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浩内心早就震撼地无以复加。
他整个人都有点懵。
大儒李纯罡到底跟顺天书院的这些大儒说了什么?
连陛下的面子都不给,只顾着给自己嘘寒问暖,端茶倒水……
没必要!
犯不着!
这样我会害怕的……
大儒们可以不给大禹皇帝面子,但宁浩可不敢不给面子。
“辛苦李前辈,麻烦各位前辈了……真不用……不敢当……我还是先……给陛下行个礼吧!”
宁浩婉拒几个大儒捏肩推拿的好意,果断走到中年大叔面前,开口道:
“草民宁浩,叩见……”
然而,膝盖还未触地,一双沉稳有力的手托住了他的身子。
宁浩惊愕抬头。
火光跳跃,映照出大禹皇帝那张威严,此刻却异常复杂的脸。
那双深邃如古井的眼眸,正牢牢地锁住他,里面翻涌着宁浩无法完全读懂的情绪——
有审视,有探究,更有一种近乎……愧疚的溺爱?
“??”
不是,你一个大禹皇帝,你这愧疚的眼神是什么鬼?
难不成我还能是你遗失在民间的皇子?
别扯!
“免了!”
皇帝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奇异的沙哑,那目光如有千钧之重:“孩子,让你……受苦了。”
最后几个字,轻得几乎像叹息,却、重重地砸在宁浩心上。
“陛下?”
宁浩喉咙发紧,心头那团巨大的疑云非但没有消散,反而越积越厚。
他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
一个九五之尊,为何会用这样的眼神看他?
为何会对他用“孩子”这样的称呼?
为何会为他的“受苦”流露出痛惜?
‘我不会真的是?’
就当宁浩忍不住幻想的时候,悬镜司指挥使曹玄德悄无声息地向前挪了半步,凑近他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极低声音快速解释道:
“宁浩勿惊,陛下……实乃千古罕见的爱才明君。你的诗词文章,文采斐然,字字珠玑,陛下御案之上常置你的诗词新作,每每阅览,皆击节赞叹,称你是我大禹百年不遇之天骄。”
“陛下对你的才华,实在是……爱惜至深。”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毋庸置疑的肯定。
诗词文章?
宁浩心头猛地一跳,这解释似乎合情合理。
自己那几首“借鉴”来的诗词不是鸣府就是鸣国,确实特别变态。
在这个世界惊才绝艳都不足以形容了。
若说因此入了皇帝的眼,似乎说得通……
但仅仅因为这个?
他下意识地抬眼,目光再次撞上皇帝那双深邃难测的眼眸。
这份过度的关注,这份深藏眼底的复杂情愫,这深夜乔装来访的举动……真的仅仅因为几首好诗,几篇好文吗?
“陛下!”
“曹公,卑职来迟了……”
这时,京城悬镜司的银镜,几乎是拖着两摊烂泥般的人,直接拖到了监牢之中。
正是在酒楼中喝庆功宴的戴孝和宋知命。
戴孝的官袍沾满污秽和呕吐物,脸上涕泪横流,眼神涣散,如同被抽走了魂魄。
宋知命则抖得如同狂风中的落叶,嘴唇乌紫,裤管湿透,散发着恶臭。
两人被银镜猛地往前一掼,“扑通”、“扑通”两声闷响,如同两袋死猪肉般重重摔在刘子光旁边。
“陛……陛下……饶命……饶命啊……” 戴孝像是突然被针扎了,猛地惊醒,用尽全身力气挣扎着想要抬头。
但却只敢将额头贴在冰冷的地面上,不断叩首,声音嘶哑道:“臣……臣有罪……臣该死……求陛下……开恩……开恩呐……”
宋知命则连头都抬不起,瘫在那里,喉咙里发出濒死般的嗬嗬声。
完了!
全完了!
宁浩这才多久,怎么就进入陛下的天眼了?
还有没有天理?
凭什么?!
大禹皇帝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旋即一声嗤笑:“呵。”
他的目光扫过地上烂泥般的戴孝和宋知命,二人感觉坠入冰窖,灵魂都在颤栗。
“曹卿。”
大禹皇帝微微扭头,声音似金铁交鸣,敲在每个人心头。
“臣在!”
曹玄德躬身,猩红长袍无风自动。
仿佛刚从尸山血海里趟出来,周身散发的煞气让空气都凝滞了几分。
“顺天府尹刘子光,昏聩无能,玩忽职守,竟敢构陷、囚禁朕躬!”
大禹皇帝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惊雷炸响:“即刻革去其一切官职,褫夺功名!打入天牢,交由刑部、都察院、大理寺三司会审!给朕细细地查!查他这些年是否贪赃枉法、草菅人命、结党营私!朕要看看,他这颗脑袋底下,还藏着多少腌臜!”
“遵旨!”
曹玄德声音冰冷,一挥手,那两名如狼似虎的悬镜司银镜立刻上前。
如同拖死狗般将彻底瘫软、口角流涎的刘子光从地上拽起,拖了出去。
“陛下,陛下……”
刘子光嚎啕大哭,悔恨不已,在经过戴孝面前时忍不住痛骂:“戴孝我入你娘……”
声音越来越小,地面上,留下两道湿漉漉的拖痕和刺鼻的腥臊。
皇帝的目光这才转向戴孝和宋知命,眼中的寒意更甚!
“南湘府知府宋知命!”
皇帝的声音带着彻骨的寒意,冷声道:“为一己私仇,诬陷才气镇国、于国有功之天骄宁浩!其心可诛!其行可鄙!即刻革去知府官位,废其文宫,灭其文心!发配北疆寒铁矿洞,终生劳作,至死方休!”
“国子监司业戴孝!”
皇帝的目光愈发凌厉,“身为朝廷命官,国子监师表,不思教化,反助纣为虐,构陷忠良!其罪同宋知命!革职,废文宫,灭文心,发配南疆瘴疠之地的锡矿!同样,给朕劳作到死!若有差池,看守者同罪!”
“至于那些抓人的衙役……”皇帝的声音如同冰渣子,“首恶者,杖毙!余者,刺配三千里!”
“臣,领旨!”
曹玄德的声音斩钉截铁,眼中寒光一闪。
他知道,这旨意下去,宋知命和戴孝将生不如死,在矿洞的暗无天日与沉重劳役中耗尽残生,彻底成为废人。
而那些衙役,也难逃严惩,这便是触怒天威、构陷皇子的代价!
若是其他人,陛下不会如此上心,谁让他们惹到的是……大皇子宁浩啊!
旨意宣完,衙堂内一片死寂。
顺天书院的六位大儒垂手而立,眼观鼻鼻观心,心中却为这雷霆手段暗暗点头。
对付这等构陷少主的小人,就该如此!
舒服了!
最后,皇帝的目光,终于移向站在一旁的宁浩身上……
那目光中的威严与冰冷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有歉疚,有疼惜,有骄傲,更有深深的不舍。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叹。
“宁浩……”皇帝的声音柔和下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今日之事,让你受惊了。好好休息。”
宁浩此刻心中亦是波澜起伏,连忙躬身行礼:“学生无碍,多谢陛下关心。”
皇帝深深看了他一眼,那眼神仿佛要将宁浩的模样刻进心里。
最终,他缓缓站起身。
“回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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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职啦~
接下来靠你们咯~
(づ ̄3 ̄)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