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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其他类型 > 领主的猫 > 第178章 这个世界,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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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伦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如同覆盖了一层寒霜,奈何身体被禁锢得动弹不得,连一根手指都无法抬起。他艰难地转动眼珠,扫视四周——护卫们脸上非但没有应有的紧张,反而个个眼神闪烁,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古怪兴奋,仿佛在围观一场精彩的大戏。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米娅的警惕未曾松懈。她手中的长弓虽然略微下压,减轻了紧绷的弦力,但弓身依旧稳稳对准着伏在马伦身上的菲洛米娜,箭镞在阳光下反射出一点冰冷的寒芒,无声地宣告着威胁。

“快下来,”马伦压低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窘迫,“我不要面子的吗?”

菲洛米娜的回应却是歇斯底里的爆发,泪水混着愤怒在她脸上肆意流淌:“你早该死了!为什么还活着?!就因为你没死成,害我被父亲狠狠责骂,害我被公会无情驱逐!我不要面子的吗?!啊!!!”

吧嗒——吧嗒——

几滴滚烫的泪珠挣脱眼眶,顺着她因激动而颤抖的脸颊滑落,不偏不倚地滴在马伦微张的嘴唇上,咸涩的味道瞬间弥漫开来。

马伦无奈地叹了口气,气息拂过菲洛米娜的发丝:“哎……所以,你想怎样?”

“杀你!”菲洛米娜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玉石俱焚的决绝。

“来吧。”马伦闭上眼,语气平静得近乎漠然。

“你以为我不敢?!”菲洛米娜猛地瞪圆了眼睛,血丝清晰可见。

马伦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少废话!快点动手吧,杀手小姐!” 他的催促如同火上浇油。

极致的恼怒瞬间冲垮了菲洛米娜最后一丝理智。她低吼一声,反手紧握的淬毒短剑化作一道死亡的弧光,带着破空声,凶狠地抹向马伦毫无防备的脖颈!

嗡————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凝实的青色光膜凭空出现,瞬间将菲洛米娜连同她的匕首笼罩其中。锋利的刃口在坚韧的光壁上划过,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只留下一道刺眼的白痕。

与此同时,“噗”的一声轻响,一支缠绕着淡绿色光芒的箭矢精准地钉在了光罩表面,箭尾兀自震颤不已,显示出射箭者精湛的力道控制。

克孜勒身后,一位穿着深蓝法袍的宫廷魔法师眼中闪过一丝讶异,目光越过人群,落在远处手持长弓、气息凛冽的米娅身上。

三王子克孜勒这才慢悠悠地起身,踱步而来。他脸上挂着一贯的玩味笑容,走到动弹不得的马伦身边,甚至还促狭地对他眨眨眼。

“怎么样?够不够刺激?” 他的语气轻松得像在谈论天气。

马伦回敬了一个更大的白眼,心中疑窦丛生:眼前这个嬉皮笑脸、带着点恶趣味的家伙,和他记忆中那个表面温文尔雅、实则心机深沉、手段狠厉的三王子形象,简直判若两人!难道……这家伙壳子里也换了人?跟自己一样是“外来户”?

克孜勒显然没兴趣解读马伦复杂的眼神。他背着手,饶有兴致地围着被光罩困住的菲洛米娜踱了半圈,锐利的目光在她身上逡巡,最终停留在她腰间一枚不起眼的徽记上。他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嘴角勾起一丝了然。

“呵,原来如此……难怪有胆子在我的车队里动手。” 他低语道,声音不大,却带着冰冷的穿透力。

“哼!” 菲洛米娜毫不示弱地回以一声冷哼,尽管受制于人,她的眼神依旧像淬了毒的刀子,死死锁定克孜勒的咽喉,仿佛下一秒就要扑上去将其撕碎。

克孜勒转向已经被米娅扶起、安顿在轮椅上的马伦,语气恢复了轻松:“马伦,这位‘小冤家’,你打算怎么办?” 他刻意加重了“小冤家”三个字。

“什么怎么办?” 马伦明知故问,声音带着伤后的虚弱。

克孜勒嘴角的弧度更深了,他俯身凑近马伦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音量低语,眼神却亮得惊人:“你的小冤家啊……这可是条‘大鱼’,身份不一般呢。怎么样,考虑一下?收了?” 虽是玩笑的口吻,但那眼神里的认真劲儿,分明是真心实意在撮合。

马伦额角青筋一跳,整张脸都黑了:“要收你自己收!我还没饿到饥不择食的地步!”

