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驳回。”
地窖的办公桌前,斯内普闭着眼睛,不耐烦的将手里的羊皮纸刮出一道刺眼的红线。
“我并不觉得一个毫无意义的圣诞节宴会,需要花费如此巨量的加隆。”
他说着,将羊皮纸上“圣诞树装饰——1000加隆”的字迹用红墨水狠狠划穿。
麦格站在桌前,常带眼镜后的眼睛里闪烁着固执。
“西弗勒斯,”她声音紧绷,“这不是普通的宴会。我们需要给孩子们一点希望,哪怕只是虚假的。”
斯内普冷笑一声,指尖敲击着桌面上另一叠账单:“希望?”
他说:“你是指用三百加隆一磅的魔法雪花?还是五百加隆一株的会唱歌的槲寄生?”
说着,他抽出一张内容更为过分的纸甩到麦格的面前,“甚至要重建被炸毁的礼堂穹顶——就为了挂那些见鬼的彩灯?”
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是吧?!
斯内普背地里咬牙切齿。
自从当上了这见鬼的校长,他以前对这个位置的想法很快被现实磨灭得干净。
以前他觉得,当上校长是荣誉,是象征,是对他实力的肯定。
所以,即使以前邓布利多在位,他嘴里不饶人,但其实还是对邓布利多有些敬意。
毕竟,“英国最伟大的白巫师”这个头衔也不是一句空谈。
可是最近,被各种琐事折磨得甚至一而再再而三削减了他无数与魔药室双向奔赴的时间的时候。
他炸了。
这个位置哪里是什么理想,哪里是什么象征。
这明显就是那个愚蠢的,冲动的,没有把自己的生命当成一回事的白胡子老头,给他留下的一个,
烂得发胧的烂摊子!
烂摊子!
“驳回!驳回!全部驳回!”
斯内普大手一挥,气愤的决定让所有人陪他一起承受这种令人不爽的氛围。
一整四处翻飞的羊皮纸后,麦格也陷入了沉默。
她其实知道最近斯内普的心情不好,呃…甚至算得上低气压。
不过对于能让小巫师们心情好起来的办法,她还是不愿意轻易放弃。
麦格扶了扶眼镜,略作退让。
她抬手,用枯瘦的手指接住飘落羊皮纸上“魔法雪花”那一张。
“三百加隆确实过分了。”她先是抛出自己的不足,然后试图迂回:“但一百加隆的普通雪花咒……”
“普通?”斯内普睁开眼,嘴角冷笑像是毒蛇吐信。
“你是指那种下三分钟就化成泥水,还能让费尔奇滑倒摔断尾椎骨的劣质玩意儿值得上一百?”
“那八十加隆的改良版……”麦格咬牙再次降低标准。
“然后让庞弗雷夫人多准备五十副担架?”斯内普的羽毛笔狠狠划掉整行,“一个纳特都不批。”
麦格:“……”
“那礼堂穹顶重建费……”麦格幽怨的开口。
“让那群在o.w.Ls考试中炸了坩埚的天才们用修复咒解决。”斯内普黑袍翻涌。
“如果他们连天花板都补不好,那就集体去给海格刷燕尾犬的牙。”
还能省下一笔人工费。
最后,经过半个多小时的激烈交锋,麦格最终捏着一张皱巴巴的批条走出地窖。
她低头,看着羊皮纸上只剩一行被改得面目全非的数字:
「总预算:100加隆(含穹顶维修费5加隆)」
“……”麦格两眼一黑。
而剩下的批注,更是在她去往和斯普劳特哭诉的路上,被经过的弗立维瞅见了。
「备注:若超支,差额从副校长工资里扣」
毫无商量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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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格沃茨,格兰芬多塔楼。
经过一个多两个月的休养,救世主,哈利·波特再度恢复生机。
虽然其间,他曾无数次在各种角落发现了一些看起来就不像是给活人准备的东西。
但在赫敏引经据典的解释下,他相信了这些是给邓布利多准备的。
随后,还没来得及消化完邓布利多死讯和温之余背叛杀人的消息的哈利,再次接到了另一个堪称重磅的炸弹。
“魔法部指定让斯内普教授当校长?”一周前,在得知了消息的哈利发出尖锐的爆鸣。
接着,他用了一周的时间来消化,并且说服自己。
邓布利多离开前……他是说去世之前,曾经和他在山洞里坐着谈过一段话。
虽然那个时候的邓布利多手上被奇怪的液体腐蚀,又被水里的阴尸啃了几块肉。
但老人依旧是坚挺着。
哈利记得邓布利多当时告诉他,如果未来他出了什么问题,那么哈利唯一能信任的,就只有他说的那几个人。
而其中,邓布利多数次提及了斯内普的名字。
“你不要怕他骂你,”邓布利多当时出言宽慰,“至少他没有直接动手打死你,那说明他不想打死你。”
?
当时的哈利有点呆滞。
这对吗?他问自己。
他有点怀疑邓布利多被那个液体腐蚀的时候伤到了脑子是怎么回事?
什么叫他没有打死你,就是不想打死你?
英语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难懂了?
想到这里,哈利坐在格兰芬多塔楼的窗边,第三次翻看邓布利多留给他的笔记。
这本羊皮纸的边缘已经起毛,那句关于斯内普阵营的批注旁画了个小小的问号。
“这逻辑就像说‘伏地魔没当场阿瓦达你,说明他其实想和你喝茶’。”哈利当时内心点评道。
他叹了口气。
窗外飘起的雪花让他想起二年级时,斯内普因为他炸了坩埚而扣掉五十分后说的那句话。
他说,“波特,你还能活着呼吸这间教室的空气,纯粹是因为我今天没带毒药。”
现在想来,这大概就是邓布利多式的安慰。
试图用最惊悚的方式表达最基础的安全保障?
“哈利?”感觉到他的安静,赫敏从书本里抬头,“你又在看那个‘不想打死你’的理论?”
哈利没有反驳。
“我在思考,”他严肃地说,“你如果斯内普教授真的想打死我,会用哪种魔咒。”
“神锋无影。”罗恩不假思索地回答,“你前段时间发现是他发明的那个。”
赫敏翻了个白眼:“好了罗恩你闭嘴。”
“邓布利多的意思是,斯内普教授有无数次机会可以……呃……解决哈利,但他没有。”
“比如?”罗恩挑眉,“比如在魁地奇比赛时给扫帚下咒?还是在活板门下面放毒蜘蛛?”
闻言,哈利又想起一年级时,斯内普念反咒保护他被奇洛诅咒的扫帚。
还有三年级时,这男人虽然骂骂咧咧,却还是下意识的挡在他和狼人之间。
“也许……”哈利犹豫着说,“就像你养了只总打碎花瓶的猫?”
“你天天骂它,但不会真的把它扔进垃圾桶。”
罗恩和赫敏同时沉默。
公共休息室的炉火噼啪作响,墙上的画像们假装看报纸,但胖夫人明显在偷听。
“梅林啊,”罗恩最终说,“你居然把自己比作猫?”
“更可怕的是,”赫敏合上书,“这个比喻居然有点道理。”
窗外,雪花依然纷飞。
哈利看着那块白色,突然就觉得邓布利多也许没疯。
或许正如他所想,就像你永远猜不透一只猫为什么既抓烂你的沙发,又会在你感冒时默默窝在你脚边。
当然,这话绝对不能告诉斯内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