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瑶感觉突然有人抓着她的肩膀,摇着她,大声唤着她的名字。
“瑶儿,瑶儿……”
楚瑶烦躁,“不要碰我,走开!”
那人还在用力摇她,同时不停唤着她的名字,“瑶儿,瑶儿,你醒醒,你醒醒……”
楚瑶猛地睁眼,愕然瞧见二哥和秋月两张焦急的脸。
“瑶儿,你梦魇了。”
“小姐,你怎么了?刚刚吓死我了?你还好吧?”
楚瑶从令人绝望窒息的噩梦中醒来,心还在砰砰乱跳,她闭了闭眼,长出一口气,强自镇定道,“二哥,秋月我没事。”
秋月瞧见楚瑶额头上汗涔涔的,忙取来帕子替她擦拭。
“小姐,奴婢一直听你在唤三爷的名字,可是梦到三爷了?”
楚瑶怔怔片刻,才艰难点了点头,“嗯。”
秋月咬了咬嘴唇,担忧道,“小姐的梦里,三爷可是有什么不好?小姐刚刚的样子很是吓人,奴婢担心死了。”
楚翔没有吭声,蹙眉看着楚瑶,目光深邃,也像是等她答话。
楚瑶想到梦中的场景,胸口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疼。
她看着秋月微微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继而侧头瞥了眼窗外,见天已放亮,忙看向楚翔问道:“二哥,我们何时出发?”
楚翔看着脸色惨白、气息不稳的妹妹,心疼道:“瑶儿,你要是还能再睡一会儿的话,就再躺一会儿,不差这一时半刻。”
“二哥,我睡不着,我现在就起身。”
见妹妹挣扎着起身,楚翔叹了口气道:“那好吧,你起来先喝点热粥。”
“好。”楚瑶乖乖点头。
“我刚刚让掌柜帮我换了两匹快马,我下去看看如何了?你先洗把脸,吃点东西。”
“好。”
楚瑶下床时,头还有些晕眩,一颗心惴惴不安,还是沉浸在梦中绝望的那一幕。
草草用过早饭,楚瑶出门,就见二哥牵着三匹马儿候在门口。
“瑶儿,你没事吧?”
“二哥,我没事,出发吧。”
瞧见楚瑶落寞模样,楚翔虽心中担忧,但也没说什么,只将“云鹰”的缰绳交到楚瑶手中。
楚瑶翻身上马。
很快,三匹马飞驰在崎岖的驰道上。
一路上,楚瑶尽量放空脑子,努力什么都不去想,可还是控制不住会想到那个难以承受的梦。
到底是日有所思,才会做那样的梦,还是别的什么?
楚瑶禁不住不去想,那个梦究竟是什么意思?是萧逸给她托梦,还是什么不好的征兆?
这个念头刚一露头,就被楚瑶强行按下去。
‘梦就是梦,不是真的,是自己心中焦虑不安,所以才会做那样的梦。
萧逸福大命大,不会有事,他上一世不都是好好的吗?
自己惨死的时候,萧逸还好好地做他的肃王爷。
不要胡思乱想,自己吓自己。’
楚瑶安慰自己,可安慰的话还没起到作用,另一个声音就在脑中突兀响起。
‘想想程怡的梦,那哪里是梦?而是她楚瑶亲身经历过的一世。
谁说梦境不是另一种形式的预警?楚瑶,我知道你不肯相信,可是你不要不顾理智,一味掩耳盗铃好不好?
你说梦是假的,是你胡思乱想的结果,可你自己尚且都是重生之人。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楚瑶头疼欲裂,大喊一声,从马背上跌落下来。
“瑶儿,你怎么了?!”
楚翔大惊,赶紧勒住缰绳,一个飞身跃下马,奔到楚瑶身旁,“瑶儿,你没事吧?”
