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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都市言情 > 修仙从高二开始 > 第386章 竹语星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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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浆、抄纸、晾晒,每一步都配着简笔小图,旁边还细细标着林溪当年犯的错:“竹料要选三年生老竹,嫩竹做的纸易破”“捣纤维时力道要匀,太用力纸会脆如薄冰”“抄纸时竹帘要平,偏一寸纸就歪一分”。

“我们动手做吧!”阿竹挽起袖子,指尖蹭到竹筐边缘的竹刺,她却浑然不觉,跟着小宇快步走到石臼旁。竹筐里的竹料果然带着新鲜潮气,竹节处泛着青润光泽,凑近闻还能嗅到淡淡的竹腥气——那是刚伐下的竹子独有的味道。小宇按着步骤先把竹料劈成细条,竹刀落下时“笃笃”响,竹纤维顺着刀刃裂开,露出里面雪白色的肌理。阿竹蹲在一旁伸手要接竹刀,手指刚碰到刀柄,就被小宇拦住:“我来劈竹,你帮我递料,等抄纸时再教你,别急。”

石臼沉得很,小宇双手握着木杵往下捣,木杵与石臼碰撞发出“咚咚”声,震得地面都微微发麻。没捣几下,他额头就渗满汗珠,顺着鬓角往下滑,滴在石臼里的竹料上,晕开一小片湿痕。手臂酸了,他就换只手继续,倒真应了守艺老人“心诚则活细”的话。阿竹蹲在旁边,时不时往石臼里添水,见他汗流下来,就用帕子轻轻擦去,帕子是林念缝的,边角绣着片小竹叶,擦过小宇额头时,竹叶图案正好贴在他眉骨上,像枚小小的印章。两人配合得竟像做了多年的老搭档,连添水的时机、捣杵的节奏,都渐渐凑成了默契。

捣了半个时辰,竹纤维终于捣成蓬松的絮状,像一堆晒干的棉花。小宇把纤维倒进大竹盆,加了点草木灰水——那是守艺老人之前教他配的纸药,能让纸浆更均匀。他握着竹棍顺时针搅动,乳白色的纸浆在盆里转着圈,竹纤维慢慢散开,最终变成一碗匀净的“白粥”。“可以抄纸了。”小宇擦了擦汗,拿起竹帘递给阿竹。

竹帘是细竹丝编的,网格细密,边缘用竹片固定,握在手里轻飘飘的。“抄纸要轻,”小宇站在阿竹身后,握着她的手往下沉,“像捞水里的月亮,慢慢放进盆里,再稳稳提起来,一晃纸就破了。”阿竹学着他的样子把竹帘沉进盆里,可手却忍不住发颤,竹帘刚提起来,纸浆就往一侧歪了块,像缺了角的云。“没事,”小宇笑着指了指字条上林溪的“糗事”,“林溪奶奶第一次做的纸,比你这还歪呢,边儿都卷成筒了,再来一次。”

第二次,阿竹的手还是抖;第三次,纸浆沾少了,薄得透光;第四次,竹帘提快了,纸边裂了道缝。直到第五次,她深吸一口气,盯着竹帘的边角慢慢沉盆,提起来时屏住呼吸,终于抄出一张完整的竹纸——虽然边缘还有点毛糙,可总算没破。她把竹帘架在竹架上,盯着湿哒哒的纸页,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缝:“等它干了,咱们就写故事!”小宇点点头,继续低头抄纸,阳光透过屋顶的破洞洒在他侧脸上,睫毛投下的阴影轻轻晃,竟有几分守艺老人当年的模样。

夕阳西下时,竹架上已晾了十几张竹纸。有的半干半湿,泛着浅青色;有的快干透了,米黄色的纸面上能看到细细的竹纤维纹路,像老人手上的青筋。阿竹选了张最平整的,等它彻底干透,从背包里掏出林念给的毛笔——笔杆是老竹做的,“竹语”二字被摩挲得发亮,笔尖还沾着点上次写日记的墨。她趴在竹桌上,一笔一划地写,小脸红扑扑的,写“纸”字时还顿了顿,大概是忘了笔画,想了想才继续往下写:“今天和小宇哥哥在竹纸坊做竹纸,守艺爷爷留了字条教我们步骤。我第一次做纸破了五次,小宇哥哥说慢慢来,就像林溪奶奶学竹编那样。这张纸干了,我把它贴在竹架上,让后来的人知道,我们在这里做过纸,写过故事。我们还要做很多纸,写很多故事,不让它们被忘记。”

