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微熹,成都人民公园的鹤鸣茶社旁,靖九道长盘腿坐在一块青石板上。真太阳时卯时,晨钟刚刚敲过六点十六分,空气中还带着昨夜露水的湿润。四个徒弟盘坐在蒲团上,背后是几株苍劲的古柏,树影婆娑。
\"今日,我们开始第一讲。\"靖九道长声音清朗,从怀中取出一卷泛黄的竹简,\"《道德经》第一章,乃万经之首,众妙之门。\"
二弟子尉烈格罗莫维特挠了挠他的红色寸头,浓眉紧锁:\"师父,这个'道可道'是什么意思?\"他的中文带着浓重的俄罗斯口音,把\"道\"字念得像\"刀\"。
三弟子尉能扎莉卡眨着她那双琥珀色的大眼睛,手指绕着发辫:\"师父,为什么一句话要重复这么多'道'字?法语里可没有这样的表达方式。\"
靖九道长微微一笑,目光转向大弟子尉空邝智立和四弟子尉净胡娜:\"你们二人,给他们解释解释。\"
尉空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清了清嗓子:\"这个'道'字啊,在古汉语里既是名词也是动词。第一个'道'指的是宇宙的本源和规律,第二个'道'是言说的意思。\"
尉净轻声补充:\"整句话的意思是:可以用言语表达的'道',就不是永恒不变的'道'。\"她纤细的手指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像是在描绘某种无形的轨迹。
\"那'名可名,非常名'呢?\"尉烈皱着眉头,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尉空拿出手机,调出一个翻译软件:\"'名'就是名称、概念。这句话是说:可以命名的'名',就不是永恒不变的'名'。\"
扎莉卡突然拍手:\"我明白了!就像时尚界的潮流,能定义出来的风格就已经过时了,真正的时尚是无法被定义的!\"
靖九道长赞许地点点头:\"不错。'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谁来说说?\"
尉净从随身的布袋里取出一个青瓷茶盏,斟上半杯清茶:\"就像这杯茶,在没被命名之前,它只是天地间的一种存在;但当我们称它为'茶'时,它就成了可以品评、可以研究的对象。\"
尉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突然指着茶盏:\"所以这个'茶'字,也不是真正的茶?\"
\"正是如此。\"靖九道长抚须微笑,\"'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无欲时能体悟道的玄妙,有欲时能观察万物的边界。\"
扎莉卡突然站起来,做了个优美的芭蕾转体:\"就像跳舞!不去想动作时最自然,想着动作时反而能调整细节?\"
\"妙哉!\"靖九道长眼中闪过赞许的光芒,\"'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无和有本是一体,只是名称不同罢了。\"
尉空突然一拍大腿:\"这不就是量子力学中的波粒二象性吗?光既是波又是粒子!\"
尉净抿嘴轻笑:\"师兄说得对,但也不全对。道家的'玄'比物理学更深邃,它指向的是认知的局限性。\"
\"玄之又玄,众妙之门。\"靖九道长站起身,衣袖轻拂,\"今天就讲到这里。你们下来好好参悟,明日再续。\"
晨光已经洒满整个茶社,几个早起的茶客正往这边张望。四个徒弟起身行礼,尉烈还在小声嘀咕着\"道可道\"的发音,扎莉卡则兴奋地在笔记本上画着时尚草图。尉空和尉净相视一笑,知道今天的修行才刚刚开始。
而后靖九又带着他们练了两遍五禽戏。
清晨的成都人民公园,薄雾还未散尽。银杏树下,几位晨练的老人正缓缓舒展身体,他们的动作时而如猛虎蓄势,时而似飞鸟展翅——这是流传了千年的五禽戏,一场人与自然的默契对话。
东汉末年,神医华佗观察自然,发现动物虽无医药,却鲜少生病。于是,他模仿虎的威猛、鹿的轻盈、熊的沉稳、猿的敏捷、鸟的舒展,创编了这套导引术。
不同于现代健身的激烈消耗,五禽戏更像温柔的自我修复:
虎扑时,脊柱如弓弦般拉开,积压的疲惫随气息吐出;
鹿抵间,僵硬的关节像解冻的溪流,重新欢快流动;
熊晃中,沉重的身躯找回大地的支撑感;
猿提时,紧绷的神经被调皮地轻弹一下;
鸟飞之际,胸腔像推开一扇久闭的窗。
在电脑前蜷缩整日的上班族,练熊戏能唤醒沉睡的脾胃;
被焦虑缠绕的失眠者,猿戏的灵动可梳理纷乱的思绪;
长期低头导致的肩颈僵硬,鸟戏的展翅是最温柔的矫正。
不必追求标准姿势,就像森林里的动物从不纠结动作是否优美。
重要的是:
感受脚跟碾过草叶般的踏实(熊步)
体会指尖触及树梢时的舒展(鸟翅)
聆听呼吸与晨风同频的宁静(调息)
晨光渐亮,练完最后式子的几人相视一笑,额间细汗未擦,眼中已有光华流转——这是五禽戏最美的馈赠:让两千岁的智慧,在今天的身体里新鲜地活着。
银杏叶飘落肩头时,你会想起虎鹿熊猿鸟的故事吗?
