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族与十司齐心协力,即将迎来了夙愿能达成的一天。
“无尽灯的光真是难受。极夜若是再持续下去怕是会引发祸乱,怎么打算的?”
储帝下着下着其实已经有些心不在焉,他随意地落了一子。“给莫檀轩机会,让他们去搞。”
“二哥?他们可是叛离了帝族。”
“他们惹了事端,夺走了焱儿的神迹,招来了‘不可能存在’的她。”
莫檀轩、蓝苍岚和王子优三人合伙怎么可能只做这些事。莫生祭看了他一眼没再追问,“那便就这么放任?”
“能放任便放任,他们的事可以等等再说。”储帝说着微微抬起头看向她,“想莫檀轩?”
“只是有些疑问稍微得到解答。”
“这世上多得是一辈子都不会有答案的问题。事事追求答案不实际。”
“有些事也许,但知道答案就在那里却不问,那就是活该无知。”
储帝轻声笑了,“你在这方面真是敏感。”
“敏感些才能好好活着。”
“清醒地活着。”
莫生祭没再出声,她把棋子一扔。“跟你下棋真没意思。”
“输了耍赖?”
“能赢你的有几个?”
“不多,毕竟我的老师是昭天鬼。”
莫生祭几乎都快忘记这个名字了,她与皇甫天的交流实在不多。没等有机会了解这位世上最强神谕之子,他便坠落了。“他是什么样的人?”
“决定聪明。小时候搞得那些小聪明根本逃不过他的眼睛,有时我会觉得他是否能听到心声。但很快又打消了念头,能听到心声又能听到神谕,他不可能还保持理智。”
“说不定正因他能保持住理智才成为了史上最强。”
“你信吗?”储帝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
“什么?”
“差点忘了,你听不到神谕。”
莫生祭不喜欢这种说法,她皱起眉头。“那又如何?”
“别误会。你很幸运,但同时你也绝无可能理解‘我们’。”储帝深陷在座椅中,一手撑颔。“不说这个了。晚膳在哪用?”
她刚想说回家用突然又想起了另一件事。那个被她揣在怀中被遗忘了的扳指。碧绿的翡翠从袋子中落在棋盘上时发出了清脆的声响。“公主嘱我转交。”
储帝没有立刻去接,他的视线落在扳指上。“她说了什么?”
“她说你见了就会知道。”
“她还真是擅长给人出难题。”储帝这才拿起扳指戴在了自己手上。蓝双焱手指纤细,她的扳指储帝只能带进小指。
“不如拴玉佩上,也方便行动些。”
“不,这样正好。能时刻提醒自己。”储帝起身,“换了个厨子,你留下正好试试菜。”
没道理拒绝,莫生祭点头同意。
情况进展的非常快,第二日莫生祭就得了消息蓝双焱一早便启程回司中疗养。
紫藤树生长得很快,不过两日冠幅已接近帝都。
莫生祭陪着莫倾煜出门,她捻着一片紫藤花瓣微微笑了笑。“像不像梦中的场景。”
“你在,也许碧富做得就是预知梦。”
“那些吊死鬼我可不想再见第二次了。”莫生祭看向连宿山方向。“长盛的树只有她同二哥,花色看着倒是相像。”
“他俩很能理解对方。”莫倾煜巡视着平静的街道,“何时去收树?”
“同你一起去沧国,顺路。”
“倒也不是不行。但我还需一段时日,你神力还充足?”
这样说来莫生祭确实未觉得自己力不从心,“没事。”
“你没事便好。”说着莫倾煜低声笑道:“孩子长大了。”
“大哥觉得我几岁?”
“似乎就停留在拜司那年。”
她自己也觉得自己的时间似乎就停留在了那年,哪怕后来发生了这样多的事。这段路确实太漫长了。莫生祭突然能理解一些他们,她才不过经历了这样几年便觉得漫长,他们几十年几百年如一日,自是需要极大的决心与定力。“大哥这些年是怎么活下来的?”
“记不清了。”莫倾煜抬头看向天空露出凌厉地下颚线。
无尽灯的光穿透了星云的层层迷雾,将其彻底淹没在一片明亮之中。这光芒如此强烈,以至于周围的空间都被染成了一片怪异的白色,仿佛整个世界都被这白色所笼罩。
“我努力不去回想过去。”他说。
莫生祭不再追问,“现在呢?”
“感觉到了时间的流逝。”
“这样好吗?”
“感觉很好。原来我确实活着。”
对他们来说知道自己活着就很重要。
莫生祭明白莫倾煜已经找到了自己的理由,她陪着一起巡逻了一圈帝都。“似乎都已经习惯了。”
“人的适应力很强,比你想象得要强很多。”
“那‘我们’呢。”
“适应并不代表接受。拥有力量,所以无法接受现状。”
“这样说来天窗赋予神谕之子力量才是一切罪恶的源头?”
莫倾煜意味深长地看向莫生祭,“有没有可能问题并不出在这里。”
“什么?”
“你有没有想过,三眼为何会落下,为何会不受天窗约束,为何可以作为能听到所有神谕的存在?”
莫生祭隐约能感受到什么很模糊的概念,但还是不理解莫倾煜的意思。“大哥到底想表达什么?”
“有没有可能神迹并非是由天窗赋予。”
“不可能。”她立刻反驳,“有能听到天窗话语的神谕之子,有神谕之子拥有神迹。所神迹并非由天窗赋予,那么神谕又是从何而来。”
“神谕、神迹,因为都带神字所以就都与天窗相关吗?”莫倾煜反问。
莫生祭沉默,她想了想发现确实如此。她只是被这样教导,便觉得这就是事实。“那神迹是从何而来?总不能是凭空出现。”
“是我们与生俱来就可能会拥有的力量,而天窗只是将这股力量掩饰成了由它所赋予。”
莫生祭惊呆了。“大哥为何会这样想?”
“因为你们与三眼接触地太少。而他们知晓这世界的真相。”
“他们的目的非常明确。”
“不,只是我们以为地他们的目的。”莫倾煜接着往前走。“若他们真如此执着于达成夙愿,‘天下爱’对他们来说不过就只是累赘而已。”
“你是说……也许这个现状,帝国现今的模样皆是因为他们?”
“他们自身的愿望被实现了,就在这里。”
这样说来倒也不是不可能,莫生祭仔细思考了一下。三眼,他们想要作为人,爱与被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