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典赫走出医疗室,李简终于松了一口气。
崔廉很是好奇。
“师父,怎么感觉你对典姑娘的太奶奶那么熟悉呢?”
张宁宁也一脸好奇的盯着李简。
李简长叹一口气。
“修行界这个圈子看起来很大,实际上也就是那么大点儿。几十年前席卷华夏的抗倭战争不用说你们也应该能牢记每一个细节!那场战争里,华夏人民用自己的鲜血与勇气筑起了道道的城墙,将可恶且卑劣的侵略者驱逐出这片圣洁的土地!无论是在正面战场上还是在地下隐藏的战场中,各行各业的人都有参与,自然也有修行界的人!典姑娘的太奶就是其中之一。”
“可我刚才好像听着你说她太奶奶是女土匪!”张宁宁说。
李简点了点头。
“没错,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土匪!青马坎二道沟你们可能不清楚,但是那里曾经养出了个大土匪头子,或者说是个大军阀叫张作霖。他手下有一个人叫做汤二虎,又叫汤玉麟,那小子当土匪的时候就被典姑娘的太奶给揍过,那打的可老惨了!后来青马坎二道沟的土匪去跟关老太太火拼,结果没打赢!”
“这也太猛了吧!”张宁宁一脸的崇拜。
崔廉追问道,“就这些吗!”
“自然不可能就是这些!”李简站起身来,将那一小罐头瓶的药酒在手里掂了掂,“我可以明白的告诉你,这药酒的配方是天师府的!这东西原本是个丹方,不过到关老太的手上就被改良成了药酒!而当年把这个配方给关老太太的就是我师爷!”
崔廉瞬间瞪大了双眼,“太师爷?”
李简微微苦笑,摇头叹息一声,甚是无奈,“当年我师爷,也就是你们的太师爷,不管当时府里老人的劝阻,只身一人前往东北参加抗联!去那不到三个月跟小鬼子打的时候就中弹负伤了,为了避免被生擒,他拼命的逃,最后一不小心掉进了寒冬腊月的冰河里,险些冻死!而等他醒来的时候,他人就已经被救进了土匪窝里,而寨主就是关老太太!”
“所以说你师爷就以身相许了!”张宁宁满眼兴奋的道。
李简微笑的看着张宁宁手臂突然抬起两个手指,直接在张宁宁的脑袋上敲出一声闷响,砸出个通红隆起的包。
“我师爷就是你太师爷!你还真敢编排呀。”李简没有好气的白了张宁宁一眼继续道:“师爷他老人家当时早已娶妻,虽然关老太太确实想要把她留下来当压寨丈夫,但糟糠之妻不下堂,自然不可能就这么把身子给出去!所以,他跑了!”
“跑了?”张宁宁已经顾不得脑袋上的疼痛,满脸都是惊讶。“难不成关老太太长得很丑!”
李简摇头。
“很漂亮,相当漂亮。据说是那十里八村有名的俏姑娘!毕竟柳仙的出马弟子对相貌的要求还是蛮高的,不是俊男就是靓女!”
“那为什么跑!就算是从了也不吃亏啊!”
张宁宁不解地嘟囔着,结果又挨了李简一记爆栗。
“胡闹!”李简瞪了她一眼,“你那叫见色起意!停妻再娶,可是要逐出师门的知道吗,那可是巨大的道德污点!我师爷他老人家虽然跑了,但是也不白跑,在跑之前便将七香锻骨丹的丹方留下了下来作为报答!这事儿也就差不多结了!只不过吗…”
李简说到这里,忽然露出一丝古怪的笑容。
“只不过什么?”
崔廉和张宁宁异口同声地问道。
“只不过关老太太可不是那么好打发的。”李简摸了摸下巴,“她带着人马在山里追了老爷子整整三天三夜!要不是我师爷他老人家挖了一点陷阱,把人都骗进雪坑,恐怕就真得留在山上当压寨丈夫了!所以等关老太太出来后就发誓,凡是她的小弟和子孙后代,见到我师爷的弟子后人,只要不是在战场上都统统先打一顿再说!不得不说,你还是蛮幸运的!”
张宁宁捂着骨折的肩膀,一脸后怕,但又感觉有些不大对。
“不对啊!我们上台的时候可是通名报姓的!那她为什么还对我这么和气呢?”
“因为我的十二个师伯都死在战场上了!”
李简平静的说着,脸上平和至极,就像是在说别人家的家事。
张宁宁和崔廉同时愣住了,房间里一时安静得可怕。
“十二个…全都…?”
崔廉的声音有些发抖。
李简走到饮水机旁接了一杯水,浅浅的喝了一口,眼神望向窗外,“我师父是我师爷唯一在建国之后收的弟子!所以那些师伯长什么样叫什么名字我师父也不知道,唯一知道的就是这几个师伯都战死了,连尸首都没找回来!”
