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辞心里冷笑,面上却似有动摇,仿佛陷入了过往的回忆。
沉默许久,她才缓缓开口:“此事日后不要再提了。温氏做事,无愧于心便是了。”
田朔勾了勾唇角,“殿下说的是。”
午时刚过,越妃命内侍请温辞入宫。
温辞反思,这些日子文子端和她手下的人手调动频繁,宫中想必已经注意到了。
今日召见,十有八九是为了此事。
她仔细叮嘱下人看护好阿昜,随后跟着内侍直接入了宫。
到越妃宫中时,文帝竟也在。
文帝见她进来,摆摆手,和蔼笑道:“这几日阿昜身子可好?听说前几日有些咳嗽,如今好些了吗?府中上下都安稳?”
温辞敛衽行礼,“回父皇,阿昜已无大碍,府中一切安好。儿媳今日前来,是有一桩紧要之事,要和父皇、母妃当面禀告。”
文帝脸上的笑意微顿,该不会又是关于凌益的吧!他就不该宣三皇子妃进宫。
为了子晟,他也不能大张旗鼓的动凌益那混账东西,若是证据确凿,也只能私下里处置,断不能闹得满朝皆知,伤了子晟的颜面。
毕竟不是儿子,文帝在儿媳面前,还是要些脸面的。
越越妃将文帝的神色变化看在眼里,抬眼轻轻扬了扬下巴。殿内侍立的宫人、内侍见状,立刻悄无声息地躬身退下,合上殿门。
直到殿内只剩他们三人,文帝正了正神色,沉声道:“你且说说看。”
“儿媳与子端怀疑,田家酒楼的掌柜田朔,恐是前朝余孽。” 温辞话音刚落,殿内的气氛骤然一凝。
文帝和越妃坐直了身子,眼底的漫不经心瞬间褪去,互相对视一眼,这可不是什么小事。
“说下去。”
“儿媳和殿下怀疑,这田朔,是前朝宫中的内侍。
温辞语气笃定,“儿媳其实只见过他三次,他脖颈光洁无喉结,下颌也从未见半分胡须的青茬,肌肤更是比寻常男子细腻许多;说话时虽刻意压低了声线,可细听之下,仍能察觉几分柔婉。此人尤其擅长察言观色、揣摩人心,说话时委婉含蓄,字里行间总带着几分刻意的谄媚。”
文帝和越妃的神色越发的凝重。
文帝手指敲着桌案,沉声道:“你说的这些,确实可疑。可终究只是旁证,算不得铁证。仅凭这些,不足以断定他就是前朝内侍。”
温辞从衣袖中取出一叠绢帛,双手奉给文帝和越妃,“父皇英明。这些是殿下连日来查到的线索,只是田朔实在谨慎狡猾,暗卫与死侍时常失去他的踪迹,一时难以抓到实据。”
她顿了顿,补充道,“据查,田朔这些年以经商为名,四处奔走,不仅广结权贵,手下更有大笔钱财来源不明;更要紧的是,他与朝中不少官员、世族都暗有往来,且行踪诡秘。”
“田家酒楼,更是许多重臣贵胄私下聚会、议论政事的常去之处。”
“父皇可还记得去年上元节田家酒楼失火。据查,田家酒楼失火之前,雍王世子曾在此处与人私下会面,雍王世子刚走,田家酒楼便着了火。”
文帝神情更加凝重了些,没有实证,他难道还要禁止官员私下议政的地方。
真要这么做,怕是会打草惊蛇。
桦县叛军、雍王世子、军械案、寿春兵变……这一桩桩、一件件,如今竟都隐隐与田朔、与田家酒楼串联起来,哪里还能说只是巧合?
老三和他新妇向来沉稳,若不是真的查到了实打实的关联,绝不会贸然将此事摆到他面前。
一家小小的酒楼算不得什么,重要的是背后藏着的谋算。