克孜勒愣了一下,咀嚼着“饥不择食”的比喻,随即哑然失笑:“我倒是想啊,可惜婚约在身,身不由己。” 他收敛了笑意,声音压低,带着点认真,“说真的,这丫头背景特殊,留在你身边,长远看未必是坏事。就算不能‘收’,也值点价。”

“殿下,” 马伦的语气带着一丝疲惫和警惕,“咱俩之间……似乎没什么深仇大恨吧?您何必如此‘关照’我?” 他刻意强调了“关照”二字。

克孜勒立刻摆出一副受伤的表情:“这叫什么话?我这可是真心实意为你好!你这态度,太伤我心了。” 他夸张地捂了捂胸口。

马伦懒得再跟他虚与委蛇。原主的记忆碎片里,这位三王子绝非善类。眼前这人虽显得跳脱古怪,但那份深藏不露的算计感,反而更令人不安。他压下心头疑虑,迅速调整情绪,脸上堆起无可挑剔的恭敬笑容:“殿下说笑了。这刺客胆大包天,竟敢惊扰殿下车驾,自然该交由殿下处置最为妥当。”

不等克孜勒再开口,他立刻转向米娅:“米娅,推我去杰夫男爵的马车。我需要休息。” 语气不容置疑。虽然还不清楚菲洛米娜是如何精准锁定自己的,但杰夫男爵在混乱中那一声突兀的“马伦少爷,您还好吧?”,如同黑夜里的灯塔,其可疑性不言而喻。直觉告诉他,这个看似圆滑的男爵,肚子里肯定藏着东西。

看着米娅推着马伦的轮椅迅速离开,克孜勒脸上的笑容如同潮水般褪去,瞬间变得冰冷而漠然。他转过身,毫无温度的目光落在光罩内的菲洛米娜身上。

“我不管你是为私仇,还是接了什么任务。” 克孜勒的声音平淡无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这个人,在他安全抵达帝都之前,你一根汗毛都不许动。听明白了吗?” 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砸在菲洛米娜心上。

迎上克孜勒那深渊般冰冷的眼神,菲洛米娜骨子里的倔强反而被彻底激起。她梗着脖子,毫不退缩地顶撞回去:“哼!我凭什么听你的?!”

克孜勒的眼神骤然锐利如鹰隼,微微眯起:“凭什么?就凭你们杀手组织能在兰内瓦大陆行走,而不是被四大王国联合剿灭,这背后靠的是谁?蠢不是错,错的是蠢而不自知,还不肯去学!” 他向前逼近一步,无形的压力让光罩内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我确实无法彻底铲除整个杀手组织,但让(血荆棘)从这片大陆上悄无声息地消失……你觉得我有没有这个实力??”

菲洛米娜的脸色瞬间褪尽血色,变得惨白,随即又因极致的屈辱涌上病态的潮红。她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铁锈般的血腥味。又一次……被毫不留情地痛骂!而且是被一个她连报复念头都不敢升起的存在,当着众人的面,像教训不懂事的孩子一样羞辱!

从小到大,她都是家族捧在手心的明珠,是父亲眼中最骄傲的蔷薇。即便偶尔犯错,只需撒个娇,父亲再严厉的目光也会无奈地软化。可自从接了那个看似简单、甚至不算正式任务的“清理”委托——目标就是这个该死的、本该死透了的马伦·克莱因——她的人生就像被投入了无底深渊。父亲的震怒、公会的驱逐令、同僚的嘲笑……一切荣光都离她而去!

“马伦——!!!” 极致的愤怒、委屈和不甘终于冲破喉咙,化作一声凄厉的尖叫,在光罩内回荡,“我菲洛米娜对冥河发誓!早晚有一天,我要亲手杀了你!!”

---

“啊啾————!”