“二哥……”
楚瑶抬起头,泪眼朦胧,这一刻,她再绷不住情绪,哭着道:“二哥,我梦见萧逸……死了,他浑身冰冷,冷得像个冰雕一样,死在我的怀里……”
楚翔一僵,反应一瞬后,很快说道,“瑶儿,老一辈都说,梦是反的。萧逸他一定能平安无事。”
“可是……梦里那一幕太真切了,萧逸说他冷,说他很困,想要睡去……”楚瑶哽咽,手抓着楚翔的臂膀,痛苦说道,“二哥,是萧逸给我托梦对不对,萧逸他会不会真的不在了?
他中了剧毒,那毒最是麻醉神经。卫秋的尸首已经找到了,卫秋他武功很好,他都没能幸免。
我担心萧逸他……
二哥,我怕!我怕再也见不到萧逸,我怕我会永远失去他。
其实,早在他出事那两日,消息还没传到京城,我就心神不宁,惶惶不可终日。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心意相通……
二哥,萧逸他不能有事,他说过他要同我成亲,他让我等他。
他那么在意我,他怎么可以一个人先走……”
看着楚瑶哭成泪人,楚翔心疼得无以复加,他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小心哄着,“不会的,瑶儿,官府已经派人全力搜救萧逸了。
萧逸福大命大,一定能化险为夷,他不会有事的。
更何况,你说过,上一世萧逸一直平安无事,还在朝堂上呼风唤雨。
像萧逸这样的能力人品,老天爷一定会保佑他一生平平安安的。
你别再胡思乱想了。
瑶儿,你刚刚摔到哪里了?可是伤到了?”
楚瑶抹了把眼泪,爬了起来,“二哥,我没事。我刚刚就是分神了,一时没注意,跌下马背,哪里也没伤到。我们出发吧。”
楚翔看着她倔强的背影,悄悄叹了口气。
一路快马加鞭,到第三日傍晚时分,楚瑶几人终于风尘仆仆赶到汉中郡。
汉中郡守正值焦头烂额之际,他哪里料到,辅国将军能在他管辖的汉中出了意外?
被刺客明目张胆大举刺杀,还下落不明。
这不是刺杀萧逸,这是要他的小命!
若是辅国将军真的死在汉中,他这个汉中郡守不仅乌纱帽不保,怕是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自从得知消息,他就紧急号令汉中全部大小官员,勒令他们一个个亲自带人去找,不惜一切代价,务必尽快找到辅国将军下落。
他知道这几日,京城派的人很快就会赶到,只是出乎他意料的是,怀宁郡主同皇子侍讲楚翔先行来了。
郡守不敢耽搁,诚惶诚恐亲自出面恭迎郡主和皇子侍讲大驾。
见到满身风尘、一脸焦急之色的怀宁郡主,郡守哪里还看不明白,郡主这是真的担心辅国将军!
这么快就从京城赶来,想必是日夜兼程。
听闻郡主想要见受伤的卫夏校尉,他忙引着人来到馆驿。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楚瑶见到卫夏时,还是不免心中震撼。
卫夏身上多处伤口,最重的就是腹部那一剑,从前至后的贯穿伤。
听闻官吏转述,渔民发现时,一片江水都被他的血染红了。
卫夏被救上船时,浑身是伤,腹部伤口处还露出一大截肠子。
他却丝毫不管不顾,只拼命喊着:“快找人去救元帅,元帅中毒落水。快去!”
渔民想要先把他送去救治,他也不肯,一定要他先去报官,找人救元帅,说要等元帅救出来,他才肯去包扎。
渔民拗不过他,只好喊人立马报官。
等到官兵匆匆赶来,卫夏才松了口气。
有官兵看不下去了,强行将他送去救治,他还大吼大叫不肯去,要在江边亲眼看着元帅无事,他才肯去。
官兵无法,担心他再闹下去会失血过多而死,不顾他激烈反抗,强行将他绑在门板上,拉走了。
好在救治及时,目前卫夏已经脱离生命危险。
但他还是因为失血过多,处于昏迷状态,另外因感染还在发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