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璟煜知道她是在想那个残酷的梦境,那些浸透着血泪的过往。
他低笑,声音里带着宠溺,
“都说怀孕的女人容易胡思乱想,看来是真的。”
顾念雪不服气地瞪他一眼,脸颊却不由自主地泛起红晕:
“谁说的?”
“母后说的。” 萧璟煜挑眉,顺势低头,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
唇瓣的温度带着灼人的热度,顾念雪的脸更红了。
他看着她眼底的水光,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忍不住又凑近了些,吻上她的唇。
起初只是浅尝辄止的温柔,带着珍视与疼惜,渐渐地便染上了几分缠绵。
顾念雪的手不自觉地攀上他的脖颈,马车颠簸的幅度似乎大了些,琉璃灯的光晕在两人交缠的身影上明明灭灭,空气中弥漫着暧昧的甜香。
他的吻越来越深,带着不容抗拒的占有欲,却又小心翼翼地避开她的小腹,怕伤着里面的孩子。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忽然缓缓停下。
顾念雪微喘着气靠在他怀里,脸颊绯红,眼波流转间带着几分羞怯。
萧璟煜替她理了理微乱的衣襟,声音带着刚吻过的沙哑:
“到了。”
顾念雪掀开车帘一角,却愣住了。
外面不是熟悉的太子府,而是巍峨的承天门城楼。
夜色如墨,城楼的飞檐在月光下勾勒出冷峻的轮廓,城楼下的卫兵见了他们,纷纷躬身行礼。
“怎么来这儿了?”
她疑惑地看向萧璟煜,他正亲自为她披上厚厚的狐裘大氅,将她裹得严严实实。
“带你看样东西。” 萧璟煜牵起她的手,掌心温暖干燥,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上去就知道了。”
他牵着她一步步走上城楼的石阶,每一步都走得极稳,仿佛脚下不是冰冷的石阶,而是通往幸福的坦途。
顾念雪的裙摆扫过石阶上的薄霜,寒风卷着夜的凉意袭来,却被他掌心的温度驱散得一干二净。
登上城楼的那一刻,顾念雪忽然屏住了呼吸。
远处的京城万家灯火,像打翻了的星河,沿着纵横的街巷铺陈开去。
更远处的皇城宫阙,琉璃瓦在月色下泛着朦胧的光,安静得像一幅沉睡的古画。
“好美······” 她喃喃道,眼睛里映着整片灯火,亮得惊人。
就在这时,一点橘红色的光从城楼下方缓缓升起,带着摇曳的暖意,在夜空中越飞越高。
紧接着,又是一点、两点、三点······无数盏孔明灯像被唤醒的萤火虫,陆陆续续从城墙下飘起,带着温暖的光晕,朝着深邃的夜空飞去。
“今日是什么日子?”
顾念雪惊讶地回头看萧璟煜,“为何会有人放孔明灯?”
萧璟煜站在她身后,目光温柔地落在她被灯火映亮的侧脸上,声音低沉而郑重:
“孔明灯本就是祈福之意,何需选什么特殊的日子?”
他顿了顿,看着那些越飞越高的灯火,“况且,今夜这些灯,是专门为你而放的。”
“为我?”
顾念雪愣住了,顺着他的目光看向最近的一盏孔明灯。
夜风拂过,灯笼的纱面轻轻晃动,上面用毛笔写着一行娟秀的小字:惟愿太子妃,平安顺遂。
她的心猛地一跳,又看向另一盏灯,上面写着:祝太子殿下与太子妃,白首同心。
再看那一盏,是:愿山河无恙,人间皆安。
越来越多的孔明灯升上夜空,朱红的、明黄的、月白的,每一盏灯上都写着不同的祈愿。
那些朴实而真挚的祝福,随着孔明灯一起,在夜空中连成一片璀璨的星河,温暖得让人心头发颤。
顾念雪忽然想起什么,快步走到城楼边,扶着冰凉的汉白玉栏杆往下望去。
只见城墙下的空地上,站着一群熟悉的身影 —— 蓝雨举着一盏兔子灯,紫笙和谭回正一起帮孩子们调整灯绳,芳儿踮着脚朝城楼挥手,影七和朱雀站在最外围守护着众人,还有寿安堂的老者、私塾里的先生和孩子们…… 所有人都举着灯笼欢呼雀跃,火光在他们脸上跳跃,映出一片融融暖意。
“是你安排的?” 她转过身,眼眶微微泛红,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萧璟煜走到她身边,轻轻摇头,伸手拭去她眼角的泪珠:
“是他们自己要来的。” 他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一吻,“雪儿,你看,你早已不是孤军奋战了。”
顾念雪的眼泪再也忍不住,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冰冷的城砖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可她的心却是暖的,像被那漫天的灯火烘得滚烫。
“谢谢你,阿煜。” 她扑进他怀里,紧紧抱住他的腰,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谢谢你这么爱我。”
萧璟煜轻轻拍着她的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闻到她发间淡淡的山茶香,
“我也要谢谢你,谢谢你从始至终都坚定地站在我这边,陪我历经风雨。”
他从沐风手中接过一盏空白的孔明灯,又递来一支狼毫笔:
“写下你的祈愿。”
顾念雪接过笔,望着夜空中那片由无数祝福组成的星河,望着脚下那片万家灯火的京城,望着怀中这个给予她所有温暖的男人,心中忽然一片澄澈。
她深吸一口气,提笔在雪白的纱面上缓缓写下:
惟愿四海升平,百姓安乐,无冻饿之苦,无战乱之殇。
惟愿君心似我心,岁岁长相守,共看细水长流,同赴岁月尽头。
写完最后一笔,她将笔递还给萧璟煜,看着他将灯盏点燃。
温暖的火光在灯罩里跳动,映着她写下的字迹,仿佛将那些美好的祈愿都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
顾念雪伸手与他一同托着灯盏,两人相视一笑,眼中都映着彼此的身影和漫天的灯火。
他们缓缓松开手,孔明灯带着两人的祈愿,悠悠地向上飘去,汇入那片璀璨的星河之中。
“阿煜,” 她轻声说,声音里带着满满的幸福,“真好。”
萧璟煜收紧手臂,将她拥得更紧了些。
他低头看着她被灯火映得格外温柔的眉眼,在她额头上印下一个虔诚的吻。
“嗯,真好。”
夜空中,孔明灯还在不断升起,像无数颗会飞的星星,带着人们的祝福和期盼,朝着更深邃的夜空飞去。
而城楼上的两人,紧紧相依,身影被月光拉得很长,成为这漫天灯火中,最温暖的一抹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