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爻和任声晚离开后,萧寻仍独自在办公室处理公务。
夜意渐浓,晚风骤起时携着凉意,卷着窗外的夜色往室内钻。
半开的窗户发出了’嘎吱’一声响,手边堆叠的纸页被风掀起一角,又缓缓落下,像是夜的轻吻。
萧寻起身前去关窗。
指尖刚碰到窗户把手时,叮铃——
清悦空灵的风铃声从他手腕发出。
铃音细碎澄澈,经静夜滤过,比往日更显剔透。
他关窗的手顿了顿,而后收回轻轻搭在窗台,兀自站了一会儿。
窗外是被夜色笼罩的异控局。
异控局外有灯影绰绰和车水马龙,揉碎的星火洒了满途,将尘世的热闹映得真切。
灯火之外是远方,远方则溶于更深的黑暗。
洛晨坐在沙发上,看着萧寻的背影,竟瞧出了点陌生的感觉。
谁还记得这位大夏的总局长,曾经是个无心修炼,在秘境中都在时时刻刻举着手机找信号的人呢?
加入异控局,还需要父亲和单局长千方百计、苦口婆心。
那年萧寻19岁,既有商界精英的沉稳,也有少年人的无畏和执拗。
洛晨忽然想到那个时候的自己,刚和夜茴从深山老林里出来。
他笑着摇了摇头,“18岁啊,好遥远了......”
刚才莫爻在这的吵闹,把此刻的静反衬成了一种孤寂。
偏偏今日还是个月圆夜。
尤记当年夜府作别前,也是这样的月色。
八人屋顶满座,月夜欢歌。
那仿佛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久的像前尘。
与那夜相比,今夜除了少了些人,还少了点海浪声。
而洛晨不知道的是,那个夜对于萧寻来说,或许更加特别一些。
明月清辉洒在萧寻身上,他微微蹙起的眉宇间,似藏着千般愁。
深邃的目光投向窗外如墨的夜,又穿过眼前的灯火投向更黑暗的远方,突然低声呢喃道:“天凉了......”
“额......”洛晨虚影一晃,嘴角硬邦邦地扯了一下,“你最好别说下一句。”
凉风拂窗而过,叮铃——
风铃声再起。
愁绪才随夜升起,又被铃声细细藏。
c01的天凉了又凉,但海月岛永远28°c。
......
任声晚穿着睡衣坐在沙发上,冷白的面庞被平板屏幕跳动的光映得忽明忽暗。
屏幕上都是小幽这两年的记录,他在一点点打捞那些自己缺席的时光。
试图将空白的日子,用这些细碎的画面补全。
门锁‘咔嗒’一声转动,莫爻裹着氤氲水汽从浴室出来。
任声晚下意识地将目光从平板转移到莫爻身上。
莫爻正伸手取下毛巾搭在头顶揉搓,湿漉漉的黑发黏在光洁的后颈,顺着蝴蝶骨的弧度往下贴。
水珠顺着发尾滴落,又沿着背脊的沟壑滚动,最后消失不见。
浴巾松松垮垮的系在腰间,随着他擦头发的动作在腰腹的皮肤上摩擦。
那背肌的线条依旧漂亮,薄而紧实,每一寸肌理都透着少年气的利落。
只是比起前几年,那线条似乎更锋利了些,连腰侧的弧度都显得更清隽。
“瘦了。”任声晚轻声呢喃着。
莫爻放下毛巾,又像动物洗澡时那般,猛地甩了几下头。
最后伸手将遮挡视线的头发一股脑捋至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一双亮闪闪的眼睛。
脸上还带着未褪的水汽,鼻尖泛红,看着清爽又乖巧。
转身时对上任声晚注视的目光,他咧嘴笑了笑,左侧的小虎牙若隐若现。
他一个闪身便坐到了任声晚身边,下巴习惯性的抵在对方肩上,“在看什么呢?”
任声晚抬起食指,在他下巴上轻轻挠了挠,“纪录片。”
莫爻顺着他的力道往前伸了伸脖子,享受着这份抚摸。
见他湿发未干,任声晚又伸手进他发间,用带着暖意的灵力轻柔地将他包裹。
莫爻搂着他的腰,亲昵的在他脸上蹭了蹭,低声问:“困不困?”
任声晚已经睡了太久,久到快忘了清醒的滋味。
如今醒着,便再也不想闭上眼。
生怕眼睛一闭一睁,又不小心丢失了几百个日夜。
可莫爻恰恰相反。
任声晚的灵力太过温柔,从他身体上散发出来的冥幻蓍幽香,也远比腕间红珊瑚浓郁。
那是一种那莫爻心安的浓度。
他竟这样就靠在任声晚肩上,呼吸渐渐变得绵长,睫毛轻颤了几下,不知不觉便睡着了。
“阿爻?” 任声晚轻唤,指尖还停在他的发间。
“唔……” 莫爻闭着眼,往他颈间蹭了蹭,发出一声含混的哼唧,像在撒娇。
任声晚突然想到,他们第一次分开的时候,莫爻半个月都没睡觉。
那这几年......
