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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其他类型 > 轻风君不醉 > 第337章 裳品阁前风波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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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甘家大少奶奶谢氏遭公爹训诫之后,倒也沉寂了好些时日。

这日午后,谢氏斜倚在铺着云纹锦缎的贵妃榻上,手中捻着东珠手钏,漫不经心地对身侧侍女甘草道:“你去趟林府,把那郝氏蠢货唤来,便说我有要事吩咐她办。”

那林夫人郝氏听得甘家大少奶奶相召,几乎是脚不沾地地往甘府赶。自夫君林伟诚身陷囹圄,林家便一夕败落 —— 府中值钱之物尽被官府查抄,名下铺子也遭封查变卖。如今她带着一双儿女,只得靠变卖箱底残存的几件首饰度日,日子过得捉襟见肘,早已没了往日的风光。

谢氏素来是瞧不上郝氏的。先前与她往来,不过是瞧着郝氏出手阔绰,又性子憨直、对自己言听计从,最是容易当枪使。

有这么个人在前面出头惹事,自己便能躲在幕后坐观其变,落个清净。若非如此,以谢氏的身份,怎会自降身段,与这满嘴粗鄙之言、举止毫无规矩的妇人相交?

便是上回郝氏闹得林景泽府上鸡犬不宁之事,背后亦是谢氏在暗中挑唆。最后郝氏被扭送顺天府大牢,吃尽了苦头,谢氏却能全身而退,半点风波也没沾到身上。

郝氏一踏入甘府正厅,见谢氏端坐在紫檀木椅上,鬓边斜插赤金嵌红宝的簪子,身上穿的石青织金石榴裙,手上戴着一对赤金缠枝手钏,整个人流光溢彩,满室珠光宝气衬得自己粗布衣裙愈发寒酸,眼眶顿时一热,上前福了福身道:“多谢妹妹还记挂着我。这一个多月来,我数次求见妹妹,都没得到回音,还当妹妹从今往后不愿再与我往来了呢。”

谢氏抬手示意她坐,又吩咐侍女奉上雨前龙井与水晶糕,随后命人取来两匹藕荷色软缎,放在郝氏面前,语气轻缓道:“前些日子我也得了父亲训斥,一直在房中闭门自省,实在不得自由,倒让姐姐多心了。”

郝氏忙不迭点头附和,双手攥着帕子,眼中满是急切,话刚落便追问:“我就说妹妹最是温柔大气,怎会因苏家之事疏远我。今日妹妹召我来,想来是有要事相告?不知甘大人可有消息,我家老爷何时能从大牢里放出来?”

谢氏指尖漫捻着茶盏边缘的缠枝纹,眸中光影微闪,缓缓道:“父亲自会为林大人奔走说情,可奈何林尚书咬紧牙关不松口,势必要将林大人置于死地,父亲纵有心力,也难违其意。不过姐姐别急,父亲说了,他还在寻别的法子,看能不能将死刑改为流放或监禁,只是那林尚书若仍死咬不放,此事恐怕…… 难办得很。”

郝氏听得这话,指节瞬间攥得发白,帕子被捏出深深的褶皱,她咬牙切齿骂道:“那个王八羔子林景泽!害得我家老爷入狱还不够,竟非得要他的性命,当真是心狠手辣至极!我真想拿把刀,亲手杀了他才解气!”

谢氏放下茶盏,轻叹了口气:“谁说不是呢?你们好歹同宗同姓,他为何就偏要死死抓住林大人不放,半分情面也不留?”

话音稍顿,她端起茶盏浅啜一口,茶雾模糊了眼底神色,慢悠悠续道:“若他家能出些事,让他自顾不暇,没心思盯着林大人,那父亲才有机会在皇上面前进言,救林大人出来。”

郝氏闻言顿时愣住,眉头拧成一团,满脸疑惑:“他那府第高门深院,护卫森严,我如今这般身份,如何能进得去?便是进了,也未必能成事啊。”

谢氏唇边勾起一抹浅淡笑意,语气带着几分点拨:“咱们进不去,难道府里的人,一辈子都不出来?”

郝氏仍是不解,又往前凑了凑,追问道:“便是出来,身边也跟着乌泱泱一堆仆从护卫,哪有机会近身动手?”

