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惊蛰雨纷纷,断断续续的雨如同断简残篇,成句与不成的字,生硬的组成文章。
雨中的日子总是湿的,不知是雨还是自己,总在弄湿这个流光。
而地窖内,斯内普这个苍白的动作显然毫无安慰作用。
温之余的眼泪掉得更凶了,甚至发出了细小的呜咽声。
斯内普看着眼前这个哭得肩膀一耸一耸的大型泪人,又瞥了一眼他白皙后颈上那清晰可见的红肿手印。
内心第一次对自家恋人那诡异的特殊体质产生了一种复杂的情绪。
如果他能正常晕过去,现在岂不是省事多了?
挫败感、残余的学术困惑、以及一丝微弱的、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心疼,交织在一起。
斯内普教授,这位以冷静着称的魔药大师,此刻彻底陷入了他职业生涯(或许也是情感生涯)中最为棘手的一场“急救”。
而唯一的“伤员”,正用着源源不断的泪水控诉着他的“暴行”。
温之余的哭泣并非歇斯底里,而是那种压抑到了极致后的崩溃,眼泪无声却汹涌。
他单薄的肩膀微微颤抖,仿佛随时都会因为换不过气而晕厥过去。
那细微的抽泣声,比任何嚎啕大哭都更让人心烦意乱。
眼见着温之余的脸色因为哭泣和之前的击打而泛起不正常的红晕,呼吸也变得急促浅短。
看着他真的快要抽抽过去,斯内普终于放弃了所有基于理论和常规的处置方案。
他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咬牙凑近。
他没有再去拿手帕,也没有试图用苍白的语言安抚。
他只是做出了一个极其简单,却对他而言无比艰难的动作。
斯内普向前倾身,用自己的额头,轻轻抵上了温之余滚烫、沾满汗水的额头。
这个动作过于亲密,完全超出了斯内普习惯的安全距离。
他甚至能看到对方睫毛上泪珠的湿润和皮肤下血管的搏动。
闭了闭眼,斯内普强迫自己忽略这种不适感,用一种近乎叹息的、低哑到极点的声音,在这几乎贴着的距离里,吐出两个词:
“别哭。”
没有命令的语气,没有冰冷的语调。
这两个字像是被某种沉重的力量从胸腔里硬挤出来,带着一种生涩的、甚至是笨拙的恳求意味。
这不再是斯内普校长在说话,而是西弗勒斯,在试图阻止一场由他自己亲手加剧的灾难。
额间相抵的触感温热而真实。
伴随着这简短到极致的话语,像是一道微弱的电流,穿透了温之余被泪水淹没的混乱意识。
让那持续不断的抽泣声猛地一滞。
温之余抬起朦胧的泪眼,难以置信地看着近在咫尺的、斯内普紧闭着双眼、眉头微蹙的脸。
这个距离太近了,近到他虽然看不见,却依旧能清晰地感受到斯内普呼吸时轻微的气息。
这个动作……
教授从未对他做过如此……近乎依偎的举动。
那两记手刀带来的疼痛和恐惧还在。
但此刻,额头上传来的、属于斯内普的、略带凉意却异常坚定的触感,像是一个奇特的安抚咒,短暂地镇住了他决堤的情绪。
他还在流泪。
但方才那种濒临窒息的抽泣渐渐平息了下来,只剩下无声的、大颗的泪珠继续滑落,滴在两人之间的地毯上,洇开深色的痕迹。
斯内普维持着这个姿势,没有动。
他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否正确,是否有效,这完全超出了他的知识范畴和行为模式。
他只是凭着一股直觉,一种……不想让情况继续恶化到无法收拾的本能。
寂静再次降临,但这一次,空气中的诡异和紧张,似乎被这种笨拙的亲密冲淡了些许。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复杂、难以言喻的氛围。
这种过近的距离和情感的赤裸让斯内普极度不适,他习惯于掌控和距离,而非这种毫无隔阂的接触。
就在斯内普觉得实在是尴尬得受不了,肌肉微微绷紧,准备退开的时候,温之余动了。
他的动作快得惊人,如同蛰伏已久的猎豹。
原本沉浸在悲伤中的黑色眼眸骤然闪过一丝狠厉与决绝。
他先是猛地往前一凑,不是依偎,而是带着一股狠劲,精准地、用力地咬上了斯内普微凉的下唇!
“唔!”
斯内普吃痛,闷哼一声,黑眸因震惊而骤然收缩。
他完全没料到温之余会突然有此举动,那根本不是亲吻,而是带着惩罚和占有意味的啃咬。
他甚至尝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然而,这还只是开始。
就在斯内普因唇上的刺痛而本能地向后仰头,试图挣脱的瞬间。
温之余原本垂落的手如同铁钳般猛地探出,死死抓住了斯内普还没来得及完全收回的手腕。
紧接着,他利用身体前冲的势头,用尽全身力气,将猝不及防的斯内普狠狠扑倒在地!
“砰!”
两个成年男性的重量砸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温之余原本是坐在沙发上的,这个猛扑的动作让他的膝盖与坚硬的地板毫无缓冲地剧烈撞击。
钻心的疼痛让他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脸色瞬间白了一下。
但他依旧没有退开,反而就着这个姿势,用身体将斯内普牢牢压制在地毯上。
他的双腿跨坐在对方腰腹两侧,抓住斯内普手腕的手力道大得惊人,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
局势在电光火石间彻底逆转。
斯内普仰躺在地上,后脑勺磕在地板上的钝痛让他眼前发黑。
而唇上,被咬破的地方火辣辣地疼,手腕被禁锢,身体被一个刚刚还在哭泣、此刻却眼神狂乱的人死死压住。
他试图挣扎,但温之余的体重和爆发出的力量远超平时,加上他自己背部的旧伤,一时竟难以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