想到这,似有钝刀猛地劈砍在他心口,留下一道深深的凹痕,又被心口神核温润的光抚平,只余细细的疼。
他放下平板,偏头吻了吻莫爻的额头。
又轻轻将莫爻双臂搭在自己肩上,弯腰手臂穿过莫爻膝窝,将人稳稳的抱了起来,轻手轻脚的朝卧室走去。
任声晚将他放到床上,自己刚要起身去关窗,却被怀里的人紧紧勾着脖子。
莫爻紧闭的双目,眼球在不安的颤动,嘴里呢喃着含糊的梦呓,“晚晚......别走......”
任声晚顺势低头,轻轻吻了吻他不安的眼睛。
冥幻蓍的香味在此刻更加浓郁了一些,安抚着他怀里这个不安的人儿。
他唇瓣又在莫爻唇上轻轻点了点,语气轻柔而笃定,“晚晚不走。”
莫爻这才肯松开他的脖子,但仍紧紧抓着他的手。
任声晚无奈只能挨着他躺下。
窗户还开着,凉风掀开白纱窗帘,明目张胆地闯入,却没吹散室内的暖意。
清冷月光在银灰色发间流淌着,任声晚却无心那月。
他将莫爻抱着更紧了一些,掌心贴着莫爻背上紧致的肌肤,带着安抚的意味轻轻滑动。
怀里的人忽然猛地一颤,像是做了什么噩梦,梦呓不断——
“晚晚......别丢下我......一个人......”
“玄烨哥哥......小猫......救你......”
“哥哥,等我......救你......”
“下雪了......”
忽有一点冰凉随风落在任声晚脸上。
他伸手摸了摸,感受到一丝冰凉的湿润。
再看窗外,月色羞赧渐没于云层。
白纱窗帘摆动,几片晶白的雪花在黑夜中飘坠。
像是被窗内那动人的画面吸引,雪花趁着纱帘被风掀开的间隙轻轻潜入,全然不顾室内的温度会将它们融化,执意窥看这一幕。
任声晚伸手接过飘到眼前的雪花,可雪花在他掌心并没有融化。
他用灵力调整着掌心的温度,轻轻一弹指,又将’偷窥者’送了出去。
掌风一扫,窗户轻合,只留下一个细小的缝隙。
刚好能让风带着雪的气息飘进来,却不会吹凉床上的人。
任声晚将莫爻背后的被子轻轻捏了捏,把所有冰凉的风都挡在外面。
“下雪了,阿爻。”他唇边轻轻擦过莫爻鼻尖,“我回来了。”
莫爻睡觉向来不安分,时常乱翻乱滚。
他忽地长腿一伸搭在任声晚腿上,小腿将人紧紧勾住。
脸埋进任声晚胸口,像只寻找舒服位置的小猫,在他怀里拱来拱去。
方才还带着哭腔的梦呓不见了,此刻竟低低地笑了起来,声音软乎乎的,“香香的小花......嘻嘻......”
他还记得自己是个半神吗?
半神?那是什么东西?
他只是一只追逐蝴蝶的小猫咪。
许是隔着睡衣的摩挲,让他感觉不舒服,他发出一声不满的哼唧,“哼~~~”
旋即,他竟是在睡梦中,本能地撩起任声晚睡衣下摆,脑袋一低,钻进了他衣服里。
温热的肌肤相贴在脸上、唇上,他像是找到了最舒服的地方,蹭了蹭,这才安分下来。
可灼烫的呼吸在任声晚腰腹轻扫,激的他肌肉下意识收紧。
唇边的热度落了空,莫爻脑袋又下意识地往上拱去,一路在任声晚腰腹、胸膛留下了湿热的路径。
他的腿紧紧压在任声晚身上。
他的吐息轻扫任声晚胸膛,“小蝴蝶......别飞走......”
气息似电流漫过全身,任声晚休眠920天的身体,因莫爻而频频颤栗。
他无奈解开几颗睡衣扣子,将领口拉得更开些,给怀里这不安分的家伙留出更多空间。
掌心覆在莫爻的后颈,轻轻揉搓着他柔软的发丝,“蝴蝶飞不远的。”
莫爻忽地吧唧了一下嘴,像是在梦中尝到了什么甜的滋味,而后竟下意识张开唇轻咬了下一口。
“嘶——”任声晚深吸一口气,身体却没有移动分毫,任由他咬着不松口。
唇齿间溢出毫无杀伤力的劝阻,“阿爻,你乖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