谢氏暗自气恼郝氏这般愚钝,话都说到这份上仍不开窍,语气便带了几分不耐,声音压得更低:“俞瑶与他那温姨娘,不是常去首饰铺、布庄采买吗?这难道不是机会?”

郝氏闻言,似懵懂初醒般颔首,然眉宇间怯意未消,身子微微一缩,嗫嚅道:“妹妹所言虽在理,可当街行凶杀人之事,我实不敢为。顺天府大牢那般阴湿刺骨之地,我断不愿再入内受二茬罪。”

谢氏眸中冷光一闪而过,旋即压低了声音,语气带着几分促狭:“姐姐何其糊涂!当街动手自然不可。可若那温姨娘腹中骨肉没了,姐姐试想,林景泽岂会不痛彻心扉?他已失两子,此番再失一胎,便是连丧三子。届时,恐连圣上都会疑心他行过阴私腌臜事,惹得天怒人怨,才叫他断了子嗣根基!”

郝氏听罢,那双三角眼骤然亮了起来,猛地一拍大腿,声调不自觉拔高了几分:“可不是这个理!我怎的就没想到这法子?若能让她自行失足摔跤,把腹中孩儿摔没了,那便是天意不佑,怨不得旁人。”

话音刚落,她又垂了垂眼,眼神闪烁不定,脸上露出几分窘迫,不住搓着双手,低声道:“只是近来实在囊中羞涩,家中连买灯油的银钱都快凑不齐了,每日里只得与薇儿一同绣些帕子,拿去街市售卖换些用度,哪里有闲暇去首饰铺、布庄那般地方打转?”

谢氏听她这般说,嘴角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嘲讽,却未接话,只转头对侍立在侧的侍女甘草道:“你去内室,将床头那只梨花木柜第二层抽屉打开,里面有个青布包裹的五十两纹银,取来给林夫人。”

甘草依言屈膝应了声 “是”,躬身退了出去。郝氏在旁听得真切,知晓只有五十两,眼中的光亮瞬间黯淡了几分,脸上虽未明说,心底却十分失望。

她沉默片刻,又往前凑了凑,压着声音道:“若那温姨娘运气好些,这般摔撞竟没伤着胎气,妹妹可得早做打算 —— 提前寻个可靠的稳婆候着,总归要让她这胎保不住才好,断不能给林景泽留下子嗣!”

谢氏何等精明,岂会瞧不出郝氏是嫌银钱少,又想索要更多好处?她指尖漫不经心地划过手腕上的赤金缠枝手钏,缓缓将其褪下,递到郝氏面前,语气平淡却藏着诱导:“非是妹妹小气,实在是前些日子因苏家之事,父亲也遭了牵连,连内阁的差事都丢了,府中上下近来皆是谨小慎微,我便是想多支些银钱,也不敢去帐房开口。不过姐姐放心,此番若能将事情办妥,父亲定然欢喜,说不定还会觉得姐姐堪当大用。届时,林大人官复原职,亦非没有可能。”

郝氏将那赤金缠枝手钏放在手中轻轻掂了掂,冰凉的金器坠着手心,分量十足,心下顿时十分满意。

她脸上的褶子都堆了起来,笑得眼角眯成一道缝,语气里满是奉承:“妹妹就是聪慧,一点拨便让人茅塞顿开!甘大人久经官场,深谙朝堂门道,又在朝中颇有人脉,定然能寻到转机。只要能救我家夫君出来,往后妹妹但凡有差遣,我郝氏上刀山下火海,绝无二话!”

谢氏见她这般模样,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面上却依旧带着温和笑意,指尖轻轻摩挲着茶盏沿:“姐姐这话严重了,你我姐妹一场,本就该互相扶持。父亲既已应下此事,定会尽力周旋。只是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先让林尚书那边乱起来,他才有机会在皇上面前进言救林大人。”

郝氏忙不迭点头,将手钏小心翼翼揣进怀里,理了理衣襟语气愈发急切:“妹妹放心!我这就去打听温姨娘近日的行踪。”

谢氏微微颔首,端起茶盏浅啜一口,声音放得更柔:“姐姐办事,我自然放心。只是切记,此事需做得隐秘,万不可留下蛛丝马迹,若是牵连到甘府,那林大人那恐怕.......。”

郝氏连连应下,拍着胸口保证道:“妹妹放心,定不会让他们察觉半分异样,更不会牵连到甘府分毫!你只管放一百二十个心便是!”

