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慌张,相信我!”源铭何低吼一声,深吸一口气,“恶臭导数——氨气释放!”
瞬间,替身张开双臂,大量粘稠的绿灰色气体从沼气之核中喷涌而出,扑向湍急的河面。河水在这股剧烈的化学刺激下迅速泛绿,刺鼻的腐臭味弥漫开来,呛得人眼泪直流。
水面原本紧锁着竹筏的泥沙,在氨气与氧气的双重反应下开始松散,水底翻腾的淤泥像被搅开的糊浆般缓缓流走,露出被死死卡住的筏底。
“快、快了!”源铭何一手操控替身保持气体浓度,一手握住绳索猛拽。几人合力下,竹筏终于从泥潭般的河心挤了出来,顺着水流漂到近岸,在乱石间磕碰几下,勉强停稳。
“好、好了……”玺翎陈瘫坐在岸边,大口喘息,脸色苍白如纸。湿透的衣衫紧贴在皮肤上,透明得几乎显出肌理。
他抬起手抹去额前的湿发,声音里带着急促的颤意:“我……我们先去找首翔,把他救上来。”
狼轩却在此刻收起了绳索,目光投向不远处被血樱笼罩的山腰,他的眼神逐渐变得坚硬:“首翔的情况……恐怕凶多吉少。”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而果断,“现在,唯一能保证活下去的办法,就是立刻进入血樱森林。”
“可是——”玺翎陈咬紧牙关,想要反驳,却被狼轩锐利的眼神逼得说不出话。
“这是生死抉择。”狼轩语气像一块沉重的石头砸下,“不管如何,我们必须走到山顶。”
“……嗯。”沉默片刻,众人终于咬牙应下。脚步带着压抑的沉重,他们转身,向血樱森林的深处踏去。
首翔这就被放弃了?哎哎,首翔还是太惨了,不过他们此时此刻放弃首翔也是无奈之举,毕竟首翔这家伙一向福大命大。
“诶?等等!你们看那边!”玺翎陈忽然停下脚步,手指直指河岸一侧,语气里带着难掩的惊讶。
众人顺着他的方向望去,只见不远处的河滩上,孤零零地矗立着一株巨大的植物。它的根系如同扭曲的血脉般裸露在外,鲜红欲滴,像是直接从大地深处汲取了生命的血液。
枝叶层层叠叠,密不透风,叶片呈暗紫红色,边缘微微卷曲,上面覆着一层厚实的白色绒毛,在微风下微微颤动,反射出一种不属于寻常植物的冷光。
“好壮丽的景象啊。”玺翎陈低声赞叹,眼睛里带着掩饰不住的震撼。
狼轩凝视着那植物,目光缓缓收紧,沉声道:“你认识它吗?看着……不像血樱树。”
玺翎陈走近几步,眉头皱得更深,手指轻抚着下巴:“颜色、叶形都很罕见……我记得,有种植物和它有些像,叫紫樱,不过紫樱的叶子是鲜红色的,不是这种偏褐的暗紫。”
狼轩眉峰一跳,似乎在思索着什么:“紫樱……红褐色的……难道是——”
话还没说完,玺翎陈恍然大悟地拍了拍手:“哎!这不就是传闻里的瘪瘪树吗?”
“瘪瘪树?”源铭何闻言,眉头一挑,显然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玺翎陈解释道:“瘪瘪树是血樱森林特有的伴生植物,它其实不是独立的树,而是寄生在‘人头树’根系上的灌木。人头树结出果实后,根系附近就可能萌生瘪瘪树的幼芽。它的果实形状和质地都酷似人头,颜色暗沉,表皮有细密的血色纹路,这才得了这个怪名。”
他顿了顿,语气压低:“瘪瘪树的生命力极强,它吸食人头树的养分和血樱树的精华,生长速度极快,生理结构和人头树相近,但没有智慧,只有猎食本能。白天它老老实实依附在血樱树根下,到了夜里,就会悄无声息地脱离寄主,去捕食四处游荡的孤魂野鬼。有人见过它‘进食’的样子,果实会在夜色中裂开,长出密密麻麻的细根,把猎物整个人裹进去吸干。”
源铭何脸色微变:“也就是说,它是唯一能吸收血樱树精华而活下来的植物?”
“没错。”玺翎陈的目光仍停留在那株植物上,神情复杂,“它和血樱的关系,就像影子与本体……分不开,但彼此也在消耗着对方。”
“原来如此……”源铭何点了点头。
不对,现在的情况非常不对,我到底在干什么。
狼轩眉心骤然紧皱,一股被牵着鼻子走的违和感猛地涌上心头。他深吸一口气,脚下一蹬,直冲向瘪瘪树,想在它彻底失控前强行阻止它的生长。
可就在半途,瘪瘪树的根系之间竟开始渗出滚滚黑烟,那原本紫红的叶片,顷刻间被不知名的力量染成漆黑,黑得透不进一丝光,就像被人当头泼了一桶浓墨,瞬间吞没了全部颜色。
“糟了!瘪瘪树的精华被抽走了!”狼轩脸色骤变,脚步不自觉地加快,可心中那股不祥的预感却越压越重,像有一只无形的手正紧握着他的心脏。
“狼轩……”玺翎陈望着他急促的背影,眼中透出掩不住的担忧。
“怎么办!怎么办?!”狼轩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焦躁,在狭窄的溪谷间回荡。
就在气氛被压到极致时,源铭何忽然皱眉出声:“我们是来干什么的来着?”
话音一落,他自己先答了出来:“找白泽兰啊!那这瘪瘪树……我们为什么要浪费时间管它?”
狼轩脚下一顿,像是被人一巴掌拍醒。
玺翎陈的神情也一震,旋即恍然道:“对啊!我们的目的根本不是它,我们是为了白泽兰来的!”
狼轩懊恼地抬手,狠狠锤了锤自己的额头,发出一声闷响:“该死……居然被它分了心!”
他转头再望向瘪瘪树的位置,原本的植株已经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漆黑的洞穴,像一只沉默的巨兽张开了口,静静地立在那儿,除了阴冷的气息外,没有留下半点生机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