小宇也写了一张,字迹比阿竹工整些,笔锋里带着点他这个年纪少有的认真:“竹纸坊的纸能存不褪色的故事。我们要把灯塔的光、老槐树的约定、竹桥的哨声、竹艺坊的竹编,都写在竹纸上。后来的织网人会知道,他们不孤单,有很多人守过这些地方,记着这些约定。林溪奶奶的日记、守艺爷爷的字条,还有我们的字,都会留在竹纸上,等着风把它们吹给下一个人。”

两人踩着凳子,把写好的竹纸贴在竹架中间的位置——那里正好对着窗户,能晒到太阳,也能吹到风。刚贴好,架上的旧竹纸突然都亮了起来,淡淡的光从纸页里渗出来,像晨雾里的萤火,和新纸的光连在一起,串成一串发光的灯笼。阿竹颈间的竹形吊坠也闪起绿光,落在竹纸上,把字迹映得愈发清晰,仿佛有个温柔的声音在耳边说“你们的故事,我记下了”。

“该回去了,”小宇拉起阿竹的手,她的手心还沾着点纸浆的潮气,“明天得早点来翻纸,不然会粘在竹帘上,纸就废了。”阿竹点点头,回头望了眼竹纸坊,竹架上的竹纸在夕阳下泛着暖光,像无数个小太阳,把屋里照得亮堂堂的。石臼旁的竹筐空了,竹帘上还沾着点未干的纸浆,砚台里的墨汁结了层薄皮,一切都像在说“明天见”。

走回竹林时暮色已浓,竹香裹着晚风扑面而来,深吸一口都觉得肺里沁凉。脚下的竹叶更厚了,踩上去“沙沙”响,偶尔有熟透的竹实从枝头落下,“嗒”地砸在竹叶上,惊起几只躲在叶下的蟋蟀,“瞿瞿”叫着钻进深处。阿竹忽然停下脚步,仰着头问:“小宇哥哥,我们以后是不是要把竹语镇的地方都走遍呀?比如灯塔,还有老槐树?”小宇想了想,伸手帮她拂掉头发上的竹叶,笑着说:“可能吧,林溪奶奶走过的路,守艺爷爷、守桥人爷爷他们走过的路,我们都要走一遍。把他们的故事记下来,再传给下一个像我们一样的孩子,这样织网人的牵连就不会断了。”

阿竹似懂非懂地点头,小手攥得更紧了,连指节都泛了白。月光透过竹叶洒下来,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影,两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像两株正在生长的竹子,竹节分明,在时光里慢慢往前走。走到竹林口时,阿竹突然想起什么,回头对着竹林喊:“竹纸坊,明天我们还来!”风声把她的声音送进深处,竹叶“簌簌”响,像是在回应。

到了镇口,远远就看见林念站在纪念馆门口等他们,手里提着两个热乎的竹叶包——竹叶是刚摘的,还带着水珠,里面裹着刚蒸好的糯米,糯米里掺了点豆沙,甜香混着竹香飘得老远。“做纸累坏了吧?快吃点垫垫。”林念把竹叶包递过去,指尖碰了碰阿竹的手背,见她手凉,又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在她身上,“我去竹艺坊看过,院子扫得干干净净,竹篾码得整整齐齐,守艺老人要是知道,肯定高兴。”

阿竹咬了一大口竹叶包,甜丝丝的糯米混着豆沙的香,再裹上竹叶的清润,在嘴里散开,做纸时的累顿时烟消云散。她吃得急,米粒沾在嘴角,林念伸手帮她擦掉,笑着说“慢点吃,还有呢”。小宇也吃着,抬头望向竹艺坊的方向,那里亮着一盏竹灯——是他们临走时点的,灯罩是竹丝编的,暖黄的光透过网格洒出来,正和纪念馆的灯遥遥相望,像两颗心在打招呼。

