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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历史军事 > 梦回西晋娶女帝 > 第281章 王与马共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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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康城,台城(东晋皇宫)

江南湿冷的空气渗入宫阙。偏殿暖阁内,炭火熊熊,却驱不散弥漫在司马睿与琅琊王氏兄弟心头的寒冰。来自北方的两份密报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在君臣三人手上:

1. 邵明珠襄国大捷,正面击溃石勒十七万大军,收复冀州大部!兵威之盛,震动河北!

2. 一则诡异的流言正以野火燎原之势在江南蔓延——“王与马,共天下”! 但这“王”,已非专指他建康城里的琅琊王氏,更在影射幽州那位新崛起的“邵王”与傀儡天子司马邺!街头巷议皆传:“南有王马治江东,北有王马驭幽燕!”

“砰!”

司马睿再也压抑不住,将密报狠狠摔在紫檀案几上,震得杯盏跳起!他面色铁青,五官因暴怒而扭曲:

“邵明珠!竖子!丧家之犬!!!” 声音嘶哑,如同受伤的野兽在咆哮,“仗着几分运气和那些鬼画符的火器,侥幸赢了石勒,就敢如此猖狂?!‘王与马共天下’?他也配姓‘王’?!一个寒门破落户,也敢觊觎神器?!还扯上朕与丞相?!其心可诛!其罪当诛九族!!”

他指着北方,胸膛剧烈起伏,眼中燃烧着嫉妒与恐惧交织的火焰:“还有司马邺!朕的好侄儿!缩在幽州苟且偷生!竟纵容邵明珠如此败坏纲常!辱朕声名!他们眼中,可还有祖宗法度?!可还有朕这个天子?!”

“陛下息怒!” 大将军王敦猛地起身,甲胄铿锵作响,浓眉倒竖,手按剑柄,杀气腾腾:“臣请旨!即刻点兵十万,渡江北伐!踏平幽州!将那邵明珠与司马邺两个狗贼绑到建康,在玄武门外千刀万剐!以儆效尤!正我国法!”

“北伐?!” 司马睿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厉声尖笑,笑声中充满绝望的自嘲与恐惧:“王大将军!拿什么北伐?!你那支剿灭山越都费劲的兵马?还是我江南柔弱的水师?!去幽州!给邵明珠当火铳的活靶子吗?!”

他猛地站起,指着北方的空气,仿佛那里矗立着邵明珠不可一世的虚影,声音因惊惧而颤抖:

“石勒!羯胡枭雄!纵横河北多年!十七万大军啊!就在襄国城外!被邵明珠杀得干干净净!片甲不留!你王敦!敢拍胸脯说比石勒更善战?!你的兵!能比羯族的铁骑更凶悍?!去挡那些喷火的铁管子?!你告诉我!怎么挡?!!”

王敦被这番毫不留情的质问噎得脸色由红转青,如同被泼了一盆冰水,按剑的手颓然放下。邵明珠“两千破十七万”(被夸大)的恐怖神话早已传遍江南,成了所有武将心头挥之不去的噩梦阴影。他王敦再骄横,也明白自己的军队在邵明珠那支装备精良、战法诡异的铁军面前,野战胜率渺茫。

“陛下所言……是实情。”丞相王导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如沉入深潭的巨石,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和更深的忧虑,“北伐,眼下是取死之道;联结胡酋刘聪?更是自绝于华夏!必遭千秋唾骂,我江南根基,顷刻崩坏!”

他目光锐利如刀,转向问题的真正核心,指向那份更具杀伤力的密报:

“然则,比起邵明珠宝刀利刃的军事威胁,那‘王马共天下’的流言……才是真正插入我江东心脏的淬毒软刀子!” 他加重了语气,一字一句念出流言的恶毒翻版:“‘南有王马治江东,北有王马驭幽燕’! 邵明珠此獠,歹毒至此!”

王导眼中寒光闪烁,剖析其毒:

“其一,乱我君心!”他毫不避讳地看向司马睿,“此言表面是恭维我琅琊王氏与陛下‘共治’,实则暗藏毒锋!它时刻提醒陛下,王氏之权柄过盛!而北地‘邵王’,正映照于此!陛下心中……岂能毫无芥蒂?”

司马睿脸色微微一白,避开王导的目光,强作镇定:“朕……自然……信重丞相……”

王导不待他说完,继续道:“其二,毁我根基! 江东本土大族(顾、陆、朱、张),早对侨姓‘伧荒’(指北方南渡士族)心怀不满,视我王家为攫权暴发户!此流言一出,更坐实我王家‘外戚秉政、僭越人主’之恶名!若被有心人利用,煽动江东父老‘清君侧’……”

“其三,资敌灭我之刃!” 王导声音降至冰点,字字如刀,“此乃邵明珠最高明、最狠辣之处!他挟司马邺,已占‘匡扶晋室’的大义名分!待他扫平北方,积蓄足够力量,必高举‘讨逆’旌旗南下!届时,他以‘清君侧,诛权奸’为名,说我等如赵高、董卓,祸乱江南!陛下!您将如何自处?!”

