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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中,冰花凝结在龙纹柱上,无声地蔓延着寒意。龙榻上,皇帝枯槁的手死死攥紧身下的明黄绸缎,青紫的脉络在骨节上凸起,狰狞可怖。太子、国舅爷及一众大臣跪在榻前,浓郁的腐血气息从帝王口中弥漫开来,充斥了整个寝殿。

皇帝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恶狠狠地瞪视着国舅,眼中燃烧着滔天的愤怒与不甘。他想怒吼,想警告国舅休得胡作非为,然而毒药早已麻痹了他的喉咙,只能发出浑浊不清的嗬嗬声。

他的目光转向皇后,充满了失望。这个愚蠢的女人,为了保住娘家,以为皇权必会落在太子手中。可她哪里知道,拥兵自重、手握私银矿的国舅一家,其狼子野心岂是懦弱的太子和短视的她所能驾驭的?皇后被皇帝的目光刺中,心虚又难过地避开了视线。

太子跪在最前面,眼中满是惶恐与无助。他望着父亲,只看到那双充满忧虑的眼睛。皇帝心如明镜:太子性情软弱,绝非国舅的对手。这江山若交到他手中,必将落入国舅掌控,最终酿成悲剧,甚至可能改姓宋!

国舅冷眼瞧着皇帝油尽灯枯的模样,心中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

殿内大臣们垂首屏息,大气不敢出。皇帝艰难地转动眼珠,望向侍立一旁、捧着圣旨和一摞经书的掌印太监。

“朕去后……汝当于清宫诵经九载……”这是皇上对淑妃的安排。太监高声宣读圣旨。当听到“淑妃入清宫诵经九年”时,国舅一派的人大惊失色!原来宣王当年离京赴辽东就任总督时,皇帝就已秘密拟定了这道保淑妃性命的圣旨!

跪在地上的淑妃,心底暗暗松了口气,却又为皇帝感到无限悲凉。她膝行至榻边,泪流满面地唤了一声:“皇上……”

皇帝最后看了一眼太监。太监会意,恭敬地将那摞经书放在淑妃手上:“淑妃娘娘,此乃陛下亲赐诵经之物。”随后,那份命她居清宫诵经的圣旨,被郑重地放在了经书之上。

窗外,细雪无声飘落,渐渐在琉璃瓦上积起一层素白。皇帝望着那片白,用尽最后残存的气力,颤抖着抬起手指,似乎想摸摸太子,终究无力地垂落。他眼中的光彻底黯淡下去,带着对太子的无尽忧心和对国舅的刻骨怨恨,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宫殿内,撕心裂肺的哭声响起。国舅面上悲戚,手指却悄然扣上皇帝的腕脉——确认再无跳动后,他霍然转身,声音已换上了不容置疑的权威:“陛下——龙驭宾天!”

沉重的丧钟响彻宫闱。太皇太后听闻皇帝驾崩,闭目倚在靠枕上,泪水无声滑落,只轻轻挥了挥手:“今日……谁也别来扰哀家……”

国舅立刻开始操办新皇登基事宜。在一片哀哭声中,太子被扶上了皇位。国舅仗着手中兵权,在朝堂上愈发跋扈,全然不将新帝放在眼中。

忧心如焚的太皇太后,强撑着病体召见两个侄儿——新皇的两个舅舅。她靠在厚厚的垫子上,声音冰冷:“哀家是你们的姑母!你们私开银矿,野心昭彰,当年皇上若依法严办,宋家早已九族尽诛!是哀家念在骨肉之情,拼死保下你们,才让你们今日享此荣华!哀家要你们发誓——宋家永不造反!”

国舅上前一步,虚扶住太皇太后,语气恭敬却毫无诚意:“姑母年事已高,正当颐养天年。”对发誓一事,只字不提。

太皇太后气得浑身发抖,指着两个侄儿:“你……你们……”话未说完,一口鲜血猛地喷出,整个人颓然歪倒在垫子上,再无声息。

“姑母!”一旁的太后——新帝生母,国舅的姐姐惊惶上前扶住,探手一试,已然气绝。她强忍悲痛,面罩寒霜,转向自己的两个弟弟:“姑母要你们发誓,你们不肯。那家姐我,要你们在亲姐姐面前发誓,总可以吧?你们可是当今天子的亲舅舅!”

