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铭何见势不妙,再次操控“恶臭导数”在身前凝聚出一道沼气椭圆。厚重的黑绿色雾障在空中快速旋转成形,表面沼气如液体般流淌,反射着诡异的微光。
这是他无数次在生死关头验证过的防御绝技,几乎没有任何正面攻击能破。
果然,赤鎏的剑锋携着凶烈的气浪劈下,撞击在沼气椭圆的长轴正中,发出一声低沉闷响。椭圆只是轻微震动一下,防线纹丝未动。
然而,下一刻,一坨血红色的瘴气却在源铭何的左侧骤然凝聚成形,像是凭空撕开了一道空间裂缝。赤鎏的剑锋不知何时已经潜入其中,从瘴气中突刺而出!
“糟了!”源铭何的眼皮猛跳,几乎是条件反射地让“恶臭导数”扭身格挡,但速度终究慢了半拍。
剑锋划过时,替身的沼气手臂直接被斩断,黑绿色雾气化作飞散的碎屑。剧痛的反馈让源铭何的心口一紧,替身瞬间化作残影消散。
眼见局势彻底失衡,源铭何眼神一狠,压低声音对其余三人吼道:“撤!他太强了!”
几人动作整齐,最后回望洪肾一眼,眼底既有担忧也有无奈。洪肾此刻已完全被血色瘴气包裹,赤鎏在他手中如同活物般颤动,剑身的红光映得他五官扭曲。
伴随他们的撤退,低沉而狂暴的嘶吼在狭窄的小径里震荡不休,似乎要将整条血樱小径吞没。
冲出小径的屏障后,外界的空气清新了许多。几人脚步一松,源铭何直接瘫坐在地,掏出一瓶药液仰头灌下,胸口剧烈起伏,喘息声几乎压过了林间的虫鸣。
“真他妈险……差一点就阴沟翻船。”他低声骂道。
玺翎陈一边用牙咬断绷带,一边熟练地包扎右手上的裂口,目光凝重:“洪肾的力量怎么会突然暴涨成这样?”
源铭何揉了揉眉心,语气缓慢:“你们没注意吗?他在胜蓝的时候,有时候情绪一激动,就会有短暂的失控。这次……怕是被这里的某种东西放大了那种反应。”
他顿了顿,望向小径深处,“理智虽说会回来,但血樱很可能在刺激他的情绪,让他再次陷入暴走。”
首翔皱眉道:“也就是说,血樱对他的影响根本没被驱散。”
狼轩眯起眼睛,扫了一圈四周的地形:“那山路已经被堵死,我们要到山顶,只能另想办法。”
源铭何抬头看向远处那片被夜色笼罩的血樱森林,目光凝重:“我怀疑,真正的通路就在那里面。血樱在外围设下了屏障,不只是为了美观,它们隔绝外界的视线,也阻挡靠近山顶的入侵者。”
“可问题是,要进血樱森林,必须先到半山腰。”首翔皱着眉头,“我们现在连接近半山的路线都被切断,从哪儿绕过去?”
狼轩扯了扯嘴角,语气却很笃定:“知道原因,总能找到口子。分头行动,找到血樱森林的唯一缺口。”
于是,几人互相点头,各自向不同方向散开,沿着山谷外围仔细搜寻。灌木和乱石间传来细微的脚步声,偶尔伴着枝叶被拨开的沙沙响。
首翔一路拨开高过腰际的草丛,忽然眼前一亮:一条清澈的河流自山腰蜿蜒而下,横贯山谷中央,水面反射着细碎的光点。他快步走近,蹲下伸手探入水中,冰凉刺骨,却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灵气波动,感觉貌似是透着山巅的气息渗下来的。
“这条河流……说不定是通往山巅的天然通道。”首翔低声自语,目光顺着水势往上游望去,水面在远方逐渐被雾气笼罩,隐约看不清源头。
此时,天上的乌云已经被山风吹得稀薄,阳光从裂隙间泻下,将山谷照得明亮温暖,驱散了之前的寒意。
山坡上,几只灰褐色的野兔正埋头啃食鲜嫩的草叶,偶尔竖起耳朵警觉地望向四周,然后又蹦跳着钻入草丛,追逐打闹。
山谷另一侧,狼轩召唤出“暗黑♂佟大为”,替身的黑色巨影在林间穿梭,双拳如雨点般轰击在成排的树干上。树叶在冲击中狂乱飘落,铺满地面,踩上去发出轻脆的声响。狼轩喘了口气,打量这些被推倒的树木,心中已有了计划。
首翔站在水潭边,随手捡起一块被河水打磨圆润的碎石,轻轻抛入水面,“噗通”一声,涟漪一圈圈扩散开去。
“喂,首翔,你觉不觉得,这片草地……有点熟悉?”玺翎陈从一旁的矮坡上走下来,目光在四周扫视。
首翔愣了一下,抬头望向草地深处,眉头微蹙:“奇怪,我总觉得它跟血樱森林有种说不清的联系。”
玺翎陈轻笑一声:“可能是你太累了,幻觉吧。别想太多。”
“或许吧。”首翔挠了挠后脑勺,依旧有些不安地环视着四周。
不远处,狼轩已将倒下的树木截成整齐的段,用藤蔓和绳索扎成了一排排竹筏,然后推到河边试水。河水拍打在筏身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河流的环境很适合走水路。”狼轩抹了把汗,朝众人招手,“把能带的东西都搬上来,抓紧时间,几个小时内我们就能沿河到山顶。”
众人依次踏上竹筏,解开固定绳索,顺着缓缓的河流漂向下游。清澈的水面映着天光,两岸的血樱枝叶在风中轻晃,洒下斑驳的影子,似乎一切都在朝着顺利的方向进行。
然而,才过中午,天空的色泽突然暗了一层,河面传来沉闷的轰鸣声。前方水道骤然变窄,水流被扯进无形的喉口,速度陡然飙升。竹筏在湍流的推挤下开始剧烈摇晃,藤蔓绑缚的接口发出咯吱的声响。
“抓稳!”狼轩大喝一声,但话音未落,一道突如其来的斜冲水流狠狠撞在筏侧,整个竹筏猛地倾斜,几乎呈四十五度角下陷。藤蔓绷断的声音接连响起,下一刻,竹筏整排翻覆,船尾首先没入水中。
“啊!救命啊!”首翔的惨叫声在水雾中炸开,他整个人被甩离筏面,重重砸入冰冷的急流。浪头瞬间将他盖过,只露出短暂的挣扎影子,随即被激流拖拽而走,消失在咆哮的水声里。
“首翔!”玺翎陈一把抓住系在竹筏上的绳索,脚跟死死抵在筏板残片上,用尽全力想将它拉回岸边。
“我爱政治”瞬间被召出,化作一片闪烁金属光泽的领域,试图硬生生改变周围水分子的结构以增加浮力,让残筏稳住。
然而激流像无底的泥沼,竹筏在其中纹丝不动,反而不断下沉,溅起的水花像刀子一样拍在脸上。
“首翔!你个飞舞,别死啊!”玺翎陈眼眶充血,声音在轰鸣的水声里几乎被淹没。
“我屮!”狼轩抬头看了一眼不断下滑的残筏,面色凝重到极点,“现在我们几个人加起来的重量已经超过三吨,靠蛮力拉不回来!”
他说着,却还是死死盯着湍流深处,“首翔,你撑住!等我们先把筏子拖上岸,就马上去找你!”
玺翎陈闻言,手上的力气微微一松,水雾打在脸上,泪水混在其中模糊了视线。他喃喃着,声音里透着压抑的颤抖:“密码的,他都沉下去了,能听到我们的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