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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其他类型 > 轻风君不醉 > 第300章 受辱生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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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府近来喜事连连。先是季风与温家小姐定下婚约,庚帖已换,礼成过半;后又闻赵予娴再度有孕,阖府添喜。

朝堂之上,禁军与御林军已合二为一。薛仲礼自前次叛乱负伤后,便一直居家荣养,御林军仍由明海涛统领;季昭则由羽林将军擢升为羽林大将军,羽林军本是圣上亲掌,此番晋升,其地位愈发显要。

李青安依旧每月登门陈府提亲。自那日听闻睿泽与云初的对话后,维芳的心绪也渐渐松动,不复往日那般执拗。

唯有苏傲霜,明知季风已与温家小姐定亲,却仍频频往陈府走动。苏婉蓉瞧着不妥,明里暗里劝过数次,让她无事少来,偏生她不听,依旧故我。

元旦这日,天公作美,久阴初晴。肖玉凤正理着家事,忽接苏府帖子,原是三日后乃白老夫人六十大寿,苏府邀了京中相熟的亲眷小聚,特意点明男丁也需同往,说是苏南风有两个儿子,正好趁此机会让他们结识些京中子弟。

陈奎年看过帖子,沉吟道:“季风才与温家小姐定亲,此时去苏府恐有不妥,还是不去为好。”

肖玉凤点头附和:“让季晖与季昭去便够了。白老夫人纵有再多不是,终究是婉蓉的祖母——虽非亲生,却也在孝道名分上。若全不去,反倒失了礼数。我便带婉蓉、郡主、君儿同去,芳儿就不必叫了,便是叫了,她大约也不肯去。”

陈奎年又道:“父母年事已高,前两日还说过完年想让我送他们回临安。这事我琢磨着,还得你去劝劝。我既无手足,父母膝下唯有我这一个儿子,他们去那么远,我如何放得下心?况且京中尚有官职在身,一时半会儿也脱不开身。”

肖玉凤轻叹:“前几日母亲还念叨,说总梦到临安的老街,不知有生之年还能不能再见见当年的街坊邻舍。”

陈奎年思忖片刻,道:“不如等明年开春,就让风哥儿护送二老回临安小住,住上三五个月也好。一来让风儿出去历练历练,二来也遂了二老的心愿。”

苏府大宅深处,苏傲霜正依偎在白氏身侧,语气里满是雀跃:“祖母您是没见过陈家三郎,那模样才叫一表人才,京中纵有再多才俊,在孙女儿眼里,竟无一人能及他半分。等祖母寿宴那日见了,便知孙女儿绝非虚言。”

白氏抬手,慈怜地抚着她的发鬓,轻声道:“当初没在幽州给你定下亲事,便是想着入了京好生挑拣。我家霜儿这般花容月貌,自然要配个高门大户才妥当。你呀,莫要总盯着陈家那门槛不放。你大姐嫁过去这些年,你瞧那陈季晖,至今也不过五品官;陈奎年在鸿胪寺卿任上蹉跎数年,也才四品。你父亲年少有为,一入京便已是三品,往后升迁更是指日可待,你何苦偏要吊在陈家那棵树上?”

苏傲霜闻言,忙拉着白氏的胳膊轻轻摇晃,语气带着几分执拗:“祖母,孙女儿心里只有陈季风。若是嫁不到称心如意的人,这婚结成了又有什么趣?倒不如寻个庵堂,做姑子去。”

白氏轻叹一声,目光微沉:“你可知,陈家三郎已与温家小姐定下婚约?”

苏傲霜脸上笑意一敛,唇边浮起一抹冷笑:“订亲罢了,又未拜堂成亲,抢过来便是。祖母从前不是常教孙女儿,喜欢的东西,就要自己去争吗?”

白氏屈指轻点她的额头,语气带着几分嗔怪:“我说的是物件,那陈家三郎是什么东西?值得你这般费心去抢?”

苏傲霜急得站起身,脱口道:“季风他不是东西,是孙女儿放在心尖上的人!”

话一出口,又觉这话听着别扭,跺了跺脚,软下语气哀求:“祖母最疼孙女儿了,就依了我这一回吧。孙女儿是真心喜欢他,您就帮帮我好不好?”