国舅两兄弟对视一眼,冷哼一声:“想不到家姐也如此信不过我们兄弟。”

太后——新帝生母,心知肚明两个弟弟的野心,但此刻不敢激怒他们——一个掌兵,一个掌钱,连宰相都退避三舍。她只得强忍悲愤,抹着眼泪道:“我与姑母一样,都是为了宋家好。姐姐……自然是信得过弟弟们的。”

两兄弟面无表情:“太后,太皇太后后事要紧,该安排了。”

淑妃被送入清宫,开始了虔诚诵经、暗中观察宫闱的日子。当听闻连太皇太后都被国舅活活气死的消息时,她惊惧不已。

辽东校场,寒风凛冽。宣王正凝神检视裴崇安率领铁骑演练战术。震天的操练声骤然被一阵急促的马蹄嘶鸣打断!一骑信使如离弦之箭般冲入校场。

“王爷!八百里加急!”宣王拔剑挑开火漆,目光触及“帝崩”二字,他惊得指节瞬间攥紧,直到看见“淑妃入清宫诵经”,胸中那股几乎窒息的悲怒才略略一缓——母妃的命,总算暂时保住了!

然而,待他展开密信细看“叛贼”二字时,狂怒再也无法抑制,将信函狠狠揉成一团!

回到营帐,宣王紧握着半块玉佩——这是当年离京时与母妃约定的信物。他掏出自己的半块,严丝合缝地合上。

幕僚捧着后续密报一脸凝重:“王爷!国舅以‘清缴叛贼’之名,已调集十万大军……”

“清缴叛贼?”宣王突然发出一声低沉而瘆人的冷笑,“好一个‘清缴叛贼!”

他面沉如水,厉声道:“传令!命巡抚、郡守即刻至总督府议事!”

急促的马蹄声在周府门外骤响,宣王亲兵疾冲而入:“急报!王爷召开军议!”

水生闻讯,匆忙赶往总督府。

周叔与水生在得知皇帝驾崩的消息后,心头剧震——从此刻起,他们与宣王便是朝廷眼中板上钉钉的“叛党”了。

总督府议事厅内,气氛凝重。宣王脸色阴沉,冷声道:“后日,辽东全境宣告皇上驾崩,颁布哀诏!官员素服服丧百日!百姓服丧二十七日,禁婚嫁庆典,禁穿红着绿!各府衙立即悬挂白幡!”

周叔与水生躬身领命:“遵命!”

宣王将那份揉皱的密信狠狠掷入炭盆中。宣王眼中凛冽全是杀机:“宋家如此猖狂,是料定我们年前与匈奴血战,元气未复,军心不稳,想趁我们立足未稳,一举灭了本王!”

周叔面色凝重:“恐怕明日,京中报丧使臣就会抵达,召王爷回京奔丧……若王爷不回……”

“不回便是坐实了‘叛贼’之名!”宣王接口,语气冰冷,“父皇偏在此时驾崩,国舅早就和那傀儡皇帝算计好了!就等着给本王扣上这顶帽子!不出几日,讨伐本王的檄文必会传檄天下!”

水生与周叔对视一眼,深知身家性命已与宣王牢牢绑在一起。周叔忧虑道:“朝廷恐怕还会召下官与谢大人回京述职。”

巡抚大人沉声道:“先皇驾崩,京城也需服国丧,至少三月之内,朝廷大军难以发动。我们必须抢着时间,全力春耕!往后辽东十万大军的粮饷,就得靠我们自己了!”

宣王目光如炬看向水生:“谢大人!沿江、沿河适宜之地,全力改造稻田!我会调派军士轮流助你造田!”

水生立刻起身,肃然道:“王爷放心!下官定当竭尽全力,万死不辞!”

宣王颔首,目光转向周叔:“周大人!安抚百姓,稳定民心,辽东根基,不容有失!”

“臣领旨!”周叔肃然应道。

宣王环视众人,声音铿锵:“国舅既已打出‘清缴叛贼’的旗号,我们便一面抓紧春耕,一面厉兵秣马!辽东,不是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周叔与水生领命而去。

数日后,京城果然传来旨意,召宣王回京奔丧。宣王阅罢,只冷冷一笑,置若罔闻。与此同时,国舅“讨逆”的檄文已昭告天下,将宣王定为十恶不赦的叛贼。

宣王对此早有防备,当即下令关闭所有城门,严密封锁外面的消息。辽东境内,百姓对那讨伐他们王爷的檄文,竟是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