张宁宁和崔廉更加安静了,心里的沉重压得两人几乎说不出话来。
李简此刻却是微微一笑,“事情已经过去了,斯人已逝,犹不可追,需要守护的便是脚下的未来!崔廉已经拿到出国参加峰会的名额了,而张宁宁你,至少还得再打几场才行!这次的峰会很有可能是我带队,无论你们谁参加也好,对手是谁也罢,只要是遇到小鬼子那边的选手就给我狠狠的抽他,只要打不死,我都有办法解决!”
崔廉听着微微点头。
而张宁宁却是如同狗屁一样的伏在医疗室的铁床上将脸死死的埋在枕头里,发出阵阵呜咽,用唯一仅剩良好的左臂不断锤砸着床板。
“我不打了!不打了!按照这个赛制下去,至少还有三场!本来我就是半路出家,不擅长跟别人弄枪舞棒的,你非得让我上来跟他们打!本来就打不赢能赢就得靠骗,要么就得靠讨巧的招,两场下来我基本全是在挨揍,我真的不想打了,你们爱谁去谁去吧!”
李简将杯子里的水全部喝光,望着天花板嗯了一声。
“只不过如果你出不了线的话,你就没办法转正了!”
一听这话,张宁宁噌的一下坐直了。
两年饱含坚定,认真的点了点头。
“请放心,我觉得我还能打!”
李简满意的点了点头。
毕竟宇宙的尽头就是编制,神管局特工虽然并不是一个安稳的工作,但却是实实在在的体制内编制。
如果能从借调转变为正式编制,张宁宁做梦都能笑醒。
李简自然知道张宁宁的小心思,眼下只有用编制进行诱惑才能稳住她。
若是让她知道李琪被东条机英绑架,李简还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安稳住张宁宁。
毕竟张宁宁当初在瀛国知道自己因为我孙子信赤的改造而无法生育之后那眼中纯粹无比的杀意,李简是见识过的。
当日的张宁宁和今日的张宁宁完全不可以同日而语,除了境界上的不同之外,更重要的是那招可以无视境界将人一招秒杀的天宁浩瀚。
若是张宁宁因为李琪的事情而发生暴走,李简扪心自问,是绝对无法拦住她的,换谁来都是一样,除非来的那个人是个圣人。
李简不着痕迹的叹了口气,悄悄的走出医疗室,将门锁紧紧待着,独自一人靠在洒满落日余晖的走廊上,侧耳倾听着里面传来的动静。
看到李简走了,张宁宁立刻又恢复了颓丧的样子,身体一挺就砸回到了床上,震的受伤的右臂肩膀隐隐作痛,旋即发出一阵如同毛驴哀嚎般的哀叫。
“啊~~师弟!”
崔廉本来也准备跟着出去,可是听到张宁这一声如同毛驴一般叫喊呼唤只好折了回来。
“师兄怎么了?”
张宁宁侧脸望着崔廉可怜巴巴的嘟囔道,“师弟,要不然你替姐姐打下面那几场好不好?”
崔廉一阵苦笑。
这番状态,也不知道谁是师兄,谁是师弟了。
“师兄,既来之则安之!躲不过去,那就只好放手一搏了,谁都没有能够必胜的把握,但是只要有能够夺胜的愿望,那必然就有夺胜的可能!”
张宁宁耸了耸鼻子,委屈的大眼睛似乎有泪水在打转。
“啊~~”张宁宁一边哀嚎着,一边在床上不断地手刨脚蹬,“哪有李简这样的,竟然让一个女孩子上擂台上打打杀人!非人哉!禽兽!啊~”
崔廉赶紧回头,生怕李简会冒出来。
“师兄你别喊了,师父可能没走远!你知道的,他…”
“他小心眼,睚眦必报!雁过拔毛,兽走留皮,出门不捡东西就算丢,坑人坑不到骨头渣子都算是慈善活动!”
张宁宁忿忿不平,嘴里依旧是喋喋不休,完全不顾崔廉那已经挥得都快要出残影的双手。
“你看他,他竟然敢拿编制的事情来威胁我!哪有这样当师父的!死渣男!哼!”
崔廉急得直跺脚,拼命朝张宁宁使眼色,可对方越说越起劲,完全没注意到门口投下的阴影。
“你不知道,他有五个前女友啊!足足五个啊…你是不知道…”
李简在门外听着张宁宁喋喋不休地说着自己那些风流韵事,整张脸上都写满了黑线,拿出房间的空纸杯在手里都已经攥成了一个极小的纸团儿,甚至都挤出了些许水分。
咬牙听了一会儿,李简又不得不松开手掌,叹息一声,便转头离开,任由自己的身影在落日的余晖下越拉越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