回到纪念馆时,夜已经深了。阿竹趴在靠窗的桌上,把做竹纸的事写进小本子,本子是林溪当年用过的,纸页已经泛黄,她写得很认真,连“石臼很重”“小宇哥哥流汗了”这样的小事都记了下来。小宇在旁边整理竹艺坊的工具,把今天带回来的竹刀、竹刨一一摆开,用细砂纸打磨刀刃,磨完后还在刀把上缠了圈竹丝,这样握起来更舒服。林念坐在窗边的竹椅上,翻着林溪的日记,日记里夹着片干竹叶,和工具箱里的那片很像。她偶尔抬头看看两个孩子,眼里满是温柔,指尖轻轻拂过日记上的字,像是在和林溪说话。

窗外的竹苗又长高了些,新抽的竹叶在风里轻轻晃,影子落在阿竹的本子上,像在帮她描字。竹艺坊的灯、竹纸坊的竹纸、竹桥的哨声、老槐树的影子,还有纪念馆的日记,都在时光里静静待着,像一个个未拆的约定,等着被记得,等着被传递。阿竹写累了,趴在桌上打了个哈欠,小宇把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林念起身端来两杯温水,轻轻放在桌上,生怕吵醒她。

第二天清晨,天还没亮透,阿竹就醒了,一骨碌爬起来,拉着小宇往竹纸坊跑。林念在后面喊“记得吃早饭”,两人已经跑远了,只留下一串“知道啦”的回声。晨雾比昨天还浓,走在竹林里,能见度不足三尺,竹香更浓了,混着露水的湿气,吸一口都觉得嗓子舒服。他们走得急,偶尔撞到竹子,“咚”的一声,引得竹枝上的露水“哗啦啦”往下掉,浇得两人头发都湿了,却笑得更欢。

到了竹纸坊,阿竹第一时间跑去看竹纸——大部分已经干透了,摸起来糙糙的,却很有韧性,像老竹的皮。小宇拿起竹帘,小心地把湿纸揭下来,阿竹在旁边帮忙递竹架,两人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了什么宝贝。揭到最后一张时,阿竹不小心碰了下竹帘,纸边裂了道小缝,她顿时红了眼眶:“都怪我,把纸弄坏了。”小宇连忙安慰:“没事,这张我们自己留着,写个‘破纸故事’,也很特别呀。”

揭完纸,两人开始按字条上的步骤做第二批竹纸。这次阿竹熟练多了,帮着小宇劈竹时,再也没差点劈到手指;递竹条时,还能准确地递到小宇手里。捣纤维时,小宇让阿竹试了试,她握着木杵往下捣,力气小,捣得慢,可每一下都很认真,额头上也冒出了细细的汗珠。“心诚了,活就好做了。”小宇想起守艺老人的话,对着阿竹笑了笑。

调纸浆时,阿竹突发奇想,往盆里加了点竹汁——竹汁是她早上在竹林里接的,透明的汁液带着点甜味。“这样纸会不会变成绿色?”她睁着大眼睛问。小宇也不知道,只说“试试就知道了”。抄纸时,阿竹亲手抄了张加了竹汁的纸,放在竹架最显眼的位置,盼着它快点干。

中午,两人坐在竹纸坊门口吃干粮,干粮是林念做的竹叶饼,里面夹着咸菜。刚吃了两口,就听见竹林里传来“沙沙”声,像是有人在走路。小宇立刻站起来,握紧了手里的竹刀——竹语镇的人很少来这片竹林,谁会来这里?

脚步声越来越近,一个背着竹篓的老人从竹林里走出来,头发花白,脸上满是皱纹,手里拿着把竹制的镰刀,竹篓里装着些草药。“你们是谁家的孩子?怎么在这里?”老人的声音很沙哑,像被竹屑磨过。

“爷爷好,我们是竹艺坊的,来这里做竹纸。”小宇放下竹刀,礼貌地回答,“您是?”

