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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其他类型 > 轻风君不醉 > 第333章 断他后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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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松涛被李青安这番连珠炮似的反问堵得脸色涨红,胸膛起伏更甚,手指微微颤抖着指向殿中,厉声喝道:“李青安!你休要巧言令色,混淆视听!”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怒火,目光扫过殿内众臣,似要借众人目光稳住阵脚:“老夫长媳与其它官眷往来一事,老夫尚且不知详情,妇道人家之间互赠钗环首饰,本是人之常情,怎可牵强附会算作行贿之举?这又何以为我甘府与苏南风暗中勾结的铁证?你这般死死揪着内眷琐事不放,分明是想避重就轻,妄图掩盖你那未婚妻目无尊卑、当众伤人的恶行!”

不等李青安再作言语,肖绍钦已大步踏出,抬手直指其面门,厉声斥骂:“好你个甘松涛!你甘家那孙女,年纪轻轻不循闺训,偏学那教坊司粉头勾栏伎俩,整日里搔首弄姿引诱男子,与秦楼楚馆里倚门卖笑的娼妓何异!

你甘家自诩名门,却连个黄毛丫头都教不明白,任其在外抛头露面、秽乱风气,简直是将祖宗颜面踩在脚底!既无本事教出守礼闺秀,不如趁早奏请皇上,派宫中教养嬷嬷来好好调教,省得让这不知廉耻的小蹄子,顶着你甘家的名头在外行那下三滥的勾当,活脱脱把甘家百年门楣,败落成供人取笑的娼寮门户!”

甘松涛听得这话,颔下花白胡须不住抖索,胸中怒火如烧,跨步上前,沉声道:“我家孙女究竟行差踏错何事,竟让肖大人这般指着老夫鼻尖谩骂?今日你若说不出个子丑寅卯,道不明其中缘由,老夫便是拼了这把老骨头,也与你肖绍钦势不两立!”

肖绍钦却一脸轻慢,嘴角勾起冷笑道:“没做什么,不过是老夫瞧着不顺眼,便想骂上两句,你能奈我何?”

这话如同火上浇油,甘松涛气得双目赤红,也顾不上朝堂体面,快步抢上前来,攥紧拳头便朝肖绍钦面门打去。肖绍钦早有防备,身形一晃快速后退数步,堪堪避开这一拳,衣袍下摆还因动作带起一阵风。

躲过攻击后,肖绍钦转身面向御座之上的皇上赵锦曦,拱手躬身,朗声道:“启禀陛下,臣不过是当着甘大人的面,斥责了他孙女两句,甘大人便勃然大怒,挥拳要对臣动手。可那些妇人,无故指着臣外孙女鼻子破口大骂之时,臣的外孙女难道只能忍气吞声?这世间难道只许甘大人为亲眷动怒出手,不许旁人受辱后讨还公道?此等双重标准,究竟是哪家的王法规矩?”

肖绍钦话音落定,朝堂之上一时寂静无声。甘松涛僵在原地,方才因怒火而泛红的脸颊,此刻竟有些发白。他这才后知后觉 —— 自己竟落入了对方的圈套。

肖绍钦接着说道:“之前苏家肆意散播谣言之时,可曾想过会毁了陈家女子的清誉名声?甘大人身为朝廷命官,本该明辨是非曲直,惩治那些造谣辱骂之辈,却一味偏袒包庇那些出口伤人之人,对其恶行视若无睹,反倒在朝堂之上攻讦受害女子。臣斗胆请问甘大人,你究竟安的是何居心?如此混淆黑白,助纣为虐?你口口声声说未曾收受苏家贿赂,那怎会做出此等厚颜无耻之事?”

赵锦曦敛衽而立,目光沉静望向阶下之人,缓声问道:“习大人,莫非苏府真有下人暗中散播谣言?”

习松闻言,额间已沁出薄汗,忙躬身拭去,恭谨回禀:“启禀皇上,据那市井传谣之人招供,当日指使他们散播流言者,实乃苏大人内眷身边的管事嬷嬷与随身仆从。他们受人指使,刻意诋毁陈家大小姐清誉。究其缘由,竟是一名漏网匪寇,因陈大将军率军捣毁其匪巢、斩杀其同党,怀恨在心而捏造谣言,却被苏府之人得知,顺势加以利用,借此中伤陈家女眷。”

赵锦曦眉峰微蹙,复又追问:“既知是苏府下人作祟,为何只拿了市井传谣之人,却未将苏府涉案仆从缉拿归案?”

习松回道:“回皇上,此事原是陈家大小姐与陈夫人出面调停。因苏家大房长女已嫁入陈家为长媳,为顾全长媳颜面,便请苏家自行处置府中传谣之人,是以未曾将人打入大牢。”

“那习大人可曾知晓,” 赵锦曦语气稍沉,“苏家既与陈家有姻亲之谊,为何还要蓄意诋毁陈家大小姐名声?”