白氏却摇了头,语气斩钉截铁:“旁的事我都可依你,唯独此事不成。你大姐嫁入陈家时,陈季晖好歹还是秀才出身;可那陈季风,至今不过一介童生,连秀才都未曾考中,往后能有什么出息?你难道甘愿被你大姐比下去?”

苏傲霜嘟着嘴,手指不悦地绞着帕子边角:“我不比了便是。这辈子头一回这样喜欢一个人,只想同他相守,旁的都不在乎。”

白氏眼神微眯,声音沉了几分:“别的都能依你,这婚事断断不成。我已替你看中了翰林院掌院学士李青安,官职比你父亲还高一品,向来得皇上器重。他无父无母,更无兄弟掣肘,你嫁过去,不必伺候公婆,也无需应付妯娌小姑,家中大小事尽可由你做主。虽说年岁稍长些,却从未娶过亲,论起前程品性,可比那陈季风强上百倍。且他也是一表人才,性子沉稳持重,配你再合适不过。”

苏傲霜抹泪哽咽道:“我才不嫁什么李青安,心里头只有陈季风一人!祖母若真疼我,怎不肯帮我争一争?想来是同父亲一般,只盼着我嫁个高官,好替向真、向筠两个弟弟铺路——他们俩哪是做官的料子,偏要这般往上凑!”

屋内霎时静得落针可闻。白氏缓缓起身,目光沉沉地盯着她,语气冷了几分:“过了年你便十八了,说话也该带点脑子。若再这般不知长进,就禁足在院里抄抄《女则》《女戒》,省得出去惹是生非。”

说罢拂袖转身,径直往内室去了,独留苏傲霜一人在原地。

她咬着唇,眼底满是不服,低声啐道:“你们不帮我,我自己抢过来便是!”

当下便叫侍女香桃取了桃红衣衫,主仆二人换过装,悄悄出了苏府。她料定元旦佳节书院放假,陈季风此刻必是在家的。

两人先去瑶光阁挑了两个银质鲤鱼挂件,又选了块麒麟玉佩,这才往陈府去。

苏婉蓉听闻苏傲霜又来了,只觉头疼欲裂,正想称病谢客,人已风风火火闯了进来,将鲤鱼挂件塞进她手里,软声道:“大姐姐,前些日子是我不好,让瑾渝、瑾皓受罪了。这是我特意买的赔罪礼,你可别再恼我了。”

苏婉蓉神色淡淡:“妹妹还是听祖母的话,安心在家呆着为好。成日往陈府跑,终究不妥——陈家男子多,若有冲撞,祖母怪罪下来,我可担待不起。”

“大姐姐多虑了。”苏傲霜笑盈盈的,“祖母最疼我,也疼大姐姐,我来瞧你,她高兴还来不及呢。再说陈家儿郎个个知礼,怎会无故冲撞我?我不乱逛便是,姐姐放心。”

她扫了眼屋内,没见着孩子,又道:“瑾渝、瑾皓许是在园子里玩?我去瞧瞧他们。”

不等苏婉蓉开口,已提着裙摆快步跑了出去。

快到垂花门时,正撞见睿泽与云初说着话往里院来。苏傲霜收势不及,眼看就要撞上,忽被一男子伸手挡住。由于速度太快收势不及,她身子一歪,重重撞在红梅树干上,头上那支紫玉簪“啪”地掉在青石地上,断成了两截。

香桃惊呼着上前搀扶,苏傲霜却一把推开她,指着那男子厉声呵斥:“你是何人?为何如此无理,竟敢拦我!”

“在下李青安。”男子拱手道,“本无意冲撞小姐,方才见小姐行色匆匆,眼看就要撞上睿泽和云初,不得已才伸手阻拦。若有得罪,还望小姐海涵。”

苏傲霜上下打量他一番,冷笑:“原来你就是李青安?瞧着也不过如此,胆子倒不小。不认得我就敢动手?我这簪子被你弄断了,打算如何赔?”