他目光灼灼,直刺司马睿灵魂最深处:

“是拼死保我王氏,与邵明珠死战,做那众矢之的?还是……顺天应命,弃车保帅,用我王家人头……去换一个体面的归降?!”

最后那句“弃车保帅”,如同惊雷般在暖阁炸响!司马睿如遭重击,身体晃了晃,脸色惨白如纸,颓然坐回软榻,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巨大的恐惧感瞬间攫住了他!王敦更是瞪大了眼睛,胸膛剧烈起伏,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邵明珠!此仇不共戴天!”王敦怒发冲冠,又猛地起身,恨不得立刻杀向幽州!

王导伸手虚按,示意王敦冷静:“此局之难,便在于此!邵明珠以流言为饵,以刀锋为凭,将我君臣、将我王氏、甚至将整个江南,都置于火炉之上!进退皆死!攻守两难!”

短暂的死寂后,王导眼中闪过一丝决断,沙哑而坚定地开口:

“事已至此,唯有……死中求活,拖以待变!”

“一,正名止谤! 陛下即刻下诏:言朕与琅琊王氏,忠君体国,君臣相得,乃万世楷模!凡妄议‘王马共治’,散布北地流言者,视同谋逆,严惩不贷!绝!对!禁!止! 此流言在建康蔓延!”

“二,削权避嫌!”他看向王敦,眼神沉重而决绝,“臣弟,你……自请改任虚职‘大将军’,即日离京,驻防武昌!非诏不得擅回建康!交出建康周边防务,仅保留上游军权!陛下当亲自主持大朝会,擢拔江东才俊入中书、门下,彰显亲政!” 这是牺牲部分王氏权力,换取皇帝信任、缓和江东矛盾!

“三,铁锁横江! 命陶侃、周访等忠直能臣,不惜代价,加筑江防堡垒,广布烽燧斥候!日夜操练水师!长江天堑,是我江南最后的屏障!务必守住!北地之船,胆敢窥探,格杀勿论!让邵明珠知道,他的火器再利,也难逾天堑!”

“四,内抚外诱!”王导声音更冷,“陛下开仓赈济流民,授其田宅,分化安置,免生内乱!许以顾、陆、朱、张等江东高门厚利、要职,共御外侮!同时……密遣死士! 携重金潜入幽、冀!联络一切对邵明珠不满之势力!无论是王浚旧部、鲜卑酋长,抑或地方豪强、寒门士子!挑拨!离间!纵火!造谣!无所不用其极!我要邵明珠的后院……永无宁日!”

司马睿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挣扎着坐直身体:“丞相……丞相之计……老成谋国!就……就依此办!快!拟诏!”

王敦虽万分不甘,但也知这是目前唯一可行之计,他紧握剑柄,指节发白,对着司马睿和王导重重一抱拳,声音含恨:“臣……王敦……遵旨!即日赴武昌!但有臣在一日,上游门户绝不有失!” 说罢,他愤然转身,甲叶铿锵作响,大步流星而去,厚重的殿门被他摔得轰然作响!

王导看着弟弟离去的背影,再看向龙椅上失魂落魄、强作镇定的司马睿,最后目光落向窗外。建康城冬日的暖阳下,秦淮河畔的丝竹声若有若无地飘来,一派虚假的太平景象。他缓缓闭上眼,两行清泪竟从这位以深沉着称的丞相眼角滑落(并非软弱,而是洞察命运的悲凉),声音低沉得如同梦呓,却又带着冰冷的穿透力:

“邵子卿啊邵子卿……你放出‘王与马共天下’这六字流言……比攻下十座冀州坚城……更为致命……”

他睁开眼,目光仿佛穿透了宫墙,穿透了千山万水,看到了那个在幽州意气风发的年轻人:

“世人只道你兵锋锐利……却不知……你的笔,你的舌,才是真正的屠龙刀! 此局……我江南……已是先失一招……难矣……难矣……”

暖阁内,只剩炭火噼啪的微响,和司马睿粗重压抑的喘息。建康城的繁华,此刻在君臣二人眼中,已化作镜花水月。长江怒涛拍岸的轰鸣,如同北方邵明珠步步紧逼的战鼓,声声震耳,却又远隔千里,让人在恐惧中滋生着无力的绝望。建康的暖风,终究卷不起北地的烽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