锻炼结束后,五人踩着石板路上深浅不一的光影,被一缕勾人的香气牵引着,推开了街角老店斑驳的木门。店内早已坐满捧着陶碗大快朵颐的食客,此起彼伏的吸粉声与老板舀汤的吆喝声,将清晨的市井绘成了一幅鲜活的烟火画卷。
灶台前,老板的手臂如钟摆般规律晃动,抓粉、抖散、入锅,动作行云流水。不多时,一碗承载着成都人灵魂的肥肠粉便端上了桌。粗陶碗里,透亮的红薯粉在滚烫的骨汤中舒展身姿,恰似被春风拂动的溪流,泛着温润的光泽。汤汁是店家的镇店之宝——精选猪骨与老母鸡文火慢熬整整六个时辰,乳白的汤底沉淀着时间的醇厚,表面漂浮的红油如晚霞般明艳,辣椒的辛香、花椒的麻意与香料的馥郁层层交融,在热气的裹挟下直钻鼻腔。
重头戏肥肠堪称一绝。每一块都历经数道工序的精心雕琢,先以白醋与面粉反复揉搓去除腥气,再用秘制卤料文火慢炖至软糯。此刻,它们慵懒地躺在粉上,油亮的表面裹着红亮的汤汁,泛着诱人的光泽。轻咬一口,外层软糯弹牙,内里的油脂如丝绸般化开,卤香与肉香瞬间在口腔中炸裂,却不见丝毫油腻。那点缀其中的节子更是妙笔生花,紧实的豆腐肠衣吸饱了鲜香的汤汁,牙齿轻压,滚烫的汁水便迫不及待地涌出,带着骨汤的醇厚与香料的芬芳,在舌尖奏起一曲激昂的美味乐章。
粉的爽滑、肥肠的软糯、节子的爆汁,与脆嫩的豆芽、青翠的香菜、爽口的榨菜丝相得益彰,每一口都是口感与滋味的完美碰撞。汤汁浸润着每一根粉条,吸溜入口,先是红油的热辣在舌尖炸开,紧接着是骨汤的醇厚温柔地包裹味蕾,最后花椒的麻意如涟漪般在口中荡漾开来,让人欲罢不能。
搭配的锅盔此刻也发挥着不可或缺的作用。刚出炉的锅盔泛着诱人的金黄,表面布满细密的裂纹,层层叠叠的酥皮裹着淡淡的麦香与椒盐味。轻掰一块,酥脆的声响清脆悦耳,放入汤汁中稍作浸泡,吸收了精华的锅盔,既有粉汤的鲜香,又保留着一丝酥脆,带来丰富的口感层次。
五人围坐桌前,捧着这碗热气腾腾的美味,在氤氲的香气中,不仅品尝到了成都清晨的浪漫,更触摸到了这座城市最鲜活的烟火脉搏。
吃过早饭,五人便出发前往今天的目的地,新都的宝光寺。
一行五人走在路上还是非常扎眼的,这奇特的组合引得路人频频侧目。靖九道长一米七出头的个子,穿着一身青色的亚麻复古短装,衣襟上用暗纹绣着八卦图案,腰间系着一条藏青色布带,脚踩一双千层底布鞋。他梳着整齐的道髻,发髻上插着一根古朴的木簪,背后那个黄澄澄的葫芦随着步伐轻轻晃动,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大徒弟尉空走在最前面开路,一米八三的修长身材配上一副金丝眼镜,整个人透着股书卷气。他穿着简单的米色休闲衬衫和深色休闲裤,衬衫袖口挽到手肘处,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虽然打扮朴素,但那棱角分明的五官和温润如玉的气质,还是让路过的姑娘们忍不住多看几眼。
二徒弟尉烈就像一座移动的小山,斯拉夫人特有的红色寸头在阳光下格外醒目。接近两米的身高配上将近一百公斤的健硕体格,每一步都踏得地面微微震动。他脚上那双厚重的马丁靴踩得咔咔作响,工装裤的口袋里塞满了各种工具,黑色背心包裹着鼓胀的肌肉,背后那个超大号登山包看起来能装下一个成年人。路过的行人都不自觉地给他让出一条道来。
三徒弟尉能走在队伍中间,她有着四分之一中国血统的混血面孔,深褐色的皮肤泛着健康的光泽。一米八六的高挑身材配上专业的台步,走起路来摇曳生姿。露脐装露出紧实的马甲线,热裤下那双修长的美腿蹬着一双帆布鞋,整个人散发着野性又时尚的气息。街边几个年轻小伙看得眼睛都直了,差点撞上路灯杆。