杰夫男爵那装饰考究却略显拥挤的马车内,马伦毫无征兆地打了个响亮的喷嚏,震得他肩膀一抽,牵动了伤口,引得他一阵闷哼。

他下意识地望向马车窗外。暮色渐沉的原野一片寂静,只有车轮碾过路面的单调声响。然而,一股冰冷刺骨的杀意仿佛穿透了厚重的车壁,如同实质般死死锁定在他身上,让他后颈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咳咳,马伦,可是路上风大着凉了?” 杰夫男爵立刻堆起满脸殷勤的笑容,迅速递过来一只盛满琥珀色液体的水晶酒杯,“来,快喝点我们北境特产的‘烈焰之心’暖暖身子,驱驱寒气。”

侍立一旁的米娅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利落地提起小桌上的银质热水壶,“咕咚咕咚”倒了大半杯滚烫的白水,稳稳放在马伦面前的小桌上,袅袅热气蒸腾而起。她冷淡的目光扫过杰夫手中的酒杯,意思不言而喻。

杰夫男爵递酒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笑容尴尬得快要挂不住。他讪讪地收回手,掩饰般地仰头将自己杯中酒一饮而尽,浓烈的酒气瞬间在车厢里弥漫开。

马伦没有理会杰夫,只是低垂着头,视线落在面前那杯不断散发热气的白水上,眼神有些空洞,似乎在透过水汽审视着更深邃的东西。

车厢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车轮单调的辘辘声和杰夫略显粗重的呼吸声,尴尬得能拧出水来。杰夫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光滑的酒杯壁,眼神飘忽不定,几次想开口,又都被这沉重的氛围压了回去。

“那个……”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杰夫男爵终于忍不住,脸上露出苦笑:“马伦,关我……”

马伦抬起头,脸上瞬间绽放出一个温和得近乎完美的笑容,仿佛刚才的古怪气氛都是错觉。他直视着杰夫的眼睛,语气轻快地说:“没事的,杰夫大人。我完全理解,毕竟……” 他刻意顿了顿,笑容加深,“保命要紧嘛。换了谁在那个位置,都会那么做的,对吧?”

“额……这……我……” 杰夫男爵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准备好的辩解词全堵在了嗓子眼,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只剩下喉咙里发出的无意义音节。马伦这轻飘飘的一句“保命要紧”,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将他所有试图掩饰的借口都剖开了。

傍晚时分,庞大的车队终于抵达了此行的中转点——尔湾尔城。

夕阳的金辉为古老的城墙镀上了一层暖色。城门口,老卡利男爵带着女儿以及那个兴奋得手舞足蹈的小外孙,正恭敬地等候着。在他们身侧,还伫立着一名格外显眼的魁梧身影——那是一个身披暗红色重甲、背负巨剑的大汉,头盔下的面容冷硬如岩石,浑身散发着久经沙场的铁血气息,与卡利男爵一家温和的氛围格格不入。

“恭迎三殿下!!”

见到克孜勒王子的车驾,卡利男爵连忙领着家人躬身行礼,声音洪亮而恭敬。

“呵呵呵,都起来吧,卡利大人,好久不见!” 克孜勒笑容满面地跳下马车,快步上前,热情地给了老男爵一个拥抱,姿态亲昵得如同久别重逢的忘年交。

卡利男爵也爽朗地笑起来,皱纹都舒展开了:“呵呵,殿下说笑了。老骨头一把,没力气再往京都折腾喽。倒是殿下您,如今已是威震一方的大统帅了!老头子我要是能再年轻个三十岁,说什么也要去给您当个冲锋陷阵的马前卒!” 他拍着克孜勒的背,语气带着真诚的赞叹和一丝老兵对强者的向往。

两人谈笑风生,气氛熟络而融洽,仿佛多年的老友重逢。

就在这时,一直努力维持着稳重姿态的沃驰男爵再也按捺不住。他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一把将妻子紧紧搂入怀中,又单手将欢呼着扑过来的儿子高高举起,转了个圈,憨厚的脸上洋溢着毫不掩饰的喜悦和思念。

卡利男爵的老脸顿时一黑,没好气地瞪了女婿一眼。克孜勒这才注意到这个在队伍里一直没什么存在感、此刻却真情流露的年轻男爵。

“这位是?” 克孜勒饶有兴致地问。

“哎!” 卡利男爵无奈地叹了口气,摇着头,语气里是恨铁不成钢的宠溺,“让殿下见笑了。这就是我那不成器的女婿沃驰,空有把子力气,就是个不懂规矩的憨货!” 他嘴上数落着,却立刻招手把抱着儿子傻乐的沃驰叫到跟前,板着脸训斥道:“还不快向殿下行礼!没规没矩的!”