老人看了看竹纸坊的木牌,又看了看架上的竹纸,眼睛突然亮了:“你们认识林溪?这竹纸坊是她当年开的,我是她的老朋友,叫竹翁,住在竹林深处。好多年没人来这里做纸了,你们能来,真好。”

阿竹连忙跑过去,拉着老人的手问:“爷爷,您认识林溪奶奶?您能给我们讲讲她的故事吗?”

竹翁笑了,坐在门口的石凳上,打开了话匣子:“当年林溪这丫头,天天来竹林里砍竹做纸,一开始总做不好,纸要么破要么脆,可她从不气馁,天天来捣竹纤维,胳膊酸了就揉一揉,继续做。有一次,她做的纸被雨淋了,哭得稀里哗啦,我劝她别做了,她却说‘竹纸能写不会褪色的故事,我得做好它’。后来呀,她做的纸越来越好,还教村里的人做,可惜后来她走了,竹纸坊就荒了……”

竹翁讲了很多林溪的故事,比如林溪曾用竹纸做过风筝,让风筝带着写满故事的纸飞遍竹语镇;比如林溪曾在竹纸坊里教孩子写字,用的就是自己做的竹纸。阿竹和小宇听得入了迷,时不时追问“后来呢”“还有吗”,竹翁也不烦,耐心地一一回答。

临走时,竹翁从竹篓里拿出一包草药,递给小宇:“这是竹节草,捣成汁涂在手上,能防竹刺,你们做竹活时用得上。以后常来,我给你们讲更多林溪的故事。”

两人谢过竹翁,看着他走进竹林深处,直到身影消失不见。“原来林溪奶奶还有这么多故事。”阿竹说,“我们要把这些故事都写在竹纸上。”小宇点点头,心里突然有了个想法:他们不仅要写自己的故事,还要把听到的、看到的,所有和竹语镇有关的故事都写下来,让竹纸坊变成“故事坊”。

下午,加了竹汁的竹纸干了,果然变成了淡淡的绿色,像春天的竹叶,好看极了。阿竹高兴得跳起来,连忙写了张字条贴在上面:“这是加了竹汁的竹纸,是我和小宇哥哥一起做的,竹翁爷爷给我们讲了林溪奶奶的故事,真好听。”

接下来的几天,阿竹和小宇每天都来竹纸坊做竹纸,竹翁也常来,给他们带些草药、野果,讲更多林溪的故事。他们做的竹纸越来越多,竹架上贴满了写着故事的纸,有林溪的,有守艺老人的,有竹翁的,还有他们自己的。

这天,林念也来竹纸坊了,她看着架上的竹纸,笑着说:“真好,林溪要是知道,肯定很开心。我带来了个好消息,镇上要办‘竹文化节’,让我们竹艺坊出个节目,你们想不想把做竹纸的过程展示出来?”

阿竹和小宇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说:“想!”

从那天起,两人更忙了,白天在竹纸坊做竹纸,晚上在竹艺坊排练——他们要把做竹纸的步骤编成一个小节目,展示给镇上的人看。林念帮他们做了表演服,衣服是竹纤维织的,浅青色的布料上绣着竹叶图案,穿在身上很舒服。

竹文化节那天,镇上人山人海,搭起了竹制的舞台。阿竹和小宇穿着表演服,站在舞台上,手里拿着竹刀、竹帘,一步步展示采竹、捣纤维、调纸浆、抄纸、晾晒的过程。台下的人看得入了迷,尤其是孩子们,眼睛睁得大大的,好奇地问“这是在做什么呀”“纸是这样做的吗”。

表演到抄纸环节时,阿竹拿起竹帘,像往常一样慢慢沉盆、提帘,抄出一张完整的竹纸。台下响起了掌声,竹翁坐在第一排,笑得最开心,还朝着他们竖大拇指。

表演结束后,很多人围过来问他们竹纸坊的位置,说想去看看,想亲手做一张竹纸。阿竹和小宇耐心地回答,把竹

纸坊的路线细细讲给每个人听,末了还加一句“去了可以找我们,我们教你们做纸”。竹翁也在一旁帮腔,说“竹纸坊的纸能写不褪色的故事,你们去了肯定不亏”,引得众人更添期待。