说罢,又絮絮叨叨说了好些感恩戴德的话,一会儿赞谢氏心思缜密,一会儿夸甘大人仗义,直到谢氏面上露出几分淡淡的倦意,才住了口。她紧紧揣着怀中的手钏,脚步轻快得几乎要飘起来,匆匆躬身告退,离开了甘府。

待她走后,谢氏脸上的笑意瞬间褪去,对着侍立一旁的甘草冷声道:“盯着她些,看她究竟如何行事。若办砸了,咱们可不能被这蠢货拖累。”

俞瑶这几日心尖上总悬着温妙蕊的胎,眼瞧着离生产日期越来越近,她整日里提心吊胆,只盼着这一胎能顺顺利利 —— 毕竟,她那失去的孩儿能不能回来,全要看妙蕊这胎是否能平安生产了。

这日午后,日头正烈,温妙蕊在听雨轩跟着慕韶如学课。窗外蝉鸣聒噪不休,吵得人心焦不已。室内虽摆着冰盆,却仍有几分燥热。

妙蕊抬手擦了擦额角沁出的薄汗,握着狼毫的手稳了稳,继续挥笔书写慕夫子布置的两篇大字,宣纸上的小楷工整清秀,透着几分认真。

忽听得院外传来俞瑶的声音,带着几分急切:“还没结束吗?”

侍立在旁的盼儿忙上前屈膝行礼,柔声回道:“回二奶奶,还有一盏茶的功夫便结束了,姨娘正在写最后几行字呢。”

俞瑶闻言皱紧了眉,掀了帘子快步走进课堂。她目光先落在温妙蕊隆起的小腹上,随即转向慕韶如说道:“这可不成。温姨娘随时可能就会生产,身子本就沉,哪能同往日一般上课,时辰这般长?必得改改时间才是,可不能累着腹中的孩子。”

慕韶如闻言起身,朝俞瑶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语气平和却不失条理:“二奶奶多虑了。温姨娘腹中胎儿一向康健,姨娘气色,亦是稳妥。况且,胎儿在母体中多听些道理学问,将来降生后,也容易养成好学的性子。与其让温姨娘整日在房中卧床静养,倒不如这般上上课、练练字,活动活动筋骨,反比一味不动弹要强些 —— 既解了闷,也能让气血流通,便是生产时也顺遂些。”

妙蕊见俞瑶进来,一手扶着桌案一手扶着腰部从座椅上缓缓起身。

俞瑶听慕韶如这般说,眉头稍缓却未完全舒展,她快步走到温妙蕊身旁,轻轻抚了抚隆起的肚子,目光落在宣纸上的字迹上,语气软了些却仍带着坚持:“慕夫子的心意我懂,也知适量活动有益身子,虽说还有半月便是秋分,可这暑气仍然蒸人。暑日本就耗人精神,温姨娘怀着身孕本就比常人吃力,若上课时辰久了,万一头晕乏力可怎么好?”

她转头看向慕韶如,继续道:“不如这样,往后上课时辰减半,只清晨凉爽的时候上一个时辰也就够了,那时日头不烈,温姨娘精神也好,既不耽误学课,也能少受些暑气。至于胎儿听学问,短时辰的熏陶也足够了,咱们终究是要以母婴平安为先,不能冒半分险。”

说罢,她又低头看向温妙蕊,一脸严肃道:“你如今可是咱们府里的重中之重,不可逞强。若觉得累了,哪怕是上课中途,也只管说出来,切不可硬撑。”

温妙蕊素手轻抬,缓抚腹间,抬眸望向俞瑶时,眉梢已晕开浅浅笑意,语气温和如浸春溪:“多谢二奶奶这般挂怀,妾身这胎象尚稳,每日随师父习课,倒未觉出半分劳顿。只是二奶奶既为妾身着想,往后便只清晨授课罢了 —— 午后暑气蒸腾,若因妾身累得众人忧心,反倒是不美。”

