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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其他类型 > 轻风君不醉 > 第292章 真凶落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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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庆东入狱后的次日,顺天府便掀起一场风暴。府尹习松雷厉风行,迅速将谋害许海波的真凶缉拿归案 —— 正是曾在许家绸缎铺帮工的黄坚、曹宾二人。

公堂之上,二人面如死灰,颤抖着供出惊人内幕:甘庆东以每人纹银两千两为饵,指使他们将许海波诱至荒郊,残忍杀害。

紧接着,替牛富贵诊治的游医窦启坤也被押解归案。面对严刑逼供,窦启坤面色惨白,冷汗涔涔,哆哆嗦嗦地交代:毒药是甘庆东亲手所赠,还许诺纹银一千五百两,命他毒杀牛富贵。那夜牛富贵毒发身亡后,窦启坤居所突遭 “贼人” 闯入,他用迷药将人迷晕,趁着夜色仓皇出逃,躲进破庙捱过一整夜,天一亮便亡命天涯。

两桩命案的矛头皆直指甘庆东。习松不敢耽搁,即刻上奏。赵锦曦龙颜震怒,下旨命习松与刑部尚书薛成捷会审此案。

刑部大牢内,烛火摇曳,阴森森的寒气裹挟着血腥气扑面而来。习松手持案卷,目光如炬:“圣上钦点本官与薛大人彻查放贷命案,还望甘大人如实招来,莫要自误。”

甘庆东三角眼微微眯起,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神中满是不屑:“放贷命案?习大人怕是找错人了。要说此事,林尚书才该是嫌疑人,找我又有何用?”

薛成捷猛地一拍案几,怒喝道:“到了这步田地还敢狡辩!若没有真凭实据,圣上岂会命我等审理?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甘庆东仰头大笑,笑声在空旷的牢房中回荡,透着几分癫狂:“审便审,我又有何惧!”

审讯出乎意料地顺利。甘庆东卸去伪装,字字句句吐露出心中积郁已久的怨愤。

原来,甘家自皇上还是太子时便鞍前马后,立下赫赫战功:先是甘庆东与胞弟甘庆北探明匪巢,查探出陆光周的狼子野心;又孤身涉险,蛰伏于邕州四皇子赵锦铭帐下为内应,助当今圣上稳固朝局;令尊甘松涛暗中查访,将与三皇子结党的权臣罪证尽握手中,令其投鼠忌器,为太子筹谋赢得先机。

然如此汗马功劳,换来的不过是蝇头薄赏。甘庆东屈居五品户部郎中,胞弟甘庆北亦仅获六品光禄寺丞之位。

“我甘家九死一生,竟落得这般田地!既无圣恩眷顾,我便自己取来!” 他目眦欲裂,额间青筋暴起,“那户部尚书之位,本该姓甘!”

冷笑间,他将阴谋全盘托出:自探得俞瑶私放印子钱,便设下连环毒计。先是欲除黄坚、曹宾灭口,却让二人侥幸逃脱;又妄图焚毁牛富贵尸身掩盖毒杀真相,不料被程仵作火眼金睛识破。他原以为黄、曹二人已遁回兰州老家,怎料竟一直羁押在刑部大牢。

言罢,甘庆东闭目倚墙,似耗尽最后气力,一声长叹满是不甘:“终究棋差一着,败于林景泽之手……”

习松呈上供状,待其画押后,这桩纠缠数月的放贷悬案,终尘埃落定。

供状呈至御前,赵锦曦抚卷良久,眸中翻涌万千思绪,终命人将甘庆东提入宫中。

太和殿内冰盆轻吐寒雾,竹榻上的赵锦曦执盏啜茶,薛成捷率四名衙役押着戴镣的甘庆东踏入殿门。

寒气裹着铜锈味扑面而来,甘庆东喉间发紧,下意识舔舐干裂的唇瓣。

“赐茶,其余人等暂且退至殿外。” 赵锦曦轻抬下颌,吕东伟捧盏递至阶下。薛成捷等人应声退至殿外,殿门缓缓阖上。

甘庆东仰头饮尽,目光仍黏在鎏金水壶上。三盏落肚,他喉头仍在不住滚动,似要将连日来在刑部大牢的干涸一并吞尽。

“人心不足蛇吞象。” 茶盏轻磕案几,清响惊破死寂。吕东伟旋即收起茶具,手持拂尘立于御榻之侧。

甘庆东大笑,声浪在太和殿内回荡:“囚于大牢两日,罪臣终是勘破了天机。”

赵锦曦拈起案上松烟墨,凑近细嗅墨香:“说来听听。”

“罪臣所作所为,不过是皇上棋局上的过河卒罢了。” 甘庆东膝下青砖沁着寒气,麻痛的左腿微微颤抖,“户部官印乃国之重器,市井工坊纵有天大的胆子,若无旨意,岂敢私铸?那方假印以假乱真,若非皇上默许,怎会现世?”