李青安神色不变:“但凭小姐吩咐。需赔银钱,或是寻一支一模一样的来,全听小姐的意思。”

苏傲霜扬首,眉宇间带着几分倨傲:“此簪乃孤品,我及笄之年,祖母特意寻来上好紫玉,又请了手艺卓绝的匠人精心雕琢。你想找一支一模一样的,怕是痴心妄想。”

李青安神色淡然,语气却添了几分清冷:“身为女子,在他人府邸中奔跑穿梭,本就失了礼数。何况此刻并非追名逐利之时,与其执着于一支簪子的独与不独,不如先顾全自身仪态——莫要让旁人看了笑话,反倒折辱了长辈赠簪的心意。”

苏傲霜被她一番话说得脸颊涨红,手不自觉攥紧了帕子,眼底闪过一丝恼意,却仍强撑着架子道:“你倒会说些冠冕堂皇的话!我护着祖母赐的簪子,难道不是顾全心意?倒是你,对着旁人的物件指手画脚,就有礼数了?”

她上前半步,鬓边丽水紫磨金步摇随着动作轻晃,折射出几分刺目的光:“再者,这簪子如何,哪里轮得到你来置喙?也不瞧瞧自己身份,居然管到我头上来了。”

李青安闻言并未动怒,只垂眸理了理袖口,声音清冷道:“身份尊卑,原非口舌可辩。只是方才见姑娘为一支玉簪失了从容,倒想起陛下曾言,‘好物当配雅量,若为器物失了气度,便是负了那份珍贵’。”

苏傲霜被这话噎得面色涨红,索性扬声抗辩:“我失了气度?明明是你步步紧逼!推我跌倒,折了簪子,反倒来教训我,你这等行径,有何君子之风?”

她说着低头看向掌中断簪,指腹摩挲着冰凉的紫玉表面,语调里添了几分泫然欲泣的委屈:“祖母的心意,哪里轮得到旁人置喙!”

云初吓得攥紧李青安的衣袖,踉跄后退半步,怯生生躲在他身后,一双眸子怯怯望着苏傲霜。李青安心头一紧,抬手轻拍云初的发顶以示安抚。

他拱手作揖:“姑娘若要赔偿,便请开个价吧。”

苏傲霜恨声道:“那便赔我一千两银子!只怕这数目的银子,也未必能寻到这般上好的紫玉。”

李青安闻言神色微滞,半晌未能接话。睿泽在旁插话:“我二舅母的首饰匣子满当当的,不如我等去寻二舅母,赔苏小姐两件首饰便是。”

苏傲霜冷哼一声,瞥着睿泽道:“黄口小儿懂什么珍玩?你可知这簪子的贵重?不知便莫要妄言。”

睿泽被她抢白几句,小脸涨得通红,攥着衣角嘟囔:“我虽年幼,却也知晓二舅母有支喜鹊登梅碧玉簪,比这紫玉簪华丽多了……”

话未说完便被苏傲霜厉声打断:“俗物怎配与紫玉相较?此玉乃西域来的物件,经能工巧匠雕琢三月方成,便是内廷宝库也难寻同款,你那什么碧玉簪如何能比?”

李青安眉头微蹙,沉声接口:“姑娘既知此簪珍贵,更该惜物才是。方才若不是姑娘肆意奔跑何至于折损?一千两白银未免太过强人所难,在下愿出二百两,再请京城最好的玉匠修补,姑娘以为如何?”

苏傲霜冷笑一声,将断簪往腰间帕子上一裹:“二百两?打发叫花子么?我苏家虽不缺这点银子,却容不得旁人轻慢!今日你若不赔足一千两,休想离开!”

“何人在此喧哗?” 赵予娴蹙起眉尖,语调含着几分不耐。

苏傲霜忙垂首敛目,恭谨回话:“长宁郡主金安。”

赵予娴唇边泛起一抹讥诮:“原来是你。又来寻渝哥儿、皓哥儿?前几日你喂他们栗子糕,害得两个孩子积食高热,好不容易才见好,如今又来做什么?”

苏傲霜抬眸望她,声音带着几分委屈:“那日实非有意,小女子不知栗子糕孩童吃不得。大姐姐已训过我了,我也知错了,今日特意来赔罪。”

陈维君问道:“方才听闻吵嚷不休,还说要赔一千两银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等旁人开口,睿泽已抢着说道:“是苏小姐在府中疾奔,险些撞到我与妹妹。幸得先生伸手一挡,才堪堪避开。谁知苏小姐脚下不稳,跌倒时撞到红梅树,头上那支紫玉簪竟断了。她便缠着先生要赔一千两银子,我说二舅母首饰多,想向您借一件来赔,偏苏小姐看不上,说旁人的首饰皆是俗物,比不得她那紫玉簪。还放话出来,先生若不赔这一千两,休想脱身。”

赵予娴听毕,秀眉一蹙,目光扫过苏傲霜时带了几分冷意:“不过一支玉簪,竟要索赔千两?莫说这祸端是你自个儿闯出来的,便是真要赔,也该掂量掂量分寸。”

她未等苏傲霜开口,复又说道:“不知苏府究竟是何等教养,竟养出这等做派,些许小事便闹得沸反盈天。李大人乃是府中哥儿姐儿的启蒙恩师,身份何等尊贵,岂容你这般折辱?”