俞瑶闻言,目光缓缓落至温妙蕊腰间,见那原本宽松的素色襦裙,此刻已微微绷紧,腹间的圆润轮廓愈发清晰。她开口道:“你能知晓轻重便好。我瞧着这月余,你身形又显了些,先前的衣裳怕是已裹不住,瞧着便觉束缚。午后我让人去请裳品阁的师傅来府,再为你裁两身宽大舒适的锦缎衣裳,也好松快些。”

温妙蕊听罢,眼底先掠过一丝雀跃,随即又将语气放柔,带着几分娇憨的恳求:“倒也不必劳烦师傅跑这一趟。这些日子拘在府中,只觉闷得慌,心里总想着出去逛逛。不如二奶奶下午得空,便带妾身去裳品阁转一转?一来能亲自挑些合心意的料子,二来也瞧瞧店里新到的孩童衣物,权当妾身出去散散心,解解闷儿。”

俞瑶本不想应,但见她眼底闪着亮晶晶的光,满脸娇憨之态,神色不由得复杂了几分,终究还是软了语气:“你既这般想去,那便依你。午后我让车夫备好凉轿,再让丫鬟多备些解暑的酸梅汤带着。只是有一条,你切不可累着自己,务必以腹中孩子的平安为重。”

温妙蕊忙不迭颔首,双手轻轻覆在腹上,唇边的笑意愈发深了些,语气满是感激:“多谢二奶奶体恤,妾身都听二奶奶的安排。”

自府中动身往裳品阁去,俞瑶端坐在青竹凉轿内,心口总被一事牢牢牵系 —— 那 “去母留子” 的念头,教她辗转难定主意。

她身为林景泽正室,初时待温姨娘无半分善意。言语间常带冷淡刻薄,行事上亦常怀戒备,更曾数度对温姨娘动辄打骂,只觉此女入府,终是祸端隐患,必生波澜。

然自温姨娘腹中得孕,她的态度方始软和。日常里,总教人送去滋补汤药、锦缎衣料、珠翠首饰。外人瞧着,只赞主母体恤妾室,贤良大度;可林府上下谁人不知,这份刻意为之的 “好”,全是冲着那腹中孩子去的,半分也未及温姨娘自身。

偏这温姨娘,不按她预设的路数走。先前受的那些苛待,仿佛全不曾放在心上,反倒日日晨昏定省来得愈发勤勉。更甚者,俞瑶素日爱用的绢帕、合身的家常衣袍,连衬里鞋袜,她都亲手一针一线缝好送来,言语间满是亲近热络,半分芥蒂嫌隙也无。

这般坦荡,又这般热络周到,反倒让俞瑶心头愈发困惑难安:这温姨娘心中,到底存着怎样的算计?她这般不计前嫌待自己,究竟是出自真心实意,还是另藏着什么图谋?一时之间,俞瑶只觉心头迷雾重重,辨不清方向,连轿外掠过的街景,都瞧得有些恍惚了。

忽闻轿外一声 “停轿”,清脆利落,俞瑶这才从纷杂思绪中回神。轿帘掀起,绿萼早候在一旁,屈膝扶着她的小臂,缓缓步出轿外。

身后,妙蕊正由盼儿搀扶着款款而来,两人相视略一点头,便一前一后踏入了裳品阁的朱漆大门。

阁内熏香袅袅,锦缎琳琅,一众人殷勤迎候。约莫一个时辰过去,二人已选了不少时新布料,连带着几件绣工精巧的成品衣裳,堆在侍女手中满满当当。

俞瑶耳旁尽是各位夫人的奉承之语,或赞她眼光独到,或夸她气度雍容,听得心头畅快不已,连脚步都比来时轻快了几分。

谁知刚踏出大门,脚下忽觉一滑,俞瑶身子一倾,重心瞬间失衡,眼看便要栽倒在地。

绿萼与盼儿手中各捧着布匹衣裳,一时竟腾不出手来搀扶。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温妙蕊快步上前一步,双手稳稳架住俞瑶的胳膊,拼力向上托举。

怎奈地面实在湿滑,俞瑶慌乱间双手乱舞,力道失衡之下,竟连带着妙蕊一同向旁倒去。幸得盼儿反应极快,当即扔了手中布料,合身扑在地上做了肉垫,才算卸去了大半冲力,未曾让二人重重摔落。

