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
在圣诞节即将到来的前一个星期,魔药大师心血来潮起来翻了翻自己的衣柜。
清一色的黑袍和白内衬。
三十件完全相同的黑袍整齐悬挂,像一排沉默的乌鸦。
而内衬则按雪白、月白、灰白的微妙色差排列。
斯内普沉默了一下,伸出手指划过这些毫无生气的布料,表情微末。
在衣柜的最角落,他甚至还看到了自己当年在霍格沃茨毕业时穿的校服。
如此看来……他的衣服,居然如此统一又少得可怜。
而与之对比的,是某些人几乎一天一套的高定。
斯内普:“……”
他烦躁地关上柜门,睡衣的下摆扫过地板时带起一阵阴风。
拿着书重新靠回床头,斯内普在难得在这清闲的周末思索起来。
他或许,大概,是不是应该为即将到来的圣诞节买件衣服?
又或者是……礼服?
这个想法让蛇王微微皱眉。
失去了恒温阵法的地窖比往年更加阴冷,窗外的大雪还在下着,湖底的生物多数冬眠。
斯内普拉了拉被角,将自己的半身彻底盖住。
他自小就因为贫血和营养不良而导致有些消瘦和体温偏低,但这么多年也就这样过来了。
可不知怎么的,晓是今年失去了某些东西,总让他觉得心里空洛落的。
这种情绪来得莫名其妙,在意识到后又被斯内普自己嗤之以鼻。
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娇气了?没有阵法就活不了?
还是说,觉得少了某个体温也不比他好多少的混蛋就开始患得患失?
“西弗?”
斯内普猛的坐直,下意识的在四周巡视。
窗外风雪呼啸,冰晶刮擦玻璃的声音将地窖里的环境衬托得更加寂静。
抓着书脊的手微微收紧,魔药大师泄气的又放松下来。
幻觉。
他缓缓的靠回枕上,睡袍裹住微颤的肩膀。
是了,他想。
最近也不知怎的,他的四周开始出现一些莫名其妙,又无比熟悉的幻影。
这些幻觉通常与他本人的记忆有关。
不只是关于温之余的,还有关于他,关于邓布利多,甚至……关于莉莉。
他以为自己又病了,翻出了被温之余存放在柜底的药片。
连着吃了几天,并未好转。
难道真是那个麻瓜医生说的什么分离焦虑症?
斯内普的呼吸几不可察地顿了下。
随后,他的眉皱得更紧了。
绝无可能!也不允许!
斯内普烦躁的将手里的书丢到一边,起来去客厅倒了杯水喝。
他的呼吸在试图平复,杯中的水被他喝得一干二净。
可随即,他目光扫到了近处墙角的一片狼藉。
那是一小堆陶瓷碎片,白色的,带着些许被气愤砸坏的零碎。
斯内普盯那堆碎片沉默了更久,最后还是忍住了没有去将之拾起。
只是,他也不想再继续待在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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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麻瓜街道,这是斯内普觉得自己做过最冲动的一个选择。
不同于被关在霍格沃兹整整快三个月了的小巫师们。
斯内普拥有自由进出的……钥匙。
是的,不是权利,他只是利用的便利。
站在麻瓜高级定制店的橱窗前,斯内普面色艰难。
在他看来,橱窗里那件白色的礼服仿佛在无时无刻的挑衅他,亮眼的色彩在射灯下闪得刺眼。
“先生需要试穿礼服吗?”门童的笑容也标准得令人不适。
“黑色。”斯内普走进店里,声音压呃呃如同磨砂纸,“只要黑色。”
他被引向深处的水晶帘幕,指尖拂过一排排悬挂的礼服。
真丝塔夫绸像冰冷的蛇皮,天鹅绒厚重如凝固的血。
他在一件午夜蓝的燕尾服前停留片刻,店员立刻热情介绍:“这款镶了午夜蓝钻……”
“像是湖水被下了毒的样子。”斯内普打断道。
店员适当闭嘴。
犹豫着,斯内普套上了第一件略微看得上眼的纯黑礼服,布料摩擦的声音让他想起禁林里蝙蝠的翅膀。
不太行。
他又试了第二件,结果是腰线太紧。
然后第三件,后摆长得像吊死鬼的裹尸布。
“或许试试缎面?”店员捧来一件泛着幽光的礼服,“意大利手工刺绣。”
闻言,斯内普盯着那件袖口若隐若现的暗纹。
“脱掉。”他突然扯开领结。
最终,在南隅一边记录语言和表情的小本子下。
魔药大师不出所料的选定的是一件没有任何装饰的黑色礼服。
量体师跪地修改着定身的下摆,利落的别针将斯内普的身体僵硬在原地,反光刺得他眼疼。
“需要配饰吗?”店员打开丝绒盒子,“珍珠胸针很配您的气质。”
“不。”斯内普推开盒子,“包起来。”
提着礼服盒走出店门,斯内普将原本打算直接回地窖的心思按耐了一下。
或许是还觉得差点东西,他回头又问了句送他出来的店员。
“卖首饰的在哪里?”
闻言,店员眼睛一亮,热络地指向街角。
“您夫人真是好福气!”他说,“‘维纳斯之泪’新到的东欧水晶系列特别适合优雅的女士……”
斯内普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懒得回应,递了小费就快步消失在拐角的风里。
南隅收好本子,迅速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