习松面露难色,道:“回皇上,这…… 微臣实在无从知晓其中缘由。”

此时,一旁的李青安上前一步,拱手躬身,朗声道:“皇上,此事因臣而起。只因苏家二夫人曾有意让臣入赘苏家为婿,然臣早已向其言明,心中已有属意之人,不愿另娶。想来苏家二夫人因婚事不成心生不满,便出此下策,刻意诋毁臣的未婚妻,妄图使臣因未婚妻身负恶名而心生嫌隙,对其敬而远之。”

“林夫人既言,纵遍访门路,亦要为林伟诚洗雪沉冤。不知其心之所向,欲借何门路啊?” 赵锦曦敛声发问,语调沉凝,满含探究之意。

殿内复归寂然,诸人或颔首思忖,或低眉默然。李青安道:“以臣愚见,林夫人所图,恐是甘大人之门径。甘府大少奶奶与林夫人素来交好,前番苏二夫人能得机缘,亦是借林夫人之力,方搭上甘府大少奶奶的关系。”

甘松涛胸口剧烈起伏,正要上前辩白,却不想林景泽大步向前,拱手朗声道:“臣恳请皇上圣鉴!林夫人称林伟诚为臣代受污名,此说臣万难苟同!人证确凿,物证昭然,林伟诚更已当堂伏罪认罪,何来‘冤屈’之谈?”

语毕,他话锋陡转,目光灼灼望向甘松涛,声音添了几分凛然:“甘大人指摘臣目无宗亲、轻慢国法,更言臣纵容内眷掌掴长辈。此等罪名,臣亦不敢领受!当日龚大人与臣同往林府,亲见林夫人在内院撒泼大闹,更与其子勾结,欲纵火焚烧臣之府邸,言语间对臣与臣妻的诋毁辱骂,更是不堪入耳!”

“臣斗胆请问甘大人,” 林景泽声调上扬,满含诘责,“林夫人郝氏无故登门,对臣与臣妻肆意辱骂,此乃可是合法之举?她与亲子蓄意纵火焚宅,此乃可是合理之行?仅凭同冠‘林’姓,臣便需隐忍吞声,任其辱骂诋毁朝廷命官?臣妻虽有掌掴之举,然若臣与内子深究其罪,岂会是掌掴数下便能了结的?

依朝中律法,辱骂朝廷命官,当杖责一百,问罪枷号一月,再行流放之刑。然林某并未严加处置,只令顺天府尹习大人略施惩戒而已。更何况,臣与林伟诚实非同宗,宗族族谱之上,更无其名讳,‘目无宗亲’四字,又从何谈起!”

甘松涛面上凝着一层冷霜,唇角勾起的弧度满是讥诮,目光扫过陈奎年时,语气里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针锋:“常闻‘亲眷相扶,势可参天’,今日见陈大人光景,方知此言非虚。大人府中姻亲,今已遍布朝堂各部,就连李大人,不日亦将成陈府乘龙快婿 —— 这般‘亲上加亲’,怕是朝堂上下,再无人能及大人这般‘人脉广布’,行事也愈发‘得心应手’了吧!往后朝堂议事,恐都要先看陈大人脸色行事了。”

陈奎年闻此一言,缓缓抬眸,目光平和着不容置喙的坦荡之意。其语亦四平八稳,听不出半分愠怒:“甘大人此番言语,倒令微臣忆起坊间一句戏语 ——‘看人挑担不吃力’。朝堂之上,诸臣皆是食君之禄、担君之忧,谁家无三亲六眷?子女婚嫁之事,本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讲究的是门当户对、情投意合。李大人与小女两心相悦,满朝同僚本该同贺,怎到了甘大人口中,反倒成了‘拉帮结派’的由头?

再者,所谓‘亲眷相扶’,陈某倒要请教一句:甘大人府上姻亲,遍及各州各县,那些在外为官的亲眷,难道不是凭自身才学本事治理一方、为百姓谋福祉,才得以迁升的吗?还是说,他们皆靠甘大人暗中扶持,才得以登上高位的?怎的轮到微臣这里,姻亲在朝为官,便成了‘拉帮结派’的罪证?

微臣入仕三十余载,行事向来以朝廷法度为圭臬、以百姓安危为念。朝堂议事,议的是江山社稷之重,论的是道理是非之分。若陈某所言所行合情合理,又何须看他人脸色?若有不合章法之处,即便姻亲满朝,亦是无济于事。甘大人与其这般紧盯旁人家事不放,不如多费些心思在差事之上。毕竟,朝堂需的是能办实事的肱股之臣,而非专会搬弄是非、妄给人扣帽子的‘有心之人’。”

“你道议事看道理是非,可若满朝皆是你陈家亲眷,旁人纵有公道之言,敢说吗?敢争吗?若是陈大人当真行得正、坐得端,又何惧旁人议论?说到底,怕是被老夫戳中了痛处,才急着用‘办实事’这话来掩饰吧!” 甘松涛面上满是嘲讽之色,冷然说道。

陈奎年闻言,朗然一笑,那笑意里尽是磊落坦荡,不见半分局促扭捏,目光直逼甘松涛:“自陈某入仕以来,朝野之间,可曾有过一纸奏疏,弹劾我陈家姻亲私收贿赂、为他人谋取前程?可曾有过一桩案卷,载明我陈家借权势为亲眷铺路?即便我陈家姻亲遍布朝堂,陈某亦从未纵容家眷行半点逾矩之事!甘大人既非说我陈家结党营私、拉帮结派,不妨拿出实证来,莫要在此空口白牙,以‘担忧’为幌子,行抹黑构陷之实!”