可温妙蕊腹中胎儿,哪里经得住这般磕碰?落地瞬间,她便脸色一白,双手紧紧捧着小腹,口中忍不住溢出痛呼之声。

裳品阁内的侍女们听得门外动静,忙不迭地涌了出来,七手八脚地将三人搀扶起身。盼儿先顾着自家主子,伸手抚着妙蕊的后背轻缓顺气,绿萼则攥着俞瑶的手腕,紧张地查看着她是否受了伤。

俞瑶此刻早已没了方才的畅快,脸色骤白,一把拉住妙蕊的手,指尖因用力而微微泛凉:“如何?可是疼得紧?你先忍一忍,我们这就回府 —— 府中稳婆一早便备着了,你莫要害怕。”

妙蕊额间已渗满冷汗,下唇被牙齿咬得泛出红痕,却仍强撑着挤出一句:“夫人…… 夫人没事就好。”

听着这话,俞瑶看着她苍白如纸的脸与紧蹙的眉头,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五味杂陈。

她猛地转过身,目光锐利地扫过围在一旁的裳品阁众人,声音陡然转厉:“裳品阁门口怎会如此湿滑?我方才来时还好好的,偏要走时就出了这等事!这究竟是何人所为?你们为何不及时处理干净?”

人群中忽有一人快步而出,乃是裳品阁管事妇人,年方四十有余。其面白皙,眉间堆着满满歉意,躬身回话时语气恭敬:“夫人息怒,实乃我等怠慢,对不住二位贵人!方才已遣人查问 —— 据阁中丫鬟回禀,是一位驼背老妪,购油后欲入阁内选匹棉布,未料在门口与他人撞个满怀,油壶倾翻,油洒一地。丫鬟们见此情景,忙奔往后院取草木灰来清理,哪曾想夫人您恰在此时出来,而在此处值守的丫头又被别家夫人唤去取布料,竟就出了这等岔子。”

说罢,她又连连躬身,姿态愈发谦卑:“无论如何,皆是裳品阁照料不周。今日二位选的布料衣裳,所有开销尽由我阁承担,方才您所付银钱,我这便命人取来奉还。此外,已让人去安排马车,这就送二位回府,不知您看这般处置可还妥当?”

俞瑶听了,眉头依旧紧蹙未舒,目光落在妙蕊愈发苍白的面庞上,语气中满是焦灼和气恼:“我林府岂会缺这几两银钱,何须你们施舍?”

二人说话间,裳品阁的侍女已快速将门口清理干净,还铺了一块洁净地毯。俞瑶满心担忧妙蕊腹中孩儿有恙,当即伸手扶住妙蕊一侧胳膊,与盼儿一同小心翼翼托着她的身子,又转头对绿萼吩咐道:“你速去催促马车,让他们快些赶来,莫要耽搁功夫。”

待绿萼应声快步离去,俞瑶才又看向管事妇人,眼神中添了几分冷意:“今日这事,若妙蕊与腹中孩儿有半分差池,裳品阁可担不起这责任。至于后续处置,待我回府确认她们平安无事后,再与你计较!”

管事妇人见她神色凝重,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忙不迭点头应承:“是是是,夫人所言极是!您放心,若有任何需裳品阁出力之处,尽管遣人来知会,我等绝无半分推诿!”

俞瑶不再多言,扶着妙蕊,脚步匆匆朝着马车停放的方向而去,每一步都透着急切,仿佛生怕晚了半分,便会生出意外。

不远处的老槐树下,郝氏身形隐于粗硕树干之后,仅探出半颗头颅,瞧着众人陆续上了马车,车帘落下的瞬间,她飞快缩回探出的头,脚步匆匆地转入旁边的小巷,转眼便没了踪影。

与此同时,街角那家临窗的茶馆内,甘草正坐在靠窗的位置,手中端着一盏早已凉透的茶。方才裳品阁门口的闹剧,她皆透过窗棂看得一清二楚。见事情已然办成,她放下茶盏,从袖中取出几枚铜板放在桌案上,不待店小二上前,便起身快步下楼,朝着与郝氏相反的方向走去,身影很快消失在熙攘的人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