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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其他类型 > 领主的猫 > 第177章 突如其来的乐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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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日后。

临时营地的宁静被骤然打破,人声、铁甲碰撞声、急促的脚步声混杂在一起,如同沸水般嘈杂起来。

帐篷内,马伦被这突如其来的喧闹惊醒,沉重的眼皮费力地掀开一丝缝隙,意识尚在朦胧中沉浮。他刚想张口询问外面何事骚动——

“唰啦!”

厚重的帐篷帘子猛地被人掀开!一股裹挟着北地寒意的冷风瞬间灌入,带着尘土和铁锈的气息,激得马伦一个激灵,残存的睡意瞬间被驱散,视野也清晰了几分。

逆着帐外刺眼的天光,一个身披流光溢彩银色铠甲的青年,在众多将领和侍卫的簇拥下,步履沉稳地走了进来。他身形挺拔,银甲在昏暗的帐内也流转着内敛的光华,一股无形的威仪随之弥漫开来。

一直侍立在侧的贝卡立刻迎了上去,脸上绽放出恰到好处的妩媚笑容,声音甜腻地介绍道:“马伦大人,您醒了?是三殿下来看您了。”

三殿下?克孜勒……马伦心中了然,面上却未显露分毫,只是强撑着虚弱的身体,微微颔首,目光平静地落在来人身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克孜勒优雅地摘掉沾了些许尘土的白手套,随手递给身旁的侍从,脸上随即漾开一抹如冬日暖阳般和煦的微笑,径直走向马伦的简易床榻:“马伦,我们在帝都见过的面,还记得吗?那会儿你似乎……更活泼些。”他语气轻松,仿佛只是老友叙旧。

“呵,”马伦牵动嘴角,露出一抹疲惫却略带讥诮的笑意,“这等苦寒之地竟能与殿下相遇,命运的安排,着实令人……唏嘘感叹。”

克孜勒似乎并未在意那丝讥诮,自然地走到床边,毫不在意地拂开铠甲下摆,在马伦身侧坐下,关切地问道:“伤势如何?我特意带了御用的医师过来,就在帐外候着。”他的目光落在马伦缠满绷带的胸口。

“劳殿下挂心了,”马伦扯出一个无奈的笑容,“死不了罢了,呵呵呵……”笑声干涩,带着自嘲。

克孜勒闻言,脸上的笑容微微收敛。他双手交叉,自然地搁在覆着甲片的膝上,沉默了片刻,随即发出一声沉重而真切的叹息:“哈里森将军……他带领我们拼死抵抗兽潮,最终却永远留在了那片焦土之上。这是帝国,是我第四集团军的失职,更是我们所有人的痛。”他抬起头,目光直视马伦,带着沉痛的歉意,“我谨代表第四集团军全体将士,向克烈家族,向你,致以最深切的哀悼与歉意。”

说完,克孜勒竟郑重地站起身,对着床榻上的马伦,行了一个标准而庄重的贵族礼,姿态放得极低。

礼毕,他甚至没等马伦有任何表示回应的机会,便重新坐下,语气转为凝重与自责:“我本意是亲自护送你和哈里森将军的灵柩返回帝都。奈何兽潮初平,百废待兴,前线事务千头万绪,一时竟被绊住了手脚,耽搁了行程……万万不曾料到,就在我眼皮底下,竟会有人胆敢对你出手!”他放在膝上的手微微收紧,指节泛白,“这,是我的过失。马伦,我向你保证,此事我必定彻查到底,给你,给克烈家族,一个满意的交代!”

“让殿下费心了。”马伦依旧是那副客气疏离的笑容,仿佛对方说的只是无关痛痒的客套话。

克孜勒看着马伦那滴水不漏的客气,再次陷入了沉默。帐篷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火盆里木炭偶尔发出的“噼啪”轻响。一种无声的尴尬与猜疑在两人之间无声地流淌、蔓延,沉重得几乎令人窒息。

片刻后,克孜勒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目光扫过帐内众人,声音恢复了惯常的清朗,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我想与马伦男爵单独谈谈。”

米娅等人闻言,脸上立刻浮现出担忧之色,目光在马伦和克孜勒之间逡巡。但杰夫男爵和霍奇男爵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默契地走上前,几乎是半劝半拦地将贝卡、米娅等人带离了帐篷。

帘子落下,隔绝了外界。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两人。克孜勒与马伦的目光在空中无声地交锋、对峙了片刻。

最终,克孜勒身体微微前倾,打破了沉寂,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我说……那两件事都不是我做的。你信吗?”

