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明月朗朗,繁星点点。
刘备在郑智(长孙无垢)的侍奉下脱去衣裳,浸入浴桶当中。
“水温合适与否?”郑智轻声询问。
刘备没有答话,舒服地长吟起来。
郑智用澡豆涂抹刘备身体,纤细手指不小心触碰到刘备的伤口,刘备还没说什么,这位夫人的眼角便已泛红。
东汉时的洗浴用品,大致有澡豆、皂荚、艾草水、草木灰等等。郑智现在用的澡豆,已经算其中比较奢侈的一类,普通家庭根本负担不起。
这玩意儿制作过程很恶心,不过好用就是了。
刘备注意到夫人的情绪变化,轻笑着劝慰对方:“我还没说疼,你便哭起来了?”
郑智抬手擦拭泪水,气鼓鼓地说道:“夫君贵为一军主帅、青州之主,按理说无须冲杀在第一线。杀敌斩将的事情,还是交给翼德云长他们做吧。”
刘备忽然想到什么乐事,脸上浮现笑容:“我本幽州一布衣,不拼死作战,哪有今日的富贵呢?”
这是他回到青州的第一天。
张居正为其推掉了所有可能的应酬,专门腾出空来供刘备休息。
刘备打了大半年的仗,难得空闲下来,兼之身上有伤,的确不适合操劳,便顺水推舟地在府中歇息了一整天。
倒不是张居正巴结刘备什么的,单纯臣子心疼君主。君主善于施舍恩惠的话,很容易与一些臣子结有深厚的情谊。
造梗达人高澄就有那么一个关系紧密的臣子,叫陈元康。历史上在高澄遇刺那天他用身体为其挡刀,最终重伤身亡。
刘备有一句没一句地跟郑智聊着,不知觉间扯到了将领文臣的家庭琐事。
其实这已经算不上闲谈了,严格来说,刘备在通过郑智了解他不在的这段时间里麾下关系的变化。
“那个长安来的羌人姑娘,嫁给护军将军了。”郑智轻飘飘地抛出一个重磅炸弹。
毕竟是领兵在外的将领,郑智还以为刘备至少会惊讶一下,没想到对方反而露出“该当如此”的表情。
说来,刘备想过借马云禄打探马超死亡的事情,但因过分繁忙抛之脑后,现在郑智提到对方才想起来。
“早点好。早娶妻,早生娃,早培养。”
郑智扑哧笑出声来:“怎生夫君说话跟族中的老者一般?”
刘备微微摇头,转移话题:“宋濂近况如何?”
他在询问郑智宋濂对郑玄名望的继承情况。
刘备一点不敢往那近七十岁的老头身上押注啊,鬼知道他什么时候驾鹤西去。兴许今天好好的,明早就性命垂危了呢。
郑智对此心知肚明,答道:“很顺利。现在多数时候都在宋濂替父亲授课,学生们对宋濂的学问与品德皆赞不绝口。”
刘备满意点头。
郑智顺着这个话题往下讲:“武漳的儿子武宏(拓跋宏)很受宋濂喜爱。那孩子学经义学的特别快,宋濂没少跟父亲夸赞过他。”
“是嘛?”刘备颇为诧异。
古代经学传承有着严格的家法和师法,要求弟子必须准确无误地掌握经典的文字、音韵、训诂以及经义阐释,对经典的学习不允许有随意的发挥和曲解。
想被老师称赞,特别是宋濂这种大儒,难如登天。
郑智点头,继续说道:“还有那个高澄,辽东太守高欢的嫡长子,被绑到平原后没少去听宋濂和父亲的课,有时甚至会与聚集在平原的文人墨客吟诗作赋,很少有人能比过他。”
刘备颇为诧异:“他一个间谍,被绑到平原来,居然如此放肆?”
该夸这小子胆略过人呢,还是该说他初生牛犊不怕虎呢?
亦或者说,都有?
“张居正怎么处理的?”刘备声音一沉。
高澄在平原随意走动,张居正要负首要责任。
郑智解释道:“听说之前二人交谈过一次,谈完后张居正便允许他在平原县一些地方走动。有专人看管,倒也无需担心逃走。”
“前几天高澄还借住在国渊府中,最近被赶出来了,张居正为其安排了一座临时府邸。”
国渊之前为高欢属吏,有照顾高澄的义务。
因为家族的缘故,国渊不可能做出吃里扒外的事情,将高澄安置在国渊家中,反而安全又稳当。
郑智附耳于刘备,小声说道:“据调查,是因为高澄与国渊的一名小妾私通。国渊发现后,自觉脸面无光,便将小妾与高澄一齐赶了出去。”
刘备无语。
高澄才十岁,往上算顶死也就十一,居然把国渊绿了。
你这么对待你父亲的故吏真的好吗,还是在被劫持到敌人大本营的时候。
刘禅要做出这种事来,刘备多少得掂量掂量这小子智商正不正常。
抛开荒唐不谈,高澄现在能行房事吗?
所以这小子到底得有多帅?
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一句:“辽东一带胡汉混杂,果真民风彪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