四徒弟尉净蹦蹦跳跳地走在最后,一米五八的娇小身材像个洋娃娃。她扎着双马尾,穿着粉色泡泡袖上衣和牛仔背带裙,脚上是带蝴蝶结的小皮鞋,背着一个毛绒绒的兔子包,活脱脱一个南方小土豆。但那双灵动的眼睛和轻快的步伐,让人一看就知道这是个活力十足的小姑娘。
正午时分,烈日当空,几人走得口干舌燥。尉净指着路边一家挂着\"自助稀饭庄\"招牌的小店喊道:\"师父!我们去吃稀饭吧!这家都是自己打饭的!\"靖九道长抬头看了看招牌,点头道:\"也好,正好解解暑气。\"
推开玻璃门,凉爽的空调风迎面扑来。店面不大但很整洁,靠墙摆着一排不锈钢保温桶,上面贴着\"白粥小米粥南瓜粥\"等标签。门口处摞着一叠青花瓷碗和竹筷,旁边是消毒柜。尉净轻车熟路地拿了五个碗分给大家:\"要吃什么自己打,菜在那边窗口自取。\"
靖九道长接过碗,慢悠悠地走到小米粥桶前。他揭开木制桶盖,一股浓郁的米香扑面而来。金灿灿的小米粥熬得浓稠适中,表面结着一层薄薄的米油。道长用长柄木勺轻轻搅动几下,舀了满满一碗,米粒晶莹剔透,在碗里微微颤动。
尉空推了推眼镜,仔细查看每个粥桶。最后在皮蛋瘦肉粥前停下,这桶粥熬得最为浓稠,皮蛋的墨绿色和肉末的粉白色在粥中若隐若现。他舀粥时特意多捞了些料,又撒上一把翠绿的葱花。
尉烈直接拿了两个大海碗,先是在蛋炒饭桶前站定。这个桶比其他粥桶大了一号,里面金黄的炒饭堆得像座小山。他抄起饭勺,用力压实,盛了冒尖的两大碗。饭粒油光发亮,鸡蛋碎和火腿丁均匀分布其中,还冒着热气。
尉能踮着脚尖在八宝粥桶前忙碌。这桶粥用料十足,红豆、莲子、花生等配料占了小半。她用勺子仔细地捞着底下的料,盛了满满一碗,又加了两勺白糖,轻轻搅拌着。甜香的气息立刻弥漫开来。
尉净虽然个子最小,动作却最麻利。她先盛了一大碗白米饭,米饭粒粒分明,散发着淡淡的竹香。然后又飞快地跑到菜品区,不一会儿就端回来五个沉甸甸的餐盘。
素拼盘是现拌的,尉净拿着夹子,在十几种凉菜里挑了最爽口的几样:脆嫩的莴笋丝、酸辣的蕨根粉、香油拌的豆腐干。卤味区摆着七八个大盆,她每样都夹了一些:酱色的卤牛肉片、油亮的卤鸭掌、入味的卤豆干。热菜区更是丰盛,尉净踮着脚,让师傅给她多舀两条豆豉鲫鱼——那鱼煎得外酥里嫩,裹着黑亮的豆豉;土豆烧排骨里的土豆吸饱了肉汁,用筷子一戳就化开;咸烧白肥而不腻,三层肉颤巍巍地躺在酱汁里;烧三鲜冒着热气,鱿鱼卷和虾仁晶莹剔透。
尉烈又去添了第三碗炒饭,这次还浇了一大勺红烧肉的汤汁。尉能小口喝着八宝粥,时不时夹一块卤豆干。尉空细嚼慢咽,把皮蛋瘦肉粥喝得见了底,又去盛了半碗绿豆粥解暑。尉净吃得满嘴油光,还不忘给师父夹菜:\"师父尝尝这个蹄花,炖得可烂了!\"靖九道长笑呵呵地接过,慢条斯理地享用着。
店里其他食客都忍不住偷瞄这奇特的五人组,特别是看到尉烈第五次去添饭时,几个打工的小伙子都看呆了。老板娘站在柜台后笑得合不拢嘴,很少见到那么能吃的了。
酒足饭饱后,几人把碗筷放到回收处。尉净满足地摸着肚子:\"这家最划算,随便吃管饱!\"尉烈打着饱嗝,拍了拍鼓起的肚子。尉能补了补口红,尉空查看手机路线,靖九道长则闭目养神了片刻。
\"走吧,\"靖九整了整衣袍,\"天黑前要赶到宝光寺借宿。\"五人收拾行装再次上路,背后是老板娘热情的送别声:\"下次再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