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力把生命支持舱拖进地下通道。空气里全是陈年湿气,头顶的灯只有一小段亮着。
我靠着系统小界面发出的余光,慢慢前行。推了几十米,通道尽头竖着一道金属门,沉甸甸卡死在地面。
我皱着眉,把汪博士安置在一旁,身上刀口被拉扯了一下。
我凑近门,门上嵌着一块灰蒙蒙的扫描装置,像是等着什么东西验证。
“需要授权才能进入啊……”我小声嘀咕,刚准备给自己搭个杠杆撬开,系统界面忽然闪了下,字迹蹦出来:“检测到兼容识别系统……尝试建立连接……”扫面头亮了绿光,伴着一声很闷的点击,金属门慢慢滑开。
我直挺挺怔了一下,不太敢相信:“系统居然有权限?”
门后竟是个保存得很全的实验区,各式设备摆得整整齐齐。
灰尘不薄,但靠近时还能看见墙上的蓝色大字:诺亚计划——分站7号——基因适应性研究。
我弯下腰,把沉重的支持舱慢慢推过门。刚踏进去,实验室里的灯咔地连串亮起,冷艳的白光洒满地面。
耳边响起机械音:“欢迎回来,授权人员。设施进入紧急运行模式。
可用时间:12小时。”我舌头顶着上颚,左右看了一圈,确认里外都是新奇的高精仪器。
要紧的是赶紧稳住汪博士。
我把支持舱拖到实验中央,那里正对着一个银白色医疗舱,造型比我见过的任何设备都要复杂。
系统提示也跳出来:“建议使用本地高级医疗单元。”
我掀开医疗舱盖,小心将昏迷的汪博士挪进去。
刚放平,盖子就自动合上,并闪起扫描光带。
机械音第二次响起:“检测到复合性神经毒素,开始解毒程序。”
系统面板立刻与医疗舱联动,屏幕上出现完整的数据分析。
毒素架构条理清晰,解毒进度滑条稳步上升。
我一屁股坐到角落里喘粗气。盯着医疗舱上的数据看了一会儿,解毒率正逐步提升,心里松了半口气。
一想到这种设备技术水平,比研究所强着一大截,不免暗暗咋舌。
我站起来,决定趁汪博士稳定的当口,把实验室其余区域摸一遍。
主控制台就在门口边上,玻璃罩底下一排终端。
屏幕亮着,需要输入密码。我有些头疼,结果系统页面自动往外涌:“匹配授权模式……访问权限已确认。”
一股暖流从脑后沿脊背往下滑。我把掌心搭上终端,屏幕刷地跳进了操作界面。
操作界面里文件极多,但左上方有个“项目传承——适应性智能辅助系统”的文件夹。
我点进去,几乎是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里面全是文档,设计图,适应性系统架构,还有一溜测试报告。
我不断下拉,看见“系统适配受体基因甄别”、“灾难触发下的自我进化机制”、“系统与选定宿主的长期共生测试”。
文件末尾挂着一段模糊彩色视频,我打开,一排科学家在忙碌。
画面一扫,有个人转头,她轮廓分明,带着年轻时的踌躇和锋芒,正是汪丽娜。
视频里的她讲道:“系统根据不同受体不断自我优化,功能只受宿主潜能和环境制约。
完全激活形态……不设上限。”
我看了会儿,把头埋进掌心低声叹气。这系统是诺亚计划的子项目,我从来没想过自己不过是无数候选人中的一员。
文档里逐条列着初步筛查标准、基因位点,以及与主流病毒抗性之间的微妙联系。
我嘴里念叨:所以我天生能抵抗病毒么?又往后翻,测试日志里写得清楚:系统宿主筛选依赖基因标记,通过特定片段判定。
想了想,瘫坐回椅子上。
我没停手,继续浏览控制台。装置和文件夹几乎比军方标准还精细。
更多的资料透露,原始的诺亚计划其实是备灾工程,首要目标是保存人类多样性和“关键知识代码库”。
病毒研究只是细分项目之一,设想将来面对不明灾难,持有系统和特殊基因的人能第一批适应新生态。
这一系列计划在后期彻底变了味,被后来的军方干预后专注超级士兵方向。
文件夹下,时不时出现纠纷、分裂、部分科学家悄悄转移实验数据的记录。
文末还有汪博士手写样本扫描,记着“不能让战略转向危及初衷”。
我沉浸被新发现包围,一道条形进度条在视野里蹦得很快。
系统界面刷得更明亮,恢复进度一下到了85%。
但没等我反应,天花板上警灯突然警报大作。
我摁死音量,屏幕飕地弹出新内容:“检测到远程访问尝试。
安全协议启动。自毁序列激活。倒计时:60分钟。”
我皮肤一紧,忽然跳起来冲到医疗舱边上。
舱盖上解毒进度走到第八格,总进度完成百分之八十,医疗舱播报:“预计剩余治疗时间三十分钟。”
剩余时间一分不少。我捏捏手腕,脑子飞快思考:一头要保证汪博士能撑完治疗,一头要立刻准备撤离流程,信息备份和关键设备都不能落下。
系统界面给我弹出传送功能,但底下红字提示:仅支持短距离“急跳”,不够离开整个地下区。
我咬牙把笔记本掖进怀里,认定必须想法子边等解毒边抓紧收集其余重要数据。
惊魂未定时,系统弹出一个新文件夹。我点进去看,是“项目观察者”。
文件夹很小,带深度加密,系统自动介入破解。
破解动静不小,耗了不少cpU。我点开,排列着十几份档案,最上边写着“张薇白小柔——观察员A2-初始参与者”,还有一张身份照。
资料里详细记着张薇本名,学历、特训记录,说她是诺亚早期技术成员之一。
任务备注写着:须跟踪持有者生命变化,限定“不可过度干涉,只准收集共生数据,隐藏真实身份”。
页脚列着高级医疗与战术训练等级,还附了一段临时评估,“适应系统环境快速变化,已进入宿主身边。”
我左右咬舌,眨眨眼。原来白小柔根本不是普通护士,她甚至是诺亚实验组最早的参与者之一。
记录最后写着:“三个月前,主观观察员报告卫新适应快于全部前例,建议进入深度共生观察阶段。”
想起一路上她做的许多事情:医学技术好得有点太顺手,总能第一时间看破我的系统用法。
我突然觉得寒毛倒竖。难怪她老在关键节点忽然出现,也难怪每每都精准地提供帮助。
我拿出随身的数据棒,把这份资料完整拷贝下来,没有对任何人说。
这会儿还不能暴露自己知道这些情况,等保命要紧。
档案底部还有一行字,说张薇同时是“第二曙光”组织的创始成员之一,理念和主流曙光不同。
他们推崇保存和推动系统进化,而不是只管解药分发。
审核记录结尾日期停在三个月前。最后一句让我心头直发凉:“张薇已与卫新取得接触,展现观察史上未见适应行为,需持续强化监视与记录。”
我握紧拳头,想了好一阵,决定不对任何人表态,暂时只留作底牌。
倒计时还剩五十多分钟。我回身紧盯被医疗舱灯光照亮的汪博士,她的呼吸缓了一些。
系统弹窗里不断刷写“只能支持短距离安全跳离,不足以逃离整个设施”。
数据采集和撤离方案必须无缝衔接。我叫出控制台边的便携硬盘逐份复制资料。
手边汗湿,却仍能感觉系统恢复进度在不断往上走。
主控端开始同步出大段“项目起源”“系统自动化网络”“宿主遗传筛查”的英文文件。
我想了想,把它们也开始一份份下载。至于如何冲出去,等医疗舱倒计时结束后再设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