文化节散场时,夕阳正斜斜挂在山头,把镇口的老槐树染成金红色。林念提着装满竹纸的竹篮走在前面,阿竹和小宇跟在后面,手里还攥着观众送的小礼物——有孩子画的竹叶画,有老人编的竹蚂蚱,还有人塞给他们一包刚炒好的竹米,说“给你们补补力气”。

“今天真热闹。”阿竹蹦蹦跳跳地走,浅青色的表演服下摆扫过路边的草叶,“好多人都想去竹纸坊呢。”小宇点点头,手里把玩着竹蚂蚱,忽然说:“以后我们可以在竹纸坊设个‘体验日’,每个月选一天,教镇上的人做竹纸,这样更多人就能知道林溪奶奶的故事了。”林念回头笑了:“这主意好,我明天就帮你们写个告示,贴在镇口的老槐树上。”

第二天一早,林念写的告示就贴在了老槐树上——纸上画着竹纸坊的简笔画,字是用竹汁写的,青绿色的字迹格外醒目。告示刚贴好,就围了不少人看,有几个孩子拉着家长的手说“我要去做竹纸”,还有老人凑过来问“真的能教我们做吗?我年轻时候也见过人做竹纸,就是没试过”。

第一个“体验日”定在三天后,阿竹和小宇提前做了准备:在竹纸坊门口摆了几张竹桌,准备了足够的竹料、木杵和竹帘,还把竹翁给的竹节草捣成汁,装在小竹碗里,供大家涂手防刺。林念也来了,帮着招呼人,还带了些竹叶包当点心。

那天清晨,竹纸坊的竹林外就传来了脚步声。第一个来的是镇东的阿婆,手里牵着小孙子,小孙子手里还抱着个小竹篮,说“要装自己做的纸”。接着,文化节上见过的几个孩子也来了,吵吵嚷嚷地冲进竹林,吓得竹鸡扑棱棱飞走。竹翁来得最晚,背着个大竹篓,里面装着他连夜编的小竹筐,说“给大家装做好的纸用”。

人到齐了,小宇站在石臼旁,像模像样地当起了“老师”:“大家先看我做一遍,采竹要选三年生的老竹,劈竹要顺着纤维劈,捣纤维时力道要匀……”阿竹在一旁补充,把自己第一次做纸的“糗事”讲给大家听,逗得众人哈哈大笑,原本紧张的气氛顿时轻松下来。

开始做纸时,场面热闹极了。孩子们围着石臼,争着要捣竹纤维,小宇怕他们累着,让他们轮流来,每人捣三下;阿婆们则坐在竹桌旁,小心翼翼地抄纸,偶尔纸破了,就笑着说“没事,阿竹丫头说第一次都这样”;竹翁帮着指导新手,还把林溪当年做纸的故事讲给大家听,说“做竹纸和做人一样,要耐心,要用心”。

阿竹带着一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抄纸,小女孩叫丫丫,手很小,握不住竹帘,阿竹就握着她的手,一起沉盆、提帘。“慢慢来,别慌。”阿竹轻声说,像当初小宇教她那样。丫丫很认真,眼睛紧紧盯着竹帘,直到抄出一张完整的纸,才高兴地跳起来:“我做好啦!我要在上面写‘妈妈我爱你’!”

小宇则在帮一个老爷爷劈竹,老爷爷手有点抖,劈了几次都没劈开,小宇就帮他扶着竹料,教他“竹刀要对准竹节缝,用力往下落”。老爷爷试了试,果然劈开了,笑着说“还是你们年轻人厉害,我这老骨头不行咯”。小宇连忙说“爷爷您只是好久没做了,多试试就熟练了”。

中午,大家坐在竹纸坊门口吃竹叶包,竹香混着糯米香,飘得老远。丫丫举着自己做的纸跑过来,给阿竹看:“你看,我写好字啦!”纸上歪歪扭扭写着“妈妈我爱你”,旁边还画了个小太阳。阿竹摸了摸她的头:“写得真好,等纸干了,送给妈妈,她肯定很高兴。”