甘松涛眼神扫过殿中两侧,又转回头紧盯着陈奎年:“你说未纵容家眷逾矩,可你陈家姻亲遍布朝野,彼此互通声气,谁人敢参奏,就是敢奏,只怕奏疏也走不到皇上案前?这‘结党’之势早已暗流涌动!难道非要等到贪腐案发、权柄旁落,才算坐实罪名?老夫今日所言,是为朝廷防微杜渐,怎就成了‘抹黑构陷’?”

说到此处,甘松涛微微躬身,似对皇上表忠心,继而直起身,语气带着几分得理不饶人:“陈大人入仕三十余载,该知‘瓜田李下’的道理!你家亲眷扎堆为官,本就易遭非议,偏还要强辩‘合情合理’。若真要自证清白,何不请皇上下旨,让你府上姻亲尽数调任地方,远离中枢?届时无人再议,才见得你‘坦荡’之心!”

陈奎年听甘松涛一番强辩,非但不恼,反倒抚须而立,朗声道:“甘大人这番话,真是闻所未闻!你说无人敢参奏、奏疏难达天听,莫非是暗指皇上被蒙蔽、朝堂法度形同虚设?我朝自开国以来,设御史台专司弹劾之职,言官可风闻奏事,便是皇亲国戚亦敢直言,何来‘因势大而无人敢言’?若真有我家亲眷截扣奏疏,甘大人何不参奏此等违逆之举,反倒在此空言揣测?”

他上前一步,语气掷地有声:“至于‘姻亲扎堆便是结党’,更是无稽之谈!我陈家姻亲为官者,皆经科举入仕或凭军功擢升,遍布朝野是因各司其职,而非刻意拉拢。议事之时,若真有偏袒,怎不见朝堂之上,我家亲眷与我政见相悖争执之时?甘大人以‘结党营私’为由定人罪名,岂不闻‘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防微杜渐当凭实据,而非以臆想构陷忠良!”

“‘瓜田李下’当避,可也得分清是非曲直!我家亲眷在中枢任职,皆为朝廷效力、为百姓谋利,凭何因流言便要调任?若照甘大人所言,凡有亲眷在朝者皆需远离中枢,那甘大人府上姻亲遍布朝中各州各县,莫非也要尽数罢官?自证清白靠的是行事端正,而非因流言自断臂膀,甘大人这是要弃朝廷重任,遂小人之意啊!”

甘松涛欲要再辩,皇上赵锦曦开口道:“二位卿家,且先息声。”

他目光扫过殿中,续道:“朝堂之上,本为各抒己见之地,然议事当凭实证。今李爱卿已呈凭据,指甘卿家之长媳,收受苏家女眷所赠金银首饰,计值二万两。着令御史台会同刑部,即刻彻查此事。寻常妇人家互赠一两件首饰尚情有可原,可二万两之数,早已超出寻常礼尚往来之限,分明是借‘馈赠’之名,行‘贿赂’之实!”

言及此处,赵锦曦语气一沉,字字分明:“若查得属实,甘卿家便自请退出内阁,归府闭门思过一月,自省治家不严之过。此外,若甘卿家握有陈爱卿结党营私、贪赃纳贿、干扰朝政之实据,亦可呈奏,朕必命人一并查办,绝不徇私。”

稍作停顿,他话锋一转,神色间带着几分不悦:“身为朝廷命官家眷,却口出恶言,已然失了世家体面;更甚者,借造谣构陷同僚子女之名,行贿赂攀附之实,此等行径,断不可容!”

“苏南风不论是否曾借甘卿家门路谋职,通政使之位,今已断无再任之理。连内眷妻室都约束不住,可见其治家无方,才干能力亦属寻常。着苏南风调往礼部,补郎中一职,好生跟随刘爱卿学习礼仪规矩,磨一磨心性。”

最后,他朗声道:“通政使一职,即由李茂正接任。望李卿家到任之后,勤勉履职,勿负朕之所托。”

一番话落,殿内鸦雀无声。人群之中,几位身着武官袍服之人,正是周达歌的心腹亲信。此前他们早得了周总兵嘱托,若有机缘,便要为苏南风进言,设法挽回通政使之位、助其官复原职。此刻几人交换了个眼神,皆从彼此眼中看到了无奈 —— 方才还在斟酌的言辞,早已被帝王旨意堵在了喉头。

至此,苏南风复职之路,算是彻底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