马伦瞳孔骤然一缩,显然没料到对方会如此直白地切入核心。他随即咧开嘴,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反问道:“你指哪件事?是我父亲的‘意外’……还是针对我的这场‘意外’?”他将“意外”两个字咬得格外清晰。

克孜勒紧紧盯着马伦的眼睛,仿佛要穿透那层客气的伪装,看清他内心的真实想法。好一会儿,他才缓缓摇头,声音低沉而清晰:“都不是。”

马伦移开视线,仰头望着被烟火熏得有些发黑的帐篷顶篷,轻笑出声:“呵……我信。”

“为什么?”克孜勒的眉头瞬间拧紧,对这个过于干脆的回答感到意外,甚至有些难以置信,“告诉我为什么?如果我是你,我绝不会信。”

马伦收回目光,重新看向克孜勒,笑容里带着一种深切的疲惫和洞悉世事的苍凉:“因为……我没得选啊,我亲爱的殿下。所以,信与不信,重要吗?”他轻轻反问,道出的却是血淋淋的现实。

这句话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克孜勒紧绷的肩膀肉眼可见地松弛下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脸上甚至重新浮现出那种发自内心的笑意,带着几分追忆往昔的感慨:“你……还真是……长大了啊。”他摇摇头,语气带上了一丝调侃,“再也不是当年那个敢翻我院墙,往我水井里撒尿的混账小混蛋了。”

“咳咳咳……咳咳!”马伦被这猝不及防揭老底的话呛得剧烈咳嗽起来,苍白的脸上瞬间涌起不自然的红晕,也不知是咳的还是臊的。

好不容易平复下来,马伦无奈地苦笑,声音带着求饶的意味:“殿下,求您了……年少轻狂的荒唐事就让它过去吧。如今的我,只想……”他顿了顿,语气竟带着一种奇特的真诚,“只想安安分分做个好人。”

“做个好人?”克孜勒嘴角控制不住地狠狠抽搐了几下,表情变得极其古怪。一个在帝都恶名昭彰、人憎狗嫌的混世魔王,在父亲惨死后突然说想洗心革面当好人?这转变未免太……戏剧性了?难道死爹的效果如此立竿见影?他眼神飘忽了一瞬,脑子里甚至冒出一个极其荒诞且危险的念头:若真是这样,那……(此处省略克孜勒清奇脑回路中关于“弄死父母作为惩罚手段效果显着”的诡异联想,以及未来因此树敌无数的悲惨伏笔)。

“殿下亲自过来,总不会只是专门来慰问我,顺便追忆我往昔‘风采’的吧?”马伦敏锐地捕捉到了克孜勒那一瞬间的走神,适时地开口,将话题拉回正轨。

克孜勒迅速收敛了那点不合时宜的胡思乱想,神情重新变得严肃而郑重:“是,也不是。”他直视马伦,“我带了四千重骑兵和一千黑骑,护送你及哈里森将军的灵柩进关,与我父王派来的人马汇合。”

马伦眼睛微眯,锐利的光芒一闪而逝:“殿下觉得……还会有伏击?”

克孜勒缓缓摇头:“我不知道。但,”他语气陡然转强,带着不容置疑的自信与力量感,“没必要赌!因为我有这个实力,确保你一路平安。”那话语间流露出的,是久居上位者的绝对掌控力与不容置疑的威严,如同实质般扑面而来。

“那就……多谢殿下如此‘周全’的照顾了!”马伦脸上再次挂起那副无懈可击的客气笑容,微微颔首致谢。

“都是自己人,不必见外。”克孜勒顺势起身,走到床边,极其自然地伸手,带着鼓励和亲近的意味,重重拍了拍马伦未受伤的肩膀,“到了帝都,万事小心。等你……处理好一切回来,我在北境为你接风洗尘!”那话语中的拉拢之意,已不言而喻。

次日一早,天色微明。

马伦被小心翼翼地抬上了一辆铺着厚厚软垫的马车。沉重的灵柩马车在前,随后是载着伤员的车辆。四千身披重甲、队列森严的重骑兵如同移动的钢铁堡垒,拱卫着车队,浩浩荡荡地驶离营地,向着那条通往关内的必经峡谷口进发。马蹄踏地,发出沉闷而规律的轰鸣,大地仿佛都在随之震颤。

正午时分,队伍抵达了幽深险峻的峡谷入口。

克孜勒的命令没有丝毫犹豫:“黑骑,探路清障!”

