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震耳欲聋。
杨承启满脸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白袍女。
“也就是说,你......你跟本王都流着蜀中端木家的血脉?我们竟然是......亲戚?”
“你的内心告诉我,你还在怀疑。”白袍女笑了笑,“放弃你的怀疑,我没有必要欺骗你。”
杨承启嗤笑道:“你叫本王放弃怀疑,本王就放弃?你当本王是三岁孩童?”
白袍女没有回应他,只是走到了杨承启对面的榻上,靠着墙躺了下来。
杨承启一开始进到这个屋子的时候就觉得很神奇,这里明明密不透风,十分的阴寒也异常的狭小,但是却挤着四张床榻。
白袍女不知道从哪里取出来了一件看起来十分温暖的羊毛毯子,盖在了身上。
然后双手交叉在胸前,闭上了眼睛。
好像是要睡觉了一般。
杨承启皱眉:“你要在这里休息?”
白袍女嗯了一声。
杨承启鄙夷道:“你堂堂大宗师,至于为了看管本王,睡在这种破地方吗?”
白袍女轻声道:“我喜欢睡在这种看不见光亮的地方,尤其是雨雪天,很舒服。而且......”
顿了顿,她缓缓睁开眼睛,看着漆黑的屋顶,继续道:“而且对于我们来说,大梁城有一股黑恶势力,他们之中有一个人,可以掌控大梁城内的任何风吹草动。”
“但是有些地方,是这个人无法监视到的,就比如这个屋子。”
“你说的是控阵的那个乌女官吧?”杨承启瞥了一眼,冷笑道,“看来你们的消息也不是那么灵通啊?乌女官早就已经死了。”
白袍女淡淡道:“我自然知道这只老鸟死了,可是她死了并不代表她没有后继者,就像当年那个道姑不在了之后,这只老鸟凭空出世一般。”
杨承启撇了撇嘴:“左怕狼右怕虎,难成大器!”
白袍女轻笑:“圣人说过,一个人就算力量再伟岸,也做不成大事。”
“成功,必须要有盟友、部下、以及志同道合的人。”
“那本王属于你们看中的哪种人?”杨承启问。
“志同道合的盟友。”白袍女转身侧躺,看着披头散发的青年,“知道我为何会跟你说这么多,甚至还有许多关于我自己的秘密吗?”
杨承启摇了摇头。
“因为你将会是我们的盟友,”白袍女缩了缩身子,继续道,“盟友,就需要交换秘密,相互信任。”
“那你们都有哪些盟友?”杨承启好奇的问道。
“很多,远的不说,就说说你们这大梁城。”
“比如......枪仙沈木语,他的价值是验证成圣,我跟他交换的秘密是成圣的传说手段。”
“城外剑仙南宫家主,她的价值是突然爆发的战力,以及南宫家族背后真正支持的势力。”
“除此之外,还有我今天刚刚见过的墨中书令......不过,这个人物我还在争取中。”
“这个迂腐的老头子,好像对生死、家族、亲人、这些常人最在意的东西,看的都不是很重要。”
“也不知道是谁教出来的,这般的倔。”
“但是墨中书令的价值对我来说还是很重要的,毕竟他在朝堂的地位足以碾压那个自以为是的江姓少年......”
......
......
大梁城,墨府。
只是一个两进的院子。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任谁都不会想到堂堂墨中书令、墨党领袖,这位北靖文臣之首的宅子会是这么的老旧且狭小。
全府上下,都不超过二十人。
墨中书令,本名墨七五。
因为名字太过简白,所以很少有人提及。
朝中大部分人都会亲切的称其为:墨老。
墨七五也不单单是一个朝廷重臣,严格来说他是天下寒门的领袖。
目前北靖朝中——四党争雄,是大部分贵族默认的。
当先一等,便是飞鸟楼为主体、道门为辅,有无数勋贵以及武修支持的离王党!
其次是帝党,有孟、乔、宋、武等老牌一流世家支持,年前还得到了南宫剑炉这个江湖势力的支持。
再之后,就是江党与墨党。
江党虽然气势正盛,但势力过于分散,除了麒麟学院外,现在还几乎没有新鲜血液的固定获得方式。
所以,朝中大臣把墨党的地位排的比江党还要更高一些。
毕竟天下寒族学子没有不认墨党的。
当年的江海言就属于寒族墨党的一员,不过后来投到了凉王党之下。
现今的凉王旧党虽然坐拥大宗师以及齐燕双王等大人物,但是在朝中却早已失去了话语权,所以上不了桌。
如今离、帝、江、墨四大党派虽然内部结构并非单一,错综复杂,但是利益主体大概还是这四类:
归依武修道士、传统门阀世家、书院江湖军武、寒门科举子弟。
其中,江党与帝党有许多相似之处,因为大部分世家子弟,都在江上寒的手下。
这也是江上寒跟杨承然能够玩到一起的原因。
杨承然认为对付最强大的离党,他必须寻求其他党派联合!
若是联合墨党,那么世家与寒族之间的利益冲突过多,很难对杨知曦造成威胁。
而江党正合适。
尤其那些麒麟子,将来也都会继承家族,为世家办事。
江党的异军突起,除了江上寒的主角光环外,最主要的就是麒麟院规定不涉党争。
但是文圣人让江上寒成为了能够改写规定的院尊......
按理来说,以旧科举之制来选拔人才的墨七五应该抵抗这种行为。
但是墨七五没有,反而很支持。
甚至让自己最疼爱的孙女,成为了江党的核心成员。
其中原因颇多,最主要的则是因为一点:墨七五想要通过麒麟院的名震大陆,来挖掘一个真相。
他的老师,是谁?
墨七五的印象之中,他曾应该多次前往麒麟学院。
但是他忘记自己是去干什么了。
直到今日,一个白袍女子的到来......
白袍女子给了墨七五一个十分有力的诱惑:永生不死,却可青史留名!
这句话,足矣诱惑到世间基本所有的文人。
但是墨七五不为所动。
人都是要死的。
青史几行字,若非自己所为,而是外力所致,那又有何意义呢?
......
墨府院子中。
墨七五走到了草坪上的积雪中。
拄着一个拐杖,看着没有月亮的天空,脸上疑惑之色十足。
若是仔细看去,他的手与拐杖之间,还有一个小字条。
也是在今日白袍女离去之后,墨七五突然想起来了几个最重要的问题——
他不瘸,为何要拄拐?
这个拐杖,是哪里来的?
而这个纸条,又为何会突然在今日从拐杖里冒出来?
正在墨七五百思不得其解之时,一位双十年华、穿着收腰大袖裙的秀美少女,走到了墨七五的身后。
然后伸出两只玉手为墨七五披上了一件大袄。
“爷爷,今夜天寒,小心冻坏了身子。”
墨七五看了一眼自己的孙女,慈祥的笑道:“是白歌啊,你这一脱去戎装换上女裙的样子,爷爷还突然有一些不习惯。”
墨白歌浅笑道:“爷爷,那孙女是穿甲装好看,还是穿女裙好看?”
“都好看,都好看,我的孙女自然是穿什么都好看,”墨七五笑道,“但爷爷觉得好看不好看,不重要啊。”
“重要的是,你未来的夫婿喜欢你穿戎装还是女裙?白歌啊,跟爷爷说说,心中有没有自己的如意郎君了?”
墨白歌俏脸一红:“爷爷说什么呢,白歌还小,哪有时间想这些没用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