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若蕾亲自将黑衣卫一行人送至门外,午阳已高悬中天。
夫妻俩在门前对视一眼,彼此脸上都掠过一丝无奈的苦笑。
“罢了,填饱肚子要紧。”
可这顿午饭注定难以平静。
上万将士危在旦夕,沈签事前脚刚走,接洽的人后脚就到了。
饭菜没动几口,下人便匆忙来报:
“保密局陈中校求见!”
“快请!”陈若蕾立刻扒拉几口饭,放下碗筷,吩咐撤下饭菜,与卢谦一同走出小白楼相迎。
来者果真是老熟人陈中校,他曾在双月星与卢谦并肩作战,也是余少校和玄青的顶头上司。
然而,当卢谦目光扫过庭院小径时,却猛地定住了。
陈中校身边,还跟着一个窈窕的身影。
一身笔挺的军装礼服,三千青丝一丝不苟地挽在深蓝色大盖帽下。
卢谦的呼吸不由自主地停顿了一下。
紧接着,腰间软肉便传来一阵尖锐刺痛。
陈若蕾的手指毫不留情地拧了上来。
玄青这次调动的原因,大家心知肚明。
铆钉城周家已无需监视,她被调派至陈公馆担任安保顾问。这本是她求之不得的安排,却没想到第一次出任务就撞见了卢谦。
四人都知道情况紧急,简单寒暄几句后便屏退左右,直奔主题。
“客套就免了,”陈中校抬手阻止陈若蕾倒茶的动作,目光炯炯地看向卢谦,“十万火急!给十九镇被困将士的物资已在新鄱阳码头备妥,随时可以运送!”
“大概多少数量?”卢谦开门见山。
“粮秣一百立方,军械弹药百立方!”陈中校把一叠小巧的储物袋推到卢谦面前,“十五只储物袋,每只能装十二立方。剩下的,就看致远你的本事了。”
“有炮弹吗?”卢谦追问,眼中精光一闪。
陈中校眉头一挑,带着一丝惊喜:“有!清单之外还有备弹,就在码头海军库房。替陛下办事,你能拿多少,就拿多少!”
“好!即刻动身!”卢谦毫不拖沓。
“爽快!我陪你押运,打个下手!”陈中校唇角勾起自信弧度,随即看向玄青,“玄青留下,确保陈小姐安全。”
“啊?!”这安排让卢谦始料未及。
他瞬间恍然。
白鹭号是陈公馆机密,也是帝国重器,岂容外人窥视?
况且,即便送去大批物资,被困官兵也不会轻信一个外人,军方更不可能让他一个陌生人运走如此庞大的军需。
派心腹跟随,名义协助,实则监督担保、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心中了然的一刹那,卢谦嘴角反而浮起一丝玩味的笑意,迎上陈中校的目光:
“陈长官,这点小事,哪用得着您亲自冒险?我看……让玄青法师跟我去正好合适!”
话音刚落,腰间刺痛再度传来。陈若蕾的眼神利如冰刃。
卢谦强作镇定,目光执拗地钉在陈中校脸上。
陈中校目光飞快扫过玄青隐露期待的脸庞,佯作沉吟,旋即点头:
“也好!军情如火,立刻出发!”
“嗯,这就动身!”卢谦朗声应下,回身递去夫人一个歉然又安抚的眼神,随即大步流星走向门外。
玄青向长官与陈若蕾颔首,快步跟上。
引擎轰鸣,两辆摩托车穿梭于铆钉城街巷。
抵达车站后,玄青亮明身份,一辆仅挂一节车厢的临时军列轰然启动,向新鄱阳海军码头疾驰而去。
车轮碾过铁轨,沉闷声响在车厢内回荡。
在这独享的车厢里,气氛却骤然灼热。
压抑多日,卢谦将自身的热情尽数倾泻在玄青柔软的身体上。
玄青将体内积累已久的污染清除一空。
汗珠滚落,发丝纠缠,车厢在铿锵的节奏中微微摇晃。
云收雨歇,喘息渐平。
玄青香汗淋漓地依偎在卢谦怀中,指尖无意识地在胸膛上画着圈,声音慵懒:
“我已经炼气圆满了,污染也清空了……这次任务结束,我得回中原师门筑基了……”
这么快?卢谦心中一动。
细算时日确实不短。玄青晋入b级时,他还蹒跚起步。如今自己也跨入b级门槛,她冲击A级自是水到渠成。只是……
程瑾瑜那边,恐怕也已万事俱备。
当初承诺犹在耳边,他要亲自送玄青回山,恳请师尊首肯。如果他食言,两人以后恐难再有相见之日。
“不急这几天。”卢谦拂开她额角汗湿的青丝,嗓音低沉温柔,“到时我开飞机送你。一天一夜,便能到达中原。”
“当真?”玄青美眸一亮,透出惊奇。白鹭号的速度,她还没亲身体验过。
“最多24小时!”卢笃定点头,“我们不过东大洋,也不过西大洋,而是穿越北极,航程不到公里。”
“那……”玄青眼中漾起涟漪,将脸更深地埋进他颈窝,“我就在陈公馆……多等你几日……”
……
呜——!哐当!哐当!
列车喷吐白汽,缓缓地停靠新鄱阳站台。
两人迅速整理微皱的军装,压下翻涌心绪,跨上摩托车驶向戒备森严的海军码头仓库区。
玄青的保密局证件畅通无阻,沉重库门在身后缓缓闭合。
尘埃在从高窗透入的光柱中飞舞。
时间紧迫,二人二话不说,争分夺秒开始“装货”。
十五枚储物袋很快被生活物资和一半弹药塞满。
卢谦毫不保留,又取出四枚八立方空间戒指,才将所有清单辎重尽数收纳。任务所需已然齐备。
本着能多装就多装的原则,卢谦又多带了仓库中100桶油料。
他心思电转。
沈签事的暗示,皇帝的期许,无不希望他能做得更多。更何况,海军仓库里那些大口径炮弹,可靠性远超自己做的铁疙瘩。
这等利国利己的“顺手牵羊”的好事,岂能放过?
两人闯入存放炮弹的核心区域。
卢谦手中微光闪过,125立方的空间戒指如同无形巨口,一枚枚锃亮的280毫米高爆榴弹接连消失。
另一边,玄青纤手挥动,五枚戒指齐出。
成堆成堆装着205毫米迫击炮弹的木箱瞬间被收走,堆积如山的弹垛肉眼可见地矮了下去。
他们离开之后,仓库管理员走进空旷许多的弹药库,望着满地仅存的发射药包,惊得一时失语。
想起严令——“他们拿多少算多少”,他只得在清单上画下一个巨大的红叉。
……
车轮滚滚。在装甲列车上,卢谦已向待命的“雪鱼号”发出消息。此刻,货船已经静泊在船厂码头。
离了海军码头,两人跨上摩托车疾驰至船厂。
迅速登船,拔锚解缆,雪鱼号迅速消失在大湖之中。
船上的吊臂将白鹭号缓缓放入粼粼波光中。
卢谦与玄青先后跃入机舱。
引擎骤然轰鸣咆哮,螺旋桨剧烈搅动着湖水,激起白浪翻腾。
在伊娃的精准操控下,银灰色的战机如矫捷水禽般加速滑行。
终于!
机头昂扬抬升!
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中,白鹭号挣脱了水面的束缚,披着熔金的夕晖,化作一道银色闪电,朝着西沉的落日方向昂首疾驰!
荡漾的水面倒影里,只余下一道渐次扩散的白色航迹,以及那轮沉入远山的斜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