沃驰这才如梦初醒,连忙放下儿子,有些手忙脚乱地躬身行礼,脸上带着憨直的歉意:“沃驰见过三殿下!方才……方才见到家人,一时忘形,请殿下恕罪!”

克孜勒摆摆手,表示不在意,目光在沃驰结实的身板和坦率的脸上停留了片刻,带着几分审视和兴味。卡利男爵看似在训斥,话里话外却是在笨拙地将自己这个憨厚但勇武的女婿引荐给尊贵的王子。老人浑浊的眼底深处,藏着的是为儿孙前程操碎了心的殷切期望。

等双方寒暄得差不多了,那名沉默如山的暗红重甲大汉才迈着沉稳的步伐上前。他与克孜勒低声交谈起来,声音压得极低,表情严肃。卡利男爵一家立刻识趣地退到一旁。

“父亲!父亲!”沃驰怀里的小家伙扭动着,大眼睛滴溜溜地四处寻找,“马伦哥哥呢?他怎么没来呀?” 他奶声奶气地问。

沃驰有些吃味地捏了捏儿子的小脸蛋:“要叫叔叔!你这小没良心的,光想你的马伦哥哥,都不想父亲吗?”

小家伙立刻搂住父亲的脖子,在他粗糙的脸颊上响亮地“吧唧”亲了一口,撒娇道:“想!可想可想父亲了!但是也想马伦哥哥嘛!”

卡利男爵这时也关切地看向沃驰,低声问道:“马伦那孩子呢?没跟你们一起下来?”

沃驰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眉头微蹙,叹了口气:“他在后面那辆马车上。路上……出了点意外,受了些伤,行动不太方便,就没下来。”

卡利男爵沉默了片刻,布满皱纹的脸上掠过一丝了然和担忧。他没有追问具体缘由,只是沉沉地叹了口气,拄着拐杖的手紧了紧:“唉……这孩子,也是个命途多舛的苦命人。带我去看看他吧。”

与此同时,杰夫男爵的马车里。

杰夫透过车窗,看着不远处城门下其乐融融的迎接场面,又瞥了一眼安静坐着的马伦,状似无意地开口:“不下去打个招呼吗?你跟沃驰男爵不是交情匪浅?还有卡利老爷子,看着也挺记挂你的。”

马伦嘴角依旧挂着那抹温和却疏离的微笑,目光平静地看着窗外:“不了。如今这副狼狈模样,实在不便见人,徒增伤感罢了。” 他的声音很轻,听不出太多情绪。

就在这时,马车外传来一个苍老却中气十足、带着浓浓关切的声音:

“臭小子!相识一场,老头子我还能嫌弃你不成?赶紧出来让我瞧瞧,别躲在车里装深沉!”

听到这熟悉而带着责骂意味的关切,马伦脸上的苦笑更深了,心底却涌上一股暖流。

门帘“唰”地被一只小手掀开,一个小小的身影如同炮弹般扑了进来,带着一股奶香和风的气息,直冲向轮椅上的马伦!

米娅瞳孔一缩,闪电般伸手就要拦截,却被马伦一个温和却坚定的眼神制止了。

“马伦哥哥!!” 小家伙像只归巢的雏鸟,一头扎进马伦怀里,小手紧紧搂住他的脖子,声音带着无比的雀跃,“我好想你呀!”

马伦被撞得闷哼一声,伤口传来刺痛,但他脸上的笑容却瞬间变得无比真实和温暖。他无法抬手,只能用额头轻轻碰了碰小家伙柔软的发顶,声音里带着久违的轻松和宠溺:“呵呵,哥哥也想你了!”

