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醒来后的鹤澜音,一双纯澈绝美的眼睛,哭肿成了悲伤蛙。
她站在浴室的镜子前,崩溃尖叫,白嫩纤细的小手捂着脸,眼眶刺疼酸涩,瞳仁浸在水雾泪光里,又想接着哭。
鹤澜音咬唇,强忍着泪意。
再哭,她就成瞎子超模了。
鹤澜音用冷水洗了两次脸,浑身不舒服的走出卧室。
在看到客厅里,惊喜般出现的鹤砚礼和桑酒时。
鹤澜音先是一愣。
几秒后,巨大的委屈感袭来,她嘴巴一瘪,晶莹剔透的眼泪珠子,扑簌滚落。
“呜呜呜哥哥——”
委屈大哭的鹤澜音,嘴巴里喊着鹤砚礼,小跑着紧紧抱住了桑酒。
她趴在桑酒纤瘦的肩膀,眼泪汹涌,“呜呜呜嫂子,我好想你啊……苍槐骂我是坏女人,还把水泼我脸上,故意用会长胖的五花肉包鲜肉小馄饨,骗我吃了一大碗……他个混蛋,气死我了呜呜呜……虽然是梦,但是很气……呜呜呜……”
桑酒:“……”
鹤砚礼:“……”
桑酒轻拍着鹤澜音颤抖的后背,安慰的哄了好长一会儿。
她感觉到,鹤澜音的体温有些烫,声调也是感冒的沙哑。
用体温计一量,果然发起了低烧。
苍槐天亮时,就离开了。
他把餐桌上的碗碟洗干净,把厨房,客厅,包括他住的那间屋子,都收拾的一尘不染,干干净净,没留下一件他的东西物品。
桑酒不放心鹤澜音,就跟鹤砚礼乘飞机,连夜赶来鹤澜音的公寓。
鹤澜音这些年被鹤砚礼保护的太好,出国后,苍槐又寸步不离的照顾守护,事事顺遂,如今,苍槐的突然离开,对鹤澜音来说,算是不小的心灵冲击。
习惯性的太过依赖一个人,无论有没有情愫投射,一旦失去,戒断反应会很难受。
鹤澜音喝了小半碗蔬菜瘦肉粥。
喝了一袋感冒冲剂。
桑酒根据鹤澜音的情况,微信上问了二哥,桑辞不建议滥用退烧药物,先观察,多喝温水,多休息,实在高烧不退,再吃退烧片。
鹤澜音乖乖回房间休息,心情好了许多。
有哥哥嫂子陪在她身边,让鹤澜音暂时忘了,苍槐离开的伤感。
桑酒打开冰箱,想找些冰块,给鹤澜音敷眼睛。
但当她拉开冷藏区域的抽屉,看到收纳盒里冻着的满满当当的鲜肉小馄饨,心尖骤然酸涩,手指停顿。
鹤砚礼的目光注意力,只要桑酒在,便时时刻刻全在桑酒身上,见状,他走过来,在桑酒身旁蹲下身,温柔问,“怎么了?”
他看了一眼冰箱,鹤澜音喜欢吃的鲜肉小馄饨,放满了冷藏区域。
桑酒桃花水眸微微泛红。
鹤砚礼瞬间吃醋冷脸,“等回去,我也跟封叔学习包小馄饨,包两冰箱,给桑桑老婆。”
桑酒:“……”
鹤砚礼修长的手指,轻轻扳过桑酒的脸,不让她看小馄饨,看他。
他灼热的薄唇,吻开桑酒微蹙的眉心,“桑桑,不许心疼其他男人,你是我的老婆,只能心疼我,宝贝。”
桑酒勾唇笑了笑,嗔了眼什么醋都吃的鹤砚礼。
“我不是心疼苍槐。只是忽然想到,假设当初我们离婚分开时,没有霍妄梁劲,蒋乘宋兰亭他们的助攻,我们是不是,也会像苍槐和音音一样。”
她娇哼吐槽,“毕竟,从你们x禁区里厮杀出来的痴情种,一个个,都是空长一张嘴的哑巴。”
鹤砚礼深邃的眼眸冷黯几分,他不喜欢,这个不吉利的假设。
岔开话题,一心沉醋坛子,低哑的嗓音危险,“原来,你不止心疼苍槐,还想其他四个脏东西。”
桑酒:“……”
桑酒想拿一个冷冻小馄饨,塞进鹤砚礼嘴里。
但看着鹤砚礼这张,近在咫尺的清贵天仙脸,又觉得,他吃什么不讲理的歪门邪道醋,都合情合理,想上。
不塞冷冻小馄饨。
桑酒在鹤砚礼薄唇咬了一口,水眸潋滟认真,“鹤砚礼,我的意思是,如果音音喜欢……唔!”
