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恒心对齐眠心抬了抬眼皮，淡淡说了一句：“去吧。”
“这是你的方案。”
“如果她就这么废了。”
“你和她，都是一样的结果。”
齐眠心波澜不惊的微微一笑：“请您放心。”
洛恒心拂袖而去。
但他并不是离开这个空旷的地下宫殿。
而是坐上了停在甬道旁的小型轨道地铁。
地铁沿着隧道疾速奔行足足五分钟后才停下。
离开车厢后，站台连接着一间密封得严严实实的宽敞金属房间。
房间旁设置了岗哨，铁门上也是安保级别极高的瞳孔扫描锁。
伴随沉重的大门开启。
洛恒心步入未来感十足的一条狭长半圆形甬道。
走出一百多米距离后，才看见两侧各有一扇门。以及门边的掌纹扫描锁。
此时，左侧的门上，亮着绿灯。
洛恒心扫描掌纹开锁后，自动门开启。
屋内，是一条小径通幽的青石板路，以及各种植物。
头顶是模拟的自然天光穹顶。
第一眼看上去，会以为是在地下穿越到了地面，走入了另一个像地面的洛家四合院般的中式园林。
书房里，一名看上去十二岁左右的清秀少年，正同时盯着宽大书桌前十几个不同画面的电脑屏幕。
其中一个屏幕上，正播放着洛清月病房的画面。
外放音箱里此时播放的，是那个纯白房间里齐眠心与洛清月的说话声。
少年起身对洛恒心鞠躬，脸上挂起标准的微笑：“爸爸。”
“嗯……坐吧。”
少年重新坐回原位，目光在另外一些屏幕和病房屏幕上来回逡巡。
一个屏幕上是写满了公式的论文，剩下一些屏幕上显示着股票信息。
考虑到身边多了个人，少年把病房里的监听暂时关掉了。
洛恒心在他后侧的红木椅子上坐下，眯了眯眼问：“清月的事，你怎么看？”
与人说话时的礼仪，是要停下手中的事情，转向对方的。
少年微微低下脑袋，转过身子面朝洛恒心说：“身为洛氏集团的执行主席，本就不该对任何事过于沉迷，更不应该对某个人倾注多余的感情。”
“或许，因为她是女人吧。都说女人比较软弱，容易感情用事。”
“她知道敌人要对自己动手，担心把他留在中都会出意外，宁愿把他带在身边。”
“结果低估了对手，情况脱离掌控，爱人因为自己的错误丧命。因此过于自责。”
“这个时候，更应该做的事情是处理好港恒市场的交接工作。”
“即便真是要感情用事，也应该考虑怎么让罗斯家族的人付出代价。”
“不过……我觉得爸爸对她的训斥是有效的。她应该是能权衡利弊的人。按照她以往的资料看，相信有齐医生的帮助，她很快就会振作起来，回到工作岗位上。”
洛恒心满意的点了点头，目光投向病房的画面道：“听听吧，看看是不是和你想的一样……”
……
病房内，从洛恒心转身离开之后，洛清月脸上原本浓得化不开的自责就已经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毫无温度的冰冷。
她的脑袋还维持着被打了一耳光后偏向一侧的角度，空洞的瞳孔盯着地面。
齐眠心来到病床旁边，看了看她，目光微微闪烁，伸手按下了墙上的解锁按钮。
一阵金属声响起。
洛清月身上的层层锁扣自动收起了。
齐眠心又动手给她解开两条身上的皮扣。
“起来，自己吃点东西吧。”
“怪罪自己，也不会有任何帮助。”
“世上没有后悔药。”
“你是洛家的女儿。”
“该做什么，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对吗？”
洛清月身上的束缚已经完全解除。
她缓缓转过头，空洞目光的看向齐眠心。
她们都知道，在洛家宅院里，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在老爷子的注视之下。
“你是不是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洛清月缓缓一字一句问她。
齐眠心顿了顿，抬眼看着她，淡然笑道：“清月，我不是神仙。”
“你既然对一个人动了感情，又想拥有他。那护着他，就是你的选择，也是你的功课，你的业。”
“你也不是听得进去旁人规劝的性格，不是吗？”
齐眠心毫不畏惧的上半身靠近了洛清月一分，两手握住了洛清月冰冷的手：“别做没用的事了。”
“不管你有什么想法。”
“替他复仇，难道不是现在对你而言，最重要的事吗？”
洛清月嘴唇颤了颤，没有抽回手。
齐眠心淡淡扬起嘴角，再次轻轻握了握她的手，松开后站起身说：“你先吃饭吧。”
“我就不碍你的眼了。”
“快点打起精神，我相信你会知道真正该做的是什么。”
……
海门，越省沿海的一个三线城市。
虽然望不到彼此，但与港岛在地图上也算隔海相望。
江明要下船之前，被瘦子扣上了一顶棒球帽，又戴上了一个黑色口罩。
三人叫了个出租车，去了市区东面半山腰上的一家民宿。
瘦削男子给江明推来了一个小行李箱。
里面有笔记本电脑，装着一张银行卡和假证的钱包，以及一台老式手机。
电脑开启后，桌面上有一份【给江明】的文件夹。
点进去后，里面有一张地图，一个文本文档。
“江明，不要试着联系清月。她现在接听不了任何电话。”
“一旦你联系她，被洛恒心知道你还活着，你一定不可能再有半点机会活着走到她面前。”
“你可以联系章管家，告诉他你要去渭州接清月回家。让他设法尽快把你送到渭州。”
“我告诉你的事，你都可以让他知道。”
“不要用自己的身份去搭乘任何公共交通工具。”
“若不信我，你必死无疑。”
“江明，我知道你会恨我，怨我。”
“但我没有过要害你们的心思。”
“我其实很期待看你们活出和洛恒心设想的不同的人生。”
“虽然我一定没办法亲眼看见那一天。”
“但我祝福你们，能有那么一天。”
“如果清月能活下来。”
“替我转告她，我很抱歉。”
“但我别无选择。”
“也绝不后悔。”
“对不起，让你们做了一回我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