杰夫男爵见此情景,立刻识趣地站起身,对着随后进来的卡利男爵、沃驰夫妇等人笑着点点头:“诸位慢慢聊,我下去透透气。” 说罢,便躬身退出了车厢,将空间留给这一家人。

一番亲昵的问候和简单的家常后,卡利男爵支开了意犹未尽的女儿、女婿和小外孙。马车里只剩下他和马伦两人,米娅则抱着长弓,如同最忠诚的影子般守在车门口。

车厢内弥漫着新泡热茶的清香。卡利男爵捧着粗糙的陶杯,吹了吹热气,布满皱纹的眼睛深深地看着马伦苍白的脸和裹着厚厚绷带的肩膀,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带着洞悉世事的沧桑:“这一路……不太平吧?”

马伦端起自己那杯热水,指尖感受着杯壁传来的暖意,苦笑着摇摇头:“遇到点小麻烦,好在……都过去了。” 他避重就轻。

卡利男爵没有追问,只是握着杯子,浑浊的目光投向窗外渐渐黯淡的天色,声音压得更低,如同耳语:“小麻烦过去了,大麻烦还在帝都等着你呢,孩子。尤其是……上面那位。” 他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头顶的方向,含义不言而喻。“所以,听老头子一句劝,不要太执着于手里握着的那点东西。该舍的时候,就得果断地舍出去。你还年轻,这才是你最大的本钱,最大的希望。” 他语重心长,每一个字都像是经过岁月磨砺的箴言。

马伦眨了眨眼,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带着点少年人的好奇,凑近了些低声问:“老爷子,您……是不是知道点啥内幕消息?”

卡利男爵吸溜了一口热茶,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像只老狐狸:“我?一个偏远地方的老头子,能知道什么?” 他放下茶杯,话锋一转,带着关切,“帝都来接你的人已经到了,就是城门口那个穿暗红甲的大块头和他手下那帮煞神。听领头那家伙的意思,并不打算在尔湾尔城停留,连夜就要启程赶回帝都。路上怕是要辛苦些了。我给你准备了些耐放的干粮和肉脯,还有些伤药,都在沃驰那儿,让他给你装上。”

说罢,老男爵撑着膝盖缓缓站起身,动作有些迟缓。他走到马伦面前,布满老茧的大手重重地、带着安抚意味地拍了拍马伦没受伤的那边肩膀。他的目光慈和而深邃,声音也柔和下来:“孩子,逝者已矣,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人呐,就像这车轮,总得往前转,往前看。别让过去的包袱,压垮了未来的路。”

卡利男爵离开了马车,留下满室的茶香和沉甸甸的关怀。

沃驰很快又钻了进来,絮絮叨叨地叮嘱马伦路上小心,注意伤势。临别时,他趁着拥抱告别的机会,飞快地在马伦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气声说道:“兄弟,帝都若真待不下去,别硬撑!给我个信儿!我回去立刻整备兵马,随时准备接应你杀出来!”

马伦笑了。

夕阳金色的余晖透过车窗,温柔地洒在他苍白却笑容灿烂的脸上。那笑容不再有任何伪装和疏离,是发自内心的温暖、明亮,如同穿透阴霾的阳光,照亮了他眼底深处的一丝阴郁。

他轻轻点了点头,没有多说,只是用力握了握沃驰宽厚的手掌。

马车再次启动,汇入前往帝都的车队。窗外的景色在暮色中飞速倒退。马伦靠在椅背上,感受着颠簸,伤口依旧隐隐作痛,心头也压着帝都的重重迷雾和未知的危险。然而,卡利男爵语重心长的提点,沃驰憨直却滚烫的兄弟情谊,小家伙扑入怀中时的依赖与温暖,甚至米娅沉默却寸步不离的守护……这些细碎的片段,如同点点星火,在他心中悄然汇聚。

这个世界,有算计,有冰冷的刀锋和残酷的争斗。

但这个世界,也有毫无保留的守护,有笨拙却真挚的关怀,有跨越辈分的温暖,有值得托付后背的兄弟。

这个世界,真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