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芒出现又重新消失,恐惧和不安立马弥漫开。
莫生祭能听到下头对重新失去光的惧怕。她下梯的速度非常慢,终于她等的人来了。
“你们四方天柱还是走到了一起。”
她没回头,“这样忙?都没时间来看一眼。”
“你们若是什么都不做我自然能得空闲。”
“若是什么都不做枉为四方天柱。”
储帝站在莫倾熠身边,颇有些好奇。“焱儿究竟对你说了什么?”
“说了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的未来并不相通。”
“所以我过去做得那些反倒为他们做了嫁衣。”储帝轻声叹息,“也行,谁作谁的嫁衣但也还未必。”
莫生祭终究还是舍不得,她回过头看向储帝。“振麟,你还记得自己真正的名字吗?”
“邑氏,莫。从倾从火。明也,焕。莫倾焕。”储帝一字一句解析自己的姓名。
“只是记得名字不够。”莫生祭无限眷恋地最后看了他一眼。“再见。”
储帝那双深邃而漆黑的眼眸,宛如无尽的黑夜一般,只是默默地凝视着她。莫生祭的身影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了储帝的视线之中。
莫倾熠懒得陪他,刚转身走了一步又问:“她说了什么能让郡主变化这样大?”
“根据推断,应该是‘瑞炽也是我’。”
莫倾熠显然早就知道,他没露出一丝讶异,神色平平道:“焱儿怎么知道?”
“毕竟接手了盈成殿双成阁。母妃、或是她父母留下了什么讯息也说不定。”储帝本也没打算让这件事成为永远的秘密。
“四方天柱会非常麻烦。”
“不是说了吗?小朋友迟到的叛逆期罢了。他们三个不谈,我一手带大的妹妹是遵旨前去平沧国乱。她必定要回来复旨。”
“去的是少宫主。”
“从前有分辨他俩的必要,但在我已继司的现在,没这个必要了。”
一阵轻柔的微风吹过,风的力量虽然微弱,但却足以带起两人的衣袍,让它们在空中舞动起来
莫倾熠轻笑出声,“你对她的离开也有所准备?”他自己都不确定话中“她”指得是谁。
但储帝回答地非常自然,他看向帝宫的庑殿顶。“她早晚会离开。人,孤独地出生,最终孤独地坠落。归于虚无。”这也是他力量的源泉。
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的莫倾熠只是露出了些微不认同的表情,但并未再继续说什么。
反倒是储帝开口道:“莫倾炜跟着一起跑了,他是你的责任。”
“他也不过是为了实现自己愿望的可怜人。”
“我们都是某种意义上的可怜人。每个人都会有不同意义上的可怜。可怜人就能为所欲为?”
“莫倾炜离为所欲为还相差甚远。”
储帝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这个词总是用在焱儿身上,但她一辈子都未曾以自己的意志为目的做过什么。”他幽幽叹了口气,“若能逗得她开心,那便放他去吧。”
莫倾熠却提起了另一个人,“你很放任郡主。”
“放任吗?”
“若是焱儿,她能走,也得扒层皮。”
储帝想了会觉得自己也许确实会这样做。“说来她身边人倒是越发多起来了,禁魇婆、明彰,现在又多了个莫倾炜。是个人物了。”
“这么有自信?”
“皇甫天的预言绝不会错,这点相信你比我更清楚。他能见到的是不可能改变的未来。”
莫倾熠沉下眼眸,他当然清楚。
“辅司大人什么时候到?”储帝又问。
“按他的脾气应是要给孩子一点教训的。”
莫倾熠说得对。皇甫晔将凌允华在奉天台中安顿后,视线虽然是落在凌允华上但实际思绪已经飘到了很远。但他在想得却是同莫生祭有关。
这场‘永夜’本是为警告蓝双焱不要轻举妄动而起,没成想竟让莫生祭得了机会。不曾升起的日轮所积攒的神力汇聚到无尽灯中,侵蚀着四方天柱。
皇甫晔的身旁接连迸发出一连串耀眼的火花,它们像烟花一样绽放开来,瞬间照亮了周围的空间。这些火花相互交织、碰撞,发出清脆的爆裂声,仿佛是一场绚丽的烟花秀正在上演。
随着火花的不断蹦出,一股强大的金色光芒如同一股洪流般从他身上喷涌而出,“刺啦啦”地向外扩散。这股光芒异常耀眼,让人几乎无法直视。
莫生祭的判断虽然没错,但她用错了方法。
对重新坠入黑暗的帝国而言,谁能带来光明与未来,人们就会信奉什么。
若要说起来他并不那么喜欢三眼教,但信仰能让他更自如的活动。
他们并非是带来安宁与丰饶的神明,故而三眼教也并不能带来什么益处。但他们确实能实现信徒的愿望。
他们可以将想象的极限代入对本人而言的现实。
皇甫晔周围的火花变得越来越密集,它们如同夜空中闪烁的繁星,争先恐后地向天空飞去。这些火花仿佛有生命一般,在空中交织、碰撞,然后以惊人的速度炸开,绽放出五彩斑斓的光芒。
每一个火花都像是一颗小型的烟花,它们在夜空中绽放出绚丽的花朵,然后逐渐散开,化作点点星光,消失在无尽的黑暗之中。
“司主。”天一、天二站在不远处,他们与皇甫晔保持着一定距离。“已定位到碧富。”
“虽原是想放过‘梦’,现在看来用他作为开端再好不过了。他在哪?”皇甫晔侧过头,血红色的眼眸扫过两人。“我亲自去。”
天一、天二换了一副随处可见的青年模样皮囊。“肉身神殿。”两人齐齐道。
“恰好也是开始的地方。很好。”皇甫晔身后,一扇穿界门打开。在步区门前他最后嘱咐了一句。“去闹出些小动静。那颗楔子,还是再放一放,还未到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