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露愣了愣,转瞬便反应过来,躬身应道:“田家酒楼的掌柜田朔交友广阔,能查到和他关系密切的,都在掌控之中。”
那就是,仍有许多与田朔牵扯的人,藏在暗处,未被发现。
温辞垂眸想了一会儿,缓声道:“如今他们在暗,我们在明,田朔在都城经营了许多年,哪里是我们短短几年能摸清的,只不过是盯着,防备着他狗急跳墙朝着我们出手罢了。”
“那殿下的打算是?”甘露垂着头,静候温辞下一步的吩咐。
温辞抬手折下一根半枯的枝桠,指尖轻轻摩挲着掌下粗糙的树皮,“我得再去见一见田朔。”
“殿下!” 甘露闻言心头一紧,忙低声劝阻,“田朔此人城府不浅,您亲自去见他,会不会太过冒险?”
“他算不得多聪明。”
温辞轻笑一声,轻蔑道:“在都城盘桓这么多年,也只收买几个不成器的大臣,暗中挑拨些无关痛痒的事端 —— 说起来,倒还帮着朝廷顺手清了几只蛀虫,也算是没有白费功夫。”
她指尖稍一用力,枯枝被轻轻折成两段,眼神随之沉了沉,“真正棘手的,是他用大量银钱豢养的私兵与死士。可偏偏难就难在这儿:没人知道那些人被他藏在何处,兵力有多少,战力又到底如何。”
“更何况,前朝戾帝早已并未有子嗣留存于世,他费尽心机折腾这么久,到底是想拥护谁来坐那至尊之位?总不可能是他自己吧!”
她眼底掠过一丝玩味,抬手将两段断枝随手丢在脚边,“不过,这又与我们何干?只要不牵扯到我们,他们爱怎么闹,便随他们去闹。可若是敢把主意打到我们头上……”
温辞乘的马车停在田家酒楼门前,车帘被婢女轻轻掀起,她扶着婢女的手缓步下车。
田掌柜一如既往的十分殷勤,见温辞下车,立刻上前半步,拱手行礼。
温辞抬手虚扶,道:“田掌柜不必多礼。上次你送到府中的果脯,酸甜合宜十分味美,这次吾想多买些寄回云诸,让母亲也尝尝。”
田朔闻言,腰弯得更低了些,受宠若惊道道:“殿下若是需要,派个下人来知会一声便是,怎敢劳动您亲自跑这一趟?”
温辞目光扫过酒楼里往来的食客,转而笑道:“瞧这楼里的热闹劲儿,田掌柜这里的生意,还是一如既往的好。”
“托殿下的福,不过是守着这方寸酒楼,挣些养家糊口的辛苦钱罢了。”田朔笑着摆手,话锋却忽然一转,热络道:“小人听说小皇孙殿下的生辰快到了!小人在这市井之中经常听人提起小皇孙殿下,都说小殿下格外的灵秀聪慧,将来定是有大造化的。”
温辞心中警惕,面上却依旧带着浅淡笑意:“他还小呢,哪里就能看出‘灵秀聪慧’了?”
田朔谄媚笑着,隐隐带着与有荣焉的模样,“小皇孙殿下自是极尊贵的,这都城一众皇子皇孙有谁比得上小皇孙出身高贵呢?日后定会有更大的前程的。”说着,小心翼翼地观察者温辞的神色。
温辞没接话,反倒随口问道:“承你吉言了。田掌柜在都城经营酒楼这么多年,想来人脉是极广的。”
田朔心下一凛,立刻压低声音表忠心:“殿下有任何吩咐,无论大小事,小人定当竭尽全力,保准让殿下得偿所愿。”
田朔看着温辞若有所思的目光,恭敬地低头道:“小人至今都忘不了温老大人和温大将军,若没有温大将军,此时的中原早在蛮族的铁蹄之下了。”
可惜就是有些人就是不领恩情,对大将军百般诋毁,真是可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