一千名身着漆黑如墨、不反光轻甲,气息冷冽肃杀的黑骑兵如同离弦之箭,瞬间提速,化作一股黑色的洪流,无声而迅猛地冲入峡谷。他们马蹄翻飞,扬起漫天尘土,沿着狭窄的谷道疾驰了一个来回。片刻后,一名黑骑斥候飞马回报,谷内已无“隐患”。克孜勒这才下令,整个队伍缓缓踏入这如同巨兽之口的幽深峡谷。

这段路走得异乎寻常的平静。只有车轮碾过碎石的声音和骑兵甲叶的摩擦声在两侧高耸的岩壁间回荡。谷内弥漫着一股浓重而新鲜的血腥气,偶尔能在道旁嶙峋的乱石或灌木丛后,瞥见几具尚有余温的尸体——大多是些来不及躲避的野兽,甚至有几只飞鸟。寂静得令人心悸。

马伦所在的马车内,米娅紧抿着嘴唇,脸色苍白,她几次忍不住掀开车窗的帘子向外张望,眉头越锁越深,碧绿的眼眸中充满了难以掩饰的愤怒与悲悯。

马伦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异常,虚弱地开口问道:“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他们……他们在滥杀无辜!”米娅声音低沉,带着压抑的颤抖和强烈的谴责。她已经看明白了,那一千黑骑所谓的“清障”,就是冷酷无情地将峡谷内一切活物,无论飞禽走兽还是可能存在的无辜猎户、流民,尽数屠戮殆尽!寸草不生,鸡犬不留!

米娅天性善良,甚至可以说有些“圣母”。所幸她分得清主次,不会冲动行事。但身为半精灵,对生命天然的敬畏与亲和,早已刻入她的骨血。面对该杀之人,她的箭矢从不迟疑。然而黑骑这种毫无理由、只为杜绝一切可能的“隐患”而进行的灭绝性杀戮,在她看来,就是对生命最彻底的亵渎与践踏!

马伦看着米娅痛苦的表情,轻轻叹了口气,语气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平静:“如果看不下去,就别看了。米娅……记住,弱者本身或许没有错,但在这世道,‘弱’,往往就是最大的原罪。”他的话语冰冷,却道出了这片大陆上血淋淋的生存法则。

数日后。

在四千重骑兵的严密护卫下,灵柩车队终于平稳地穿过了漫长的峡谷地带,踏上了相对开阔平坦、通往帝都方向的官道。

此后的行程出乎意料地风平浪静,再未遇到任何袭击。然而,就在队伍即将抵达达尔湾尔城附近时,却发生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插曲。

沿途得知帝国英雄哈里森将军灵柩归乡消息的村镇小贵族们,自发组织了当地百姓,捧着简陋的食物和清水,聚集在官道两旁,神情悲戚地前来送行、表达哀思。

克孜勒见状,出于安抚民心、展现皇室关怀的考量,下令队伍放缓了行进速度。

就在这速度放慢、气氛肃穆哀伤的时刻——

异变陡生!

人群中,一个身形纤细、穿着不起眼灰色紧身衣的身影,如同潜伏已久的毒蛇,毫无征兆地暴起发难!速度快得只在原地留下一道模糊的残影!目标直指那辆插着克烈家族咆哮雄狮族徽旗帜的马车!

“马伦!你这个天杀的混蛋!给我滚出来受死!!!!!!”

一声饱含着刻骨恨意、冰冷刺骨,却难掩其清脆本质的怒喝,如同惊雷般炸响,瞬间撕裂了送行人群的悲戚氛围!

“砰——!”

一声巨响!马车的侧门被一股沛然巨力猛地踹开!正端着酒杯小酌、享受片刻安宁的杰夫男爵吓得魂飞魄散,酒杯脱手,几乎是本能地举起双手做投降状!

冲进来的“少年郎”面容清秀,但眼中燃烧的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她手中的匕首闪烁着致命的寒光,精准地架在了杰夫因惊吓而微微颤抖的脖颈上,冰冷的锋刃紧贴皮肤。

“马伦在哪儿?不说我……” “少年郎”的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微微发颤,威胁的话语尚未说完——

“第三架马车!最豪华那辆!”杰夫男爵以惊人的语速和毫无骨气的干脆,瞬间就把马伦卖了个彻底!那速度之快、态度之配合,让满腔杀意的“少年郎”都不由得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错愕和怀疑。

但刻骨的仇恨瞬间压倒了疑虑。“少年郎”毫不恋战,身形一晃!

