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苍苍,野茫茫,漫天的银白将冬日的伦敦尽数掩盖。
人来人往的马尔福庄园后堂,给自己披了件厚袍子的汤姆·里德尔面色铁青。
“打不开?”他压低着声音,红色的眸子死死盯着地上的人,“我给了你整整半个月的时间。”
“你现在告诉我打不开?!”
闻言,跪在地上的黑袍巫师瑟瑟发抖。
他的魔杖从颤抖的指间滑落:“主、主人……霍格沃兹的防护罩被加固了……是那种……东方的阵法……”
他的话并未让上位者共鸣,里德尔的指尖划过紫杉木魔杖,一道绿光擦过求饶者的耳际,在墙壁上留下焦黑的痕迹。
“我不需要借口。”他的声音像毒蛇吐信,“我需要结果。”
角落里,卢修斯·马尔福垂首而立,铂金色的长发遮住了他苍白的脸色。
上一次夜晚突袭霍格沃兹,他没去。
而事实证明,他没去是正确的。
那晚,邓布利多被宣布死亡,霍格沃兹大乱,而听命去参和的食死徒都没能回来。
卢修斯不想掺和这件事。
他太清楚温之余的恐怖,那个东方男人笑着拧断别人脖子的画面至今还在他噩梦中闪现。
魔法部派去交涉的人都被杀了,尸体整齐地挂在防护罩外,像是某种诡异的警告。
霍格沃兹现在是个彻头彻尾的烫手山芋。
这件事,伏地魔其实比谁都清楚。
而对于卢修斯来说,更麻烦的,是斯内普。
那位魔药大师,在名义上还是黑魔王的手下,只是因为屏障的原因暂时联系不上。
但昨晚有个浑身是血的探子爬回来说,看见斯内普从霍格沃兹出来了,去了幽泉,然后就不知所踪。
想到这里,里德尔的指尖敲击着紫杉木的魔杖,红瞳转向卢修斯。
“你的老朋友似乎找到了进出霍格沃兹的方法。”
卢修斯的后背渗出冷汗:“主人,西弗勒斯他……”
“我要见他。”里德尔打断他。
“现在就去幽泉,带上人,如果他不肯回来……你知道该怎么做。”
知道?知道什么?
他该怎么做?他又能怎么做?
卢修斯听得差点咬碎自己的后槽牙,恨不得当即上去给伏地魔撒把糯米。
人怎么能鬼成这样?!
这和让他去送死有什么区别?
区别在于是死在马尔福庄园还是死在幽泉?!
这日子是一天也过不下去了!
他强压下翻涌的怒火,垂首行礼:“遵命,主人。”
转身时,他的袍角划过冰冷的大理石地面,像极了断头台前的最后一步。
踏出门,走廊的窗玻璃映出他苍白的脸色。
卢修斯突然想起去年在蜘蛛尾巷撞见的那一幕。
黑袍翻涌的魔药大师被温之余按在沙发亲吻,那个东方男人修长的手指插在斯内普的黑发里,而素来阴沉的魔药大师竟没有选择推开对方。
当时温之余抬眼瞥见他,金色瞳孔里闪过警告。
只一眼就让卢修斯落荒而逃,连原本要拿的美容药剂都忘了问。
而现在,伏地魔居然要去打断那两人的幽会?
梅林啊!他宁愿去单挑火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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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却外界的繁华与吵闹,地处于小世界的斯内普却颇为平静。
他看过了石柱,正顺着一条小路继续往前探进。
小路蜿蜒伸入一片竹林。
竹影婆娑,清风拂过时发出沙沙的轻响。
斯内普的黑袍在竹叶间掠过,带起几片飘落的叶子。
见状,他停下脚步,伸手接住一片旋转坠落的竹叶。
叶片细长,边缘带着细微的锯齿,在指尖映照着阳光事泛着青翠的色彩。
他将竹叶凑近鼻尖,不出所料的闻到一股清冽的草木气息,夹杂着淡淡的苦涩。
竹林的深处隐约传来水声。
斯内普松开手,任由竹叶飘落,继续向声源处走去。
越往深处,竹子的颜色越发深邃,从青绿渐变成墨色。
不轻易的一瞥,斯内普突然见到一抹黑色。
他走过去,蹲下来仔细查看,发现是已经干枯发黑的血迹,黏在竹叶的背面,像是不久前有人匆忙路过。
他顺着血迹的方向继续往前看,越来越多的血迹连成一路,斑斑点点地洒在青石小径上。
它们有些已经渗入石缝,有些还保持着飞溅的形状。
斯内普的心突然揪紧。
这些血迹断断续续,却始终指向竹林深处,像是某个受伤的动物挣扎前行时留下的痕迹。
他起身,脚步不自觉地加快,黑袍扫过带血的竹叶。
血迹越来越密集,最后在竹林尽头汇成一片暗红。
他顺着血迹走,一直低头看着那些刺目的红痕,直到来到一片开阔地带。
斯内普猛然抬头。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血色湖泊。
湖水浓稠如血浆,在惨淡的天光下泛着诡异的暗红。
脚下的血迹从小道一直延伸到湖心。
那里有一条略微狭窄的石径浮在血水之上,诡异,突兀却又幽长。
他踏上石径,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几乎令人窒息。
越往湖心走,血腥味越重,湖水也越发粘稠,偶尔有气泡从湖底冒出,破裂时溅起暗红的浪花。
往前面走,他越觉得熟悉。
这里湖水的波动方式、空气中魔力的残留轨迹,甚至血水下隐约可见的波纹……
直到到达中心,他这才确定。
他给温之余施加的防护魔咒……就是在这里破裂的。
斯内普环顾四周。
这里没有魔咒对轰的焦痕,没有挣扎打斗的迹象,只有一片死寂的血色湖泊,像某种巨大的创口般沉默地流淌。
他在空地站了很久,久到黑袍下摆已被血水浸透。
终于,他抬手试图再次使用魔杖。
出乎意料的,这次他成功了。
杖尖亮起微弱的荧光,在血雾中划出一道苍白的轨迹。
他低声念出追踪咒的咒文,魔杖尖端微微颤抖,指向湖心某处。
片刻,一对耳环从湖底缓慢浮了上来。
红色的水晶在血水中泛着暗沉的光泽,贝壳做的底托已经有些发黑,但仍旧完好无损。
斯内普蹲下来,伸手从血水中将其捞起。
冰冷的血水顺着他苍白的指节滑落,耳环静静躺在他掌心,像两滴凝固的血。
他记得送出这对耳环的那天。
温之余笑着将两个耳环托起向他展示:“教授送的,很漂亮,我很喜欢~”
而现在,这对耳环沾着血水躺在他手里,冰凉得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