下午,大家做的纸都晾干了,每个人都拿着自己的作品,脸上满是笑容。有人把纸折成纸船,有人在纸上画画,还有人像阿竹他们一样,写下自己的故事,贴在竹架上。竹架上的纸越来越多,五颜六色的,像挂满了彩色的叶子。

临走时,丫丫拉着阿竹的手说:“姐姐,下次体验日我还要来,我要做一张更大的纸,写给爸爸看。”阿婆也说:“你们这活动真好,既学了手艺,又听了故事,下次我带我们家老头子来。”竹翁看着这一幕,笑着对小宇说:“林溪当年想让竹纸坊热闹起来,现在终于实现了。”

体验日结束后,阿竹和小宇收拾竹纸坊,发现竹架上多了很多新故事:有丫丫写的“我和妈妈的故事”,有老爷爷写的“我年轻时在竹林里砍柴的日子”,还有人写的“希望竹纸坊永远热闹”。阿竹把这些故事一张张整理好,小宇则在旁边打扫卫生,两人都累得满头大汗,却笑得很开心。

“以后每个月都这样,会不会很忙呀?”阿竹坐在石凳上,揉着酸胀的胳膊问。小宇点点头,又摇摇头:“忙是忙,但很开心呀。你看,大家都喜欢竹纸坊,都愿意听林溪奶奶的故事,这样我们的牵连就越来越多了。”林念走过来,递给他们两杯温水:“忙不过来就叫我,我也能帮你们搭把手。再说,镇上的人肯定也愿意帮忙,你看今天,大家都很热心。”

接下来的日子,竹纸坊果然越来越热闹。每个月的体验日,都有很多人来,有时人太多,竹翁会提前来帮忙准备竹料,镇上的裁缝铺老板会来帮忙修补竹帘,连镇西的铁匠都来帮着加固石臼,说“你们这是好事,我得帮衬帮衬”。

阿竹和小宇也越来越熟练,不仅会教大家做竹纸,还会讲更多故事——有竹翁讲的林溪的往事,有守桥人爷爷讲的竹桥的故事,还有他们自己在竹语镇遇到的人和事。他们还学着林溪的样子,用竹纸做风筝,在风筝上写满故事,趁着春风放飞,看着风筝飞过竹林,飞过竹桥,飞过镇口的老槐树,像在把故事传递给每一个人。

这天,阿竹和小宇像往常一样去竹纸坊,刚走进竹林,就发现地上有一串奇怪的脚印——脚印很小,像是孩子的,却比普通孩子的脚印深,而且脚印旁边还有些竹屑。“是谁来过这里呀?”阿竹蹲下来,指着脚印问。小宇也觉得奇怪:“体验日刚过没多久,按理说不会有人来呀。”

两人顺着脚印往前走,走到竹纸坊门口,发现屋门是开着的,里面传来“沙沙”的声音。小宇握紧竹刀,轻轻推开门,只见一个穿着蓝色衣服的小男孩蹲在竹架旁,正小心翼翼地摸贴着的竹纸,手里还拿着一根竹枝,竹枝上沾着点竹汁,像是在模仿他们写故事。

“你是谁呀?”阿竹轻声问,怕吓着他。小男孩回过头,露出一张圆圆的脸,眼睛很大,像黑葡萄,手里还攥着一张皱巴巴的竹纸。“我……我叫小竹,从隔壁镇来的。”小男孩有点紧张,声音小小的,“我在镇口看到告示,就想来看看竹纸坊,对不起,我没经过你们同意就进来了。”

小宇放下竹刀,走过去蹲下来,笑着说:“没事,你是不是也想做竹纸呀?”小竹点点头,眼睛亮了起来:“我妈妈说,竹语镇有个能做不褪色纸的地方,我想来看看,想做一张纸,写给我奶奶,她生病了,我想让她知道我很想她。”

阿竹听了,心里软软的,拉着小竹的手说:“我们教你做竹纸吧,做一张最漂亮的纸,写给奶奶。”小竹高兴得跳起来,手里的竹纸都掉在了地上,阿竹帮他捡起来,发现纸上用铅笔写着“奶奶快点好起来”,字迹歪歪扭扭的,却很认真。

