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自发分成两三只一组，朝着山林不同方向奔去，转眼便消失在树丛间。
元初望着这井然有序的模样，忍不住惊叹：“这些狼也太通人性了！”
如意嘴角轻轻扬了扬，语气带着几分感慨：“该是成意小哥训得好。”
她想起顾成意曾说过，自小被师父丢在山里，便是与豺狼虎豹一同长大的，也难怪他能把狼群训得这般通人性。
只是不知，多日不见的成意小哥，此刻在忙些什么？
此时的顾成意，正身在前线战场。
他刚率军拿下一座城池，城楼上夏国的旗帜才刚插稳，猎猎作响。
他望着城墙下正收拾尸体的士兵，眼底掠过一丝忧色 —— 这一场场战争，终究免不了血流成河。
宋大将军走上前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带着几分沧桑：“还没习惯这般场面？” 话音落，又长长叹了口气，“说到底，底下牺牲的都是咱们出生入死的弟兄，哪能真习惯？心里疼得慌啊。”
顾成意猛地转头望向北方，眼中瞬间添了几分狠厉：“绝不能让弟兄们白白牺牲！”
“好小子，有这股劲就对了！” 宋大将军眼中闪过赞许，“咱们这就带着弟兄们，好好大干一场，直打到北齐老巢去，为牺牲的弟兄们报仇！”
“好！” 顾成意抬手摸了摸胸前 —— 那里贴身藏着如意送他的《孙子兵法》，指尖触到书页的纹路，语气愈发坚定。
两人并肩走下城楼，宋大将军忽然又叹了口气，语气沉了下来：“三皇子那边，至今还没消息。”
顾成意语气沉得发紧：“要不，再派些人手进山搜寻？或是…… 我亲自过去一趟？”
“你若真去了，或是再增派人手，那才正中北齐的圈套。” 宋大将军眉头紧锁，缓缓道出其中关节。
他想起当日的情形，声音愈发凝重：“先前咱们暗中查探到，清山关一战后，有批北齐流兵逃进了山里。”
“三皇子担心那些流兵会祸害靠山的村落，主动请缨去清剿 —— 他说先前跟你去那一带探查过，对地形还算熟悉。我想着不过是些流兵，人数定然不多，便应了他。”
说到这儿，宋大将军懊恼地捶了下城墙：“是我大意了！若只是些流兵，倒也不足为惧。”
“偏偏我没料到，北齐王竟暗中请了大批江湖人来！那些江湖人素来我行我素，论排兵布阵，或许比不上咱们军营将士，可在山里单打独斗，他们的优势就太明显了。”
“最后…… 跟去的三百精兵，只跑回来一个报信的，其余人都在掩护三皇子突围时，牺牲了。” 话落，他长长叹了口气，满是自责。
“大将军，咱们派去的人传回信，说山中可还能撞见那些北齐江湖人？” 顾成意眉头紧锁，沉思片刻后问道。
“偶有察觉踪迹，但那些人见了咱们的人手，都躲着走，没敢正面碰头。” 宋大将军如实回道。
“如此看来，要么是他们也没寻到三皇子，要么…… 便是还另有阴招没使出来。” 顾成意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心中那股不安愈发强烈，脸色也沉得愈发凝重。
宋大将军见他这模样，连忙追问：“成意小子，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要紧事？”
“不好！” 顾成意低喝一声，话音未落，便朝着不远处的暗巷快步跑去。
宋大将军一头雾水，急忙跟在后面：“你这小子，倒是把话说清楚，到底出了什么事！”
两人钻进无人的暗巷，顾成意抬手招来断刃 —— 那黑影刚现身，他便语速极快地将心中的猜测和担忧一一交代清楚。
断刃听罢，没有多言，身影一晃便消失在巷口，朝着南边疾驰而去，显然是去传信报信了。
方才顾成意与断刃的交谈并未避开宋大将军，他将其中关节听得真切，顿时怒不可遏，抬手狠狠砸在巷壁上，震得尘土簌簌落下：
“这北齐若是真敢这么做，行事也太过狠辣！咱们北伐一路过来，从来没伤过他们北齐半分平民，他们竟连这种阴损招数都想得出来！”
两军交战，不斩平民，不扰百姓，这是自古以来的兵家正道，也是夏军一直恪守的底线。
北齐若真要破了这规矩，简直是丧心病狂。
“大将军息怒，我眼下也只是猜测。” 顾成意缓了缓语气，沉声道，“但多做一手防备，总比事到临头措手不及要好。”
是夜，春末夏初的天，偶有一丝微风拂过，刚好驱散了白日残留的热气，本该是清爽宜人的光景。
如意手里捏着一小撮棉絮，这是李吏今儿在棉花田里发现的 —— 头一个炸开的棉桃里采下来的，软乎乎、白生生的，本是个丰收的好兆头，想着往后该有满仓的棉花，心里该欢喜才是。
可她指尖捏着棉絮，心绪却总也沉不下来，胸口像压着点什么，隐隐觉得不安。
元初瞧着她对着棉絮愣了半天神，忍不住凑过来喊：“大师姐，这棉絮是白净好看，可也犯不着盯这么久呀！再看，它也变不成花！”
如意这才回过神，指尖轻轻捻了捻棉絮，轻声道：“我在想白日里听风大叔说的话。”
“哪句话呀？” 元初眨巴着眼睛问。
“就是关于那些北齐江湖人的。”
“哦！那些人不是北齐王花重金请去追杀三皇子的吗？” 元初立刻接话。
“正是。” 如意点头，眉头微蹙，“可你想，听风大叔一直藏在村外的林子里，那样隐蔽的地方都能察觉到他们的踪迹，可见那些人离咱们村不远。”
元初霎时反应过来：“对啊！要是三皇子真在咱们姜家村附近，凭咱们村人对周围林子的熟悉，早就找着了，哪还轮得到他们在林子里瞎晃？”
“所以这才奇怪。” 如意声音沉了些，“他们若不是为了寻三皇子，又跑到这附近来做什么？”
“大师姐，那你觉得他们是来做什么的？” 元初也跟着紧张起来，凑近了些。
如意抬眼望向村外黑漆漆的山林方向，语气带着忧思：“怕是来探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