鹤砚礼吮吻住桑酒清甜的软唇,声线沙哑,“帮。”
他和桑酒身心契合,有些话,桑酒只需要说一个字,他便懂她意思。
桑酒笑眸弯弯,搂着鹤砚礼的脖子和他接吻,微颤的呼吸中,调子娇甜,“宝宝真好~”
鹤砚礼结实的手臂搂过桑酒细腰,打横抱起,走向沙发,勾笑的薄唇吻她鼻尖,眼神炽热缱绻。
“那宝贝,奖励我十分钟的亲亲。”
桑酒抓了下鹤砚礼的白衬衫衣领,娇哝提醒,“在音音家,你收敛点。”
鹤砚礼神色正经,“所以,我只亲十分钟。”
桑酒:“……”
无法反驳,确实已经很收敛了。
~
桑酒在海外,陪了鹤澜音一个星期。
鹤砚礼给鹤澜音安排的新保镖,是跟随他在x禁区十几年的信任心腹,身手枪法虽然略逊苍槐,但品德好,心细沉稳。
论身手,整个x禁区,各个分部,只出一个苍槐。
没人比苍槐更适合,当鹤澜音的保镖。
但鹤砚礼用人从不强求,他懂苍槐内心的挣扎痛苦,再加上,鹤澜音对苍槐没有男女之情,便放他走。
苍槐没回x禁区。
也没接任何上亿年薪的保镖任务。
鹤砚礼给苍槐,放了无限期的带薪长假。
从此,苍槐人间蒸发,杳无音信。
~
鹤澜音对苍槐的戒断反应,来得迟缓,但猛烈。
她总是不经意的想起苍槐,无论是家里,还是秀场,化妆间,拍摄现场,苍槐的身影无孔不入,无处不在。
这几年,苍槐永远站在,她一抬眼,就能精准找到的角落位置。
她一抬手,苍槐就知道该递什么东西给她。
她的包包,她的水杯,她的饮食喜好,她每周的锻炼次数……她日常生活的一切轨迹,这几年,全是苍槐亲力亲为的照料。
鹤澜音从未想过,如影随形的苍槐,比她自己还要了解她生活习惯的苍槐,会有离开的一天。
新保镖的名字,鹤澜音总是记不住。
会在让他帮忙拿东西的时候,习惯性喊出苍槐的名字。
然后,反应过来的鹤澜音,便会陷入低落难过的情绪里。
鹤澜音一字一句的记住了苍槐对她的讨厌,那些,她曾经对苍槐太过依赖亲近的事情,她没让,新保镖干过一件。
对新保镖主仆分明,划清私域界限。
鹤澜音再也不敢,随随便便把一个突然会离开的‘保镖’,当成哥哥。
她偷偷哭过好多次。
在秀场后台,自己脱掉十几公分的高跟鞋时会掉眼泪。
在半夜口渴,迷迷糊糊喊出苍槐的名字,又猛然清醒时会掉眼泪。
在车里困得昏昏欲睡时,想起苍槐一脸冷煞的坐在餐桌前,说她总是在车上睡着,撒娇让人抱,很烦人时,鹤澜音也会掉眼泪。
苍槐的房间,一直空着。
鹤澜音没让新保镖住进去。
新保镖住在鹤澜音对面的公寓。
鹤澜音不再需要,二十四小时贴身陪伴照顾自己的保镖。
一个苍槐,就足够让她成长,长记性。
苍槐走之前包的鲜肉小馄饨,鹤澜音一个也没吃。
她会在早收工时,让新保镖,把小馄饨煮好,捞出,装进餐盒里,然后,鹤澜音下楼,喂小区里的流浪狗。
鹤澜音之前最喜欢吃鲜肉小馄饨。
鹤澜音现在最讨厌吃鲜肉小馄饨。
~
时间一晃,来到八月。
中秋节前,鹤澜音回国。
封叔并不知道苍槐请辞,他看到,鹤澜音身后跟着的新面孔保镖,疑惑问,“那个比冰疙瘩还面瘫的小鬼呢?”
鹤澜音唇边的笑容淡去,低垂下的美眸泛红。
一旁的桑酒见状,急忙岔开话题,她拉着鹤澜音的手,去楼上聊天。
楼上茶室。
桑酒递给鹤澜音一块儿封叔新捣鼓的石榴酥,口感酸甜,有点微涩,但不算黑暗糕点,让她尝尝看,有意逗鹤澜音开心。
“音音,我问你个事儿,你要百分百诚实的回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