“嘭!”一团浓郁如墨的黑雾猛地在她立足之处爆开,瞬间弥漫了整个车厢!

当反应过来的护卫们怒吼着冲上马车时,车厢内只剩下呛人的烟雾和惊魂未定的杰夫男爵,袭击者已如鬼魅般消失无踪。

“快!快保护马伦!刺客是冲他去的!”杰夫扯着嗓子尖叫,声音都变了调。

然而,他的示警终究慢了一拍!

“轰隆——!!!”

只听得一声更加震耳欲聋的巨响,第三辆装饰最为华丽、防护也最强的马车顶盖,竟被一股狂暴的力量整个掀飞!木屑纷飞!

烟尘弥漫中,两道身影已然激烈地缠斗在一起!寒光闪烁,兵刃交击声密如骤雨!

米娅手持一对精钢短匕,咬着牙奋力格挡。然而她终究是以弓箭为主修,近身搏杀并非所长。在对方疾风骤雨、刁钻狠辣的攻势下勉强支撑了几招,一个防御不及,被对方一记凌厉的肘击狠狠撞中肋下,闷哼一声倒飞出去,重重摔在车厢角落!

“锵——!”

寒光一闪!那柄致命的匕首带着刺耳的破空声,贴着马伦的脖颈,深深地钉进了他头枕的木床板里,冰冷的金属触感让他颈侧的汗毛瞬间倒竖!

紧接着,一只修长有力、带着薄茧的手,如同铁钳般死死扼住了他的咽喉!

“你不是……死了吗?!混蛋!” “少年郎”居高临下,单膝压在马伦胸口,那双漂亮的眼睛此刻因极致的愤怒和某种难以置信的复杂情绪而变得通红,咬牙切齿地低吼着,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冰碴。

马伦艰难地转动眼珠,看清了压在自己身上的人。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清秀脸庞……他眨了眨眼,仿佛在确认什么,随即,嘴角竟不受控制地向上弯起一个极其欠揍的弧度。

“哟……”马伦艰难地从被扼住的喉咙里挤出一点声音,带着一种故人重逢般的熟稔和……调侃,“我当是谁呢……这不是我们可爱的小……菲洛米娜吗?真是……好久不见啊。”

菲洛米娜!这个名字像一道闪电击中了她。她手指猛然收紧,巨大的力量让马伦瞬间呼吸困难,脸色涨红。她眼中血丝密布,声音因极致的恨意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委屈而微微发颤:“回答我!你不是死了吗?!”

马伦费力地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断断续续地说:“你……你就那么……巴不得……我死?”

“没死……也好!”菲洛米娜眼中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如同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与她脸上那副恨不得将马伦生吞活剥的凶狠表情形成了极其诡异又极具冲击力的对比。她一边流泪,一边更加用力地扼紧马伦的喉咙,身体因激动而微微颤抖,“正好……我要亲手……亲手杀了你!” 此刻她跪坐在马伦身上,一手掐喉,一手还按着钉在床头的匕首,泪眼婆娑又杀气腾腾的姿势,充满了荒诞而强烈的戏剧张力。

刚刚挣扎着爬起来、重新拉开长弓瞄准的米娅,看到眼前这诡异至极的一幕——马伦居然在笑?刺客却在哭?两人还以如此暧昧又危险的姿势僵持着……她彻底懵了,拉满的弓弦都松了几分,脑子一片混乱。

“啧啧啧……”不知何时凑到附近的杰夫男爵,扒在破损的马车边缘探头探脑,咂着嘴,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编排着:“乖乖,这才刚踏上归途,讨债的就找上门了?这小子当年在帝都,到底做了多少伤天害理、人神共愤的缺德事儿啊?”语气中丝毫没有出卖队友的心虚。

护卫们紧张地围拢上来,却不敢轻举妄动。人群中,克孜勒双手抱臂,饶有兴致地看着车厢里那混乱又极具观赏性的场面,嘴角难以抑制地再次抽搐起来。他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和……恶趣味。

“原地休整!”克孜勒朗声下令,声音里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看来我们的马伦男爵,有点……嗯,‘私人恩怨’需要先处理一下。” 他挥了挥手,立刻有侍从心领神会地在不远处的空地上摆开一张小桌,奉上精致的瓜果糕点。克孜勒施施然坐下,端起一杯茶,摆出了一副准备欣赏年度大戏的悠闲姿态。

边关的日子苦闷枯燥,这样精彩纷呈、恩怨情仇交织的“乐子”,他自从离开繁华喧嚣、狗血遍地的帝都后,可真是……久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