那天,阿竹和小宇专门教小竹做竹纸。小竹学得很认真,劈竹时虽然力气小,却很专注;捣纤维时,额头上冒出了细细的汗珠,也不肯休息;抄纸时,试了三次才抄出一张完整的纸,却笑得比谁都开心。

做好纸后,小竹趴在竹桌上,用竹汁写了一张字条:“奶奶,我在竹语镇的竹纸坊做了一张纸,这张纸能写不褪色的故事,我想告诉您,我很想您,您要快点好起来,等您好了,我带您来做竹纸。”写完后,他把纸小心地折起来,放进怀里,像揣着个宝贝。

“谢谢你们。”小竹临走时,给阿竹和小宇鞠了个躬,“我以后还会来的,我要多做几张纸,写给爸爸妈妈,写给我的小伙伴,告诉他们竹纸坊的故事。”看着小竹蹦蹦跳跳地走进竹林,阿竹笑着说:“你看,又多了一个传递故事的人。”小宇点点头,心里忽然明白,守艺老人说的“织网人的牵连”,就是这样一点点传递下去的,从林溪到守艺老人,从守艺老人到他们,再从他们到小竹,到镇上的人,像竹子的根,在地下悄悄蔓延,越来越广。

日子一天天过去,竹艺坊和竹纸坊都越来越热闹。竹艺坊里,阿竹和小宇开始教大家编竹编,从简单的竹篮、竹筐,到复杂的竹扇、竹灯,来学的人越来越多,连隔壁镇的人都慕名而来;竹纸坊里,体验日依旧每月一次,竹架上的故事越来越多,有的纸已经泛黄,却依旧清晰,像在诉说着时光的故事。

这天,林念收到一封信,是从外地寄来的,信封是用竹纸做的,上面写着“致竹语镇竹艺坊的孩子们”。拆开信,里面是一张泛黄的竹纸,字迹娟秀,是林溪的笔迹——原来这是林溪当年写给远方朋友的信,朋友的后代偶然发现了这封信,知道了竹语镇的故事,就把信寄了回来。

信里写着:“竹语镇的竹子又长高了,我在竹纸坊做了新的纸,写了很多故事。等我老了,希望有孩子能接过我的竹刀,继续做竹纸,继续写故事,让竹语镇的牵连永远不会断。我相信,会有这样的孩子,他们会像竹子一样,坚强、勇敢,把故事传递下去。”

阿竹和小宇读完信,眼睛都红了。他们把信贴在竹纸坊最显眼的位置,旁边放着林溪的工具箱,放着守艺老人的字条,放着他们自己写的故事。竹翁来看信时,摸了摸信纸,笑着说:“林溪这丫头,果然没看错人,你们就是她等的孩子。”

夕阳西下,阿竹和小宇站在竹纸坊门口,望着远处的竹林。晚风拂过,竹叶簌簌作响,像在说“你们做得很好”。竹艺坊的灯亮了,竹纸坊的竹纸泛着光,竹桥的哨声隐约传来,老槐树的影子在地上摇晃,纪念馆的日记还在静静地躺着——这一切,都像时光织成的网,把他们、把镇上的人、把所有听过故事的人,都牵连在一起。

“小宇哥哥,你说林溪奶奶看到现在的竹纸坊,会不会很高兴呀?”阿竹问,手里攥着一片刚摘的竹叶。小宇点点头,伸手帮她拂掉头发上的竹屑:“肯定会的。而且她会知道,我们会一直守着竹艺坊,守着竹纸坊,守着这些故事,把它们传给下一个人,再下一个人,像竹语镇的竹子,生生不息,永远生长。”

阿竹似懂非懂地点头,小手拉着小宇的手,两人的影子被夕阳拉得很长,像两株正在生长的竹子,在时光的路上慢慢走。他们知道,明天会有新的人来学做竹纸,会有新的故事被写在竹纸上,会有新的牵连在时光里生长——而这些,都是竹语星声里,永不熄灭的牵连,像竹语镇的竹子,永远扎根在这片土地上,永远向上,永远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