑。

如果被杜锦抓住,他就没有自由了,还有一点,他以为杜锦有钱,他要拿着这些钱回老家。

杜锦紧追在后面,“爸!你干什么!把包还给我!”

杜文才没回头,脚步踉跄却飞快。

“爸!你停下!我跟你回老家!” 杜锦想骗他先停下来。

杜文才自是不信的,他只顾逃跑。

这是去机场的主干道,车流量密集。

杜文才拿着包,头也不回地往马路对面冲,根本没看左右飞驰的车辆。

“爸,你看着车,别跑了,包我不要了!”杜锦不要了,给他拿走吧。

一辆白色轿车正从东往西开,轮胎在柏油路上摩擦出刺耳的声音,喇叭声尖锐得让人耳膜发疼。

杜锦眼睁睁看着车头撞上杜文才的身体,“砰” 的一声闷响,像重物砸在棉花上,却带着让人窒息的冲击力。

杜文才的身体在空中划过一道短暂的弧线,然后重重摔在三米外的马路中央,旧皮鞋掉了一只,滚到路边的花坛里。

他手里的包早已落地,里面的手机、证件散落在马路上。

杜文才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他的身下慢慢的流淌出鲜红的血液。

周围的一切都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时间都静止了。

“爸!!”杜锦哭喊着冲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