他忽然再次仰天大笑,笑声里迸着癫狂:\"盛家纵是跋扈,也断不敢行此僭越之事。想那林景泽当日佯装腹痛,将官印掷于案头,分明是设下的饵。而当今圣上才是幕后执线人,这分明是要借此事剪除盛家!可笑我利欲熏心,只当捡着天大的便宜,巴巴地往圈套里钻,还自诩算计得天衣无缝!\"

赵锦曦将墨锭轻搁砚边,指尖叩着案几道:\"不过两日便能勘破其中关窍,当真是玲珑心思。只可惜贪念蒙了慧根,这般机巧若能用在正途,何愁没有升迁之日。\"

甘庆东伏地叩首,声若寒泉呜咽:“此乃罪臣私瞒家父,暗与盛开雄所谋,甘氏阖府上下皆不知情。恳祈皇上垂怜,莫将罪责累及家严与舍弟。”

赵锦曦面无表情道:“昔有范进皓首穷经,廿载困于九品微末;更有江淹才高八斗,终生未得庙堂之阶。多少寒窗苦读之士,青灯黄卷熬尽韶华,终其一生不过邑令之位。更遑论市井寒儒,或抱璞而泣,或衔珠而叹,空负经纶却困于柴米,永绝庙堂之望。”

他倏然抬手指向甘庆东,袖中风雷乍起:“尔等勋贵子弟,承荫食禄,居华屋而啖膏粱,稍有寸功便趾高气扬。朕且问你,若撤去世家荫庇,凭你胸中所学,能至几品?三甲进士皓首穷经,犹难登五品龙门,朕念你等曾襄登基之功,已赐厚赏,更欲待刘震杰、甘卿致仕后擢升你兄弟二人。奈何利欲熏心,终至贪功取咎!”

甘庆东闻听此言如遭雷击,额头重重磕在青砖上,叩出闷响:“皇上明鉴!罪臣鬼迷心窍,实因念及家族荣耀,妄图以捷径彰显才干,不想竟铸下大错!罪臣愿以颈上头颅,换甘氏满门清白。自小蒙家父教诲,常以‘修身齐家’自勉,此番行差踏错,实乃罪臣一人之过。若陛下肯垂怜一二,罪臣愿坐实盛家图谋不轨之证,纵使粉身碎骨,亦要为皇上廓清奸佞!”

语毕,又以额击地,青砖上洇开点点血痕,恰似红梅泣雪。

赵锦曦垂眸凝视跪地之人,良久方缓声道:“若能坐实盛家谋逆之罪,便允你戴罪立功。事后即刻离京,往西北军营戍边去吧。”

甘庆东如蒙大赦,苍白面容泛起病态潮红,以血肉模糊的额面重重触地,声泪俱下:“谢陛下不杀之恩!臣定当效犬马之劳,戍边卫国以赎前愆,纵马革裹尸亦在所不惜!”

殿内寂静,唯余他压抑的抽噎混着青砖上血水滴落之声,在空旷大殿里久久回荡。

三法司会审定谳那日,刑部大堂金砖映着冷光。甘庆东囚服跪于冰冷地上,三角眼虽失了往日桀骜,却仍凝着不甘戾气。主审官薛成捷展开御笔朱批,声如洪钟响彻殿宇:

\" 甘庆东身为五品京官,竟唆使黄坚、曹宾二凶谋害许海波于荒郊,又令游医窦启坤鸩杀牛富贵,两桩命案俱是买凶行凶,手段阴狠实乃触目惊心。然念其狱中供述从实,且甘家曾有翊戴之功,着令:

赔牛富贵遗属纹银两千两,赔许海波遗属纹银两千两;

剥去顶戴花翎,发往大牢服苦役二十载,终身不得赦。\"

话锋一转,薛成捷目光扫向阶下绑缚的侍女从兰:\"林府侍女从兰,背主私放印子钱,致两命归阴,损及林府门第清誉。着即褫夺衣饰,押解岭南军营充为军妓,此生永禁入京。\"

黄坚、曹宾二人被拖至堂中时,早已面如死灰。薛成捷掷下朱签厉声道:\"尔等受雇于许海波,竟为千纹银戕害旧主,恩将仇报罪无可赦!即刻押赴西市斩立决,以儆效尤!\"

最后看向缩在角落的窦启坤:\"尔本悬壶济世,却贪财悖德,以毒药害人性命,枉披医者皮相!与黄、曹二凶同罪,斩立决!\"

黄坚双腿筛糠,裆下瞬间洇出大片水渍,刺鼻的骚臭味裹挟着恐惧,刹那间弥漫整个大殿。

曹宾两眼翻白,喉间发出呜咽,直挺挺向后栽倒,瘫软如泥晕死过去。

窦启坤如遭雷击,\"扑通\" 重重磕头,额头瞬间渗出鲜血,凄厉哭嚎声响彻云霄:“大人饶命!小人是被逼迫的啊!求大人开恩!”

相较之下,从兰显得犹为平静,宛若木雕泥塑。她面无神色地跪坐在地上,一双空洞的眼眸望向青砖缝隙。自打入了这牢狱,她便已知晓前路是何下场,任随狱卒粗鲁地扯动枷锁,只木然地随着他们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