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哪儿?”
斯内普被眼前的景象看花了眼,下意识的就往后望去。
可哪知一回头,面对的不再是自己进来的木门与街道,反而是近乎陡峭的长阶。
而再下方,是深不见底的云海。
他被惊得往前疾走两步,黑袍在云雾中翻涌。
“封阳!”斯内普四顾寻找那个带路人的身影,声音在空旷的云层间回。
“该死!”
无人应答。
只有高出瀑布轰鸣的水,和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的声音。
斯内普看了一圈,没找到人,也不气馁。
这四周的环境看起来与他熟悉的国度天差地别。
悬浮的岛屿、白玉的长阶、龙纹石柱、玄色旗帜。
几乎处处透着古老而神秘的气息。
在冷静下来之后,他意识到这里大半可能就是华夏的建筑风格,至少,也和温之余有些关系。
那些旗帜上气宇磅礴的“温”字,龙纹石柱上熟悉的雕刻手法,甚至空气中流动的魔力波动,都带着那个人鲜明的印记。
看来执事并没有骗他。
斯内普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带着水汽涌入肺腑。
他握紧魔杖,目光投向那条称得上是笔直长路。
思索片刻,他迈开脚步,黑袍在身后翻涌。
路过之地,石柱上的龙眼随着他的经过依次亮起,红雾的飘尾在云雾中闪烁,如同诡异的注视。
瀑布的水声越来越响,水汽凝结在他的睫毛上,折射出破碎的光。
而当斯内普终于来到道具的尽头,他却对着空荡荡的前方发了愁。
前面没路了。
原本应该连接着宫殿的青石长路在这里突兀地断裂,下方是深不见底的云海。
四周都是悬浮的岛屿,最近的也在百米开外,在云雾中若隐若现。
更糟糕的是,他在这里用不了魔力。
斯内普皱眉。
他先是拿起魔杖不信邪地试了好一会。
荧光闪烁、漂浮咒、甚至幻影移形。
然而所有咒语都石沉大海,连一丝火花都迸不出来。
魔杖在这里就像一根普通的木棍,毫无反应。
意识到这一点,斯内普先是忍住将魔杖掰成两半的想法,随后气闷的哼了一声。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魔杖上的纹路,目光在断裂的长阶边缘徘徊。
下方云海翻涌,深不见底的高度让人眩晕。
他后退了半步,黑袍的边缘扫过青石地面,发出细微的声响。
蛇王的视线扫过四周,最终落在离得最近的那座浮空岛上。
但距离依旧太远,并且没有任何的借力点。
若是平时,一个幻影移形就能轻易解决,但此刻……
斯内普抿紧嘴唇,手指微微收紧。
难道就这样回去?
不,不可能。
斯内普咬牙,恶狠狠的瞪了断裂的青石一眼,仿佛将之当成了另一个人。
随后,又是一阵沉思。
或许是想到了什么,斯内普的眼睛突然亮了一下,唇角极轻地扬起一个几不可察的弧度。
就在南隅以为他打算另寻他路或是回头去找执事时。
斯内普做出了一个让南隅险些魂飞魄散的动作。
他不躲不避,径直迈步踏向虚空。
这个举动让南隅的心脏几乎骤停。
他猛地从藏身的云雾中现身,却已然来不及阻止。
他再清楚不过,这片区域根本没有布置任何悬空阵法,寻常人若要渡此天堑,非御剑或腾云不可。
而显然,这位魔药大师并不具备这等能力。
所以预知的结果,只会是……
踩……踩上了?
什么?踩上什么?
在南隅极具戏剧性的尔康手之下,专门去找死的斯内普并未下坠,而是稳稳地踏在了空中。
黑袍在云海间翻涌,他每一步落下,虚空中便漾开一圈涟漪般的银白光晕,如同踏在无形的玻璃之上。
那些光晕扩散开来,在触及石柱时,柱上的黑龙苏醒,金色的瞳仁流转生辉。
南隅僵立原地。
许久,当斯内普都走出了二三十步之后,他才缓慢的,僵硬的将手收了回来。
淦!少主做新装修不通知他?
远处的瀑布水声变得轻柔,虚拟的阳光将薄雾照射,映出一片霞光。
斯内普走在虚空中,强迫着自己不要往下去看,步子却一步比一步安稳。
说真的,斯内普其实自己都一脖子冷汗。
他的指尖在黑袍下微微发抖,后背的布料已经被冷汗浸透。
而脚下,他的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刃上。
理智告诉他脚下是万丈深渊,身体却总是感受到某种无形的支撑。
他刚才在赌。
他不知道温之余在哪里,也不知道对方是什么状态,什么可能。
他只是在赌一件事。
一件从遇到对方至今就从未输过的一件事。
只要是那个人存在的地方,无论是什么,也绝不会让他摔下去。
而当他踏上浮空岛前的青石地面时,身后的云海悄然合拢,温柔得像收起羽翼。
斯内普缓缓呼出一口气,紧绷的肩膀微微放松。
冷汗顺着脊柱滑落,带来一阵冰凉的战栗。
很明显,回望着依旧空荡恐怖的悬崖,他赌对了。
而这也正正说明,温之余确实在这里。
他赌赢了。
正如他每一次押注于那人不会真正伤害他一般,这次依旧奏效。
青石地面踏实得令人心安。
斯内普缓缓吐出一口气环顾四周。
他的目光掠过云雾缭绕的悬崖,最终落在一根巨大的石柱上。
走近,他发现石柱上刻满了许多晦涩的文字,有些似符号,有些如同星图,而更多的,是他完全无法解读的奇怪字符。
但在这些纷繁的刻痕中,“温”字反复出现,以一种近乎偏执的频率遍布柱身。
由此可见,斯内普大半认定这应该是华夏文。
正当他觉得无趣,准备转身离开时,余光却忽然捕捉到一处极不协调的痕迹。
魔药大师微微抬头,发现在石柱最中心的位置,刻着一个被反复篡改的名字。
“温”字依旧清晰,但其下的字迹却遭受过近乎疯狂的破坏。
数道深刻的刀痕狠狠划过某个字符,几乎要将石料凿穿。
那些划痕带着惊人的戾气,每一刀都像在宣泄某种刻骨的恨意。
在这样暴烈的摧毁下,下方被划乱的字迹已然无法辨认。
而在这个被毁去的字旁,有人重新刻下了一个“洛”字。
新字的刻狠冷静而青涩,与那些暴怒的划痕形成鲜明的对比,仿佛在执拗地修正某个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