言罢,她转眸看向苏傲霜,语调陡然转厉:“那紫玉簪纵是稀罕物,也当不起千两之数。今日这事,我既撞上了,断没有让李大人平白受屈的道理,更没有让你在我陈府撒野的份儿。”

恰在此时,季风拉着瑾仪走了过来。苏傲霜望见季风,那眼泪便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不知情的人见了,只当她受了天大的委屈。

瑾仪脆生生喊了一句:“小姨,你怎地哭了?莫不是也有人掐你了?”

季风眉头微蹙,问道:“何人曾掐过你?为何用‘也’字?”

瑾仪伸着小手指向苏傲霜,朗声道:“小姨陪我玩时,会突然掐我,可疼了。她还不许我哭,若是哭了,掐得便更重。”

维君与季风听罢,脸色皆是一沉。赵予娴冷冷盯着苏傲霜,斥道:“好个恶毒的心思!竟敢在府中对稚童下此毒手。先前喂两个孩子栗子糕害得孩子生病,我当真是看走了眼,原以为你只是粗鄙无知,却没料到心肠竟是这般歹毒。”

她上前一步,居高临下地望着泪涕横流的苏傲霜,语气冰寒如霜:“你对瑾仪施暴,又在府中撒泼讹诈先生,当真以为陈府是任你拿捏得软柿子?”

苏傲霜泪眼朦胧地望着季风,那眼神里满是期期艾艾的期盼,盼着他替自己说上两句公道话。可季风自始至终连一个眼神都未曾给她。

她见状,只得狠狠吸了吸鼻子,猛地转头看向瑾仪,眼底闪过一丝狠戾,却强装委屈道:“你这小丫头片子怎地胡乱说话!我何时掐过你?不过是陪你玩闹时,难免有些推搡拉扯,怎就成了掐你?我知晓大姐姐素来不喜欢我,可也不能这般教你凭空诽谤于我啊!”

瑾仪被她眼神吓得缩了缩脖子,却还是攥着季风的衣角,仰着小脸梗着脖子道:\"我没有乱说!上次在海棠树下,你嫌我踩脏了你的新鞋,就掐了我的胳膊,现在还有红印子呢!\"

她说着便要撸袖子,小眉头拧得紧紧的:\"你还说要是告诉别人,就把我藏在假山里的小兔子扔到湖里去。\"

童声清脆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字字句句都像小石子砸在平静的湖面,激起层层涟漪。维君伸手将瑾仪护在身后,目光冷得像淬了冰。

赵予娴转头对身旁的珍珠道:“去取我的首饰匣子来,让苏小姐自选一件,权当赔了她那簪子。”

李青安闻言神色不安道:“郡主万万不可,此事原是在下之过,怎敢劳动郡主代为赔偿?”

维君一旁接口道:“李大人乃是我陈府的贵客,府中出了这等腌臜事,扰了大人清宁,本就该由我府中担责。苏小姐既咬定是大人损了她的簪子,如今闹到这般地步,总要给她个交代才是。只是这千两之数未免荒唐,以首饰相抵,既全了她的颜面,也免得传出去惹人笑话。”

苏傲霜听闻这话,眼底却掠过一丝贪婪,她自然知晓郡主的首饰都不是寻常物件,她咬着唇故作委屈道:“郡主的好意,小女子女心领了。只是那紫玉簪乃是祖母所赠,意义非凡,岂是寻常首饰能比的?再者说,今日这事并非只关乎一支簪子,更是关乎小女子的清白。李大人平白受了冤屈,我又何尝不是?若只是随意拿件首饰搪塞,传出去岂不是说我强要了郡主东西去?”

她偷瞄了一眼赵予娴,见对方神色未变,又补充道:“那簪子实在珍贵。郡主若真心想了结此事,不如就让李大人当着众人的面,认个错,再赔我些银两,此事便也罢了。”

赵予娴听着她这般得寸进尺的言语,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声音不高却带着十足的威压:“苏小姐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方才瑾仪所言之事,你尚未给出个合理的解释,如今倒先想着要李大人认错赔银?莫说李大人本就无辜,便是真有什么不妥,也轮不到你在此指手画脚。”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苏傲霜瞬间煞白的脸,继续道:“我拿出首饰相赔,已是给足了你苏府脸面。你若识趣,便挑一件速速离去,往后莫要再踏入我陈府半步。你若执意掰扯,咱们便把苏大人和苏夫人请了来,看看究竟是谁该认错,谁该受罚!”

苏傲霜被赵予娴这番话吓得浑身一颤,方才那点贪婪和嚣张瞬间被恐惧取代,嗫嚅着说不出话来,眼神慌乱地在众人脸上打转,却寻不到半分可以依靠的气息。

恰在此时,珍珠领着七八个侍女款款而来,每人手中都捧着个描金漆木匣子。珍珠走上前,将匣子在苏傲霜面前一字排开,而后一一把匣盖掀开。

刹那间,各式首饰在日光下折射出璀璨光芒 —— 赤金嵌红宝石的凤凰步摇垂着细密的珍珠流苏,累丝嵌翡翠的镯子上雕着缠枝莲纹,还有那羊脂白玉佩上琢着戏水鸳鸯,通透得仿佛能映出人影,更别提那些东珠耳坠、点翠头面,件件皆是精工细作,价值不菲。

纵是苏傲霜自小在苏府见惯了些名贵物件,此刻瞧着这满匣的珠光宝气,也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喉头微动,一声低低的惊叹险些脱口而出,方才被赵予娴呵斥出的惧意,竟被这突如其来的奢华冲淡了几分,眼底又悄悄浮起几分贪婪羡慕来。

赵予娴瞥了她一眼,语气平淡无波:“这些首饰,皆是我平日闲置之物,虽比不得你那‘意义非凡’的紫玉簪,却也绝非寻常俗物。你且选一件,此事便了。若再推三阻四,休怪我不顾及苏府颜面。”

苏傲霜的目光在那些首饰上转来转去,一会儿盯着那支赤金凤凰步摇,一会儿又瞟向那对东珠耳坠,手指不自觉地绞着帕子,显然是拿不定主意,又舍不得轻易放弃。

最终,她的手伸向那支赤金嵌红宝石的凤凰步摇,指尖刚触到冰凉的金饰,怕郡主会反悔一般,猛地攥紧了流苏。可那双眼睛,却仍像被磁石吸住一般,死死黏在旁边的匣子上 —— 那累丝翡翠镯的碧色流转,东珠耳坠的圆润莹润,无一不勾着她的心神,眼珠子转来转去,半晌舍不得挪开半分,仿佛多看一眼,便能将那些光华都刻进心里去。

维君望着苏傲霜那副贪婪模样,眼中满是鄙夷,冷声道:“如今事情已了,你且回吧。往后若无要事,不必再踏我陈府门槛。”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苏傲霜手中紧握的步摇,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下次若再让我们撞上你,簪子,手镯什么的再坏了,我可不像嫂嫂这般,有这许多首饰供你挑选。”

那话语里的敲打之意,昭然若揭。明面上说的是首饰,暗地里却直指她今日撒泼讹诈的行径。苏傲霜听得这话,面上一阵绯红一阵青白,握着步摇的手指不由得攥紧,一双丹凤眼氤氲起水汽,直勾勾地望着陈季风。

季风却毫不在意,径直携了瑾仪的手,从她身旁越过,径直往后院去了。

想她在幽州时,哪家的夫人小姐见了她,不是百般巴结、千般奉承,何曾受过这等委屈?只是念及对方是郡主身份,惹不起也动不得,苏傲霜只得强压下满心的委屈与不甘,悻悻然退出了陈府。

今日里肉没捞着半分,反倒平白惹了一身腥臊。苏傲霜面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抬眼望着陈府那方乌木牌匾,银牙暗咬,恨声低语:“我苏傲霜定要嫁入这陈府,届时再与她们好好周旋,一